第106章 占卜
——某個時空的“他”、或者說某個模仿他的人,曾穿着這件風衣出現在祁小年面前。
至於這個人是不是殺害他的兇手,現在還沒辦法判斷。
祁小年:“具體時間不記得了,印象里好像是你穿着這身衣服站在我的病床前,那會兒病房的窗戶敞開着,我記得當時外邊的風一直往屋裏灌,很冷,好像是下雪了,還有…”
“當時空氣里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血的腥味,我分辨不太清,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祁小年搖了搖頭,一邊思考一邊說,“我甚至不知道這副場景是真實發生的,還只是被我混淆的夢境,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能只是我的錯覺吧…”祁小年的聲音越來越低,越是往回憶深處挖掘,他越是對自己的判斷不自信。
從祁小年的描述里,祁究聯想到自己被殺的那個夜晚。
他甚至有個荒唐的想法:難道兇手在殺了自己后,還特意去了趟醫院、看望當時正躺在病床上的祁小年嗎?
可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有什麼立場去做這些?
“就這一次嗎?”沉默一瞬,祁究沉着臉追問。
“說起來……”祁小年皺着眉,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更早之前,我其實見過一位和哥你很像的叔叔,印象里他也是穿着這樣一件黑色的風衣,那天好像也是下雪的夜晚,很冷。”
“我知道黑風衣挺普遍的,但當時對方給人的感覺實在太特別了,所以我一直記得,現在回想起來,他和哥你給人的感覺有些相似。”祁小年嘗試着比劃着說。
祁究:“這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祁小年搖頭:“好早之前,具體年份記不清了,但印象里是在你來到我們家之前,這位陌生的叔叔不知因為什麼事登門拜訪,好像不久之後,你就被爸媽帶回來了。”
聞言,祁究沉默了下來。
“但那會兒年紀太小了,又隔了這麼久,我不確定小時候的記憶是否可靠,興許是我記錯了,畢竟感覺這種東西太模稜兩可了,或許黑色風衣給小孩的感覺都是類似的。”祁小年看哥哥臉色不太對勁,又小心翼翼開解說。
但他心裏仍留有個疑問,雖然黑色風衣隨處可見,但除了那位記憶里登門拜訪的叔叔外,他從沒對任何人有類似於「他和哥哥很相似」的感覺。
因為祁究太獨特了,那位記憶里的叔叔也是。
“好的,我知道了。”
沉默了許久,祁究才開口說,他有些魂不守舍地為祁小年準備換洗衣服。
祁小年有點擔心:“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祁究:“沒事,只是有點好奇。”
這會兒,他臉上已經恢復了尋常的神色,對祁小年笑道:“不用擔心,時間不早了,快去洗漱準備休息吧。”
那之後,祁究沒有再提起過黑色風衣的事。
祁小年越是仔細往回想,越是分不清真實和夢境的界限,畢竟許多人會有這樣的經歷——
小時候以為真實發生的事情,長大后被證實根本不存在,也不知先前篤定的印象是夢境還是幻覺。
就好像在長大的過程中,某些記憶和真相被篡改了一樣。
而祁究從祁小年模糊的描述里,推斷出三個假設:
第一,在自己被殺之後,那個兇手甚至去了一趟醫院,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兇手在祁小年的病床前待了一會兒;
第二,祁小年在潛意識裏認為那個站在病床前的人是“自己”;
第三,早在自己被祁家領養之前,穿黑色風衣的不速之客已經“光顧”他的生活了,可為什麼呢?對方的出現和自己被祁冬堯夫婦收養有什麼聯繫嗎?對方這麼做有什
么目的?
而這整件事,和079口中盜竊他人設數據的小偷有什麼關係?
事情似乎越來越撲朔迷離,也越來越有趣起來。
祁究期待答案揭曉的那一天。
他有預感,這一天總會降臨。
*
那天之後,祁究又和路執進行了幾次交談,他確定對方提供的夠買道具渠道很靠譜,價格也十分優惠,但那邊的道具品類實在過於豐富了,眼花繚亂讓人的生存幣把持不住。
為了提前選到更合適的道具,祁究主動聯繫了占卜屋的女巫,想讓她幫忙占卜預測之後副本的主題。
“預測本身只是概率事件,普通人我是不願意接這種需求的,因為很難準確,但你是通過自身能量場和副本的連接,以此選擇進入到相應的副本,所以我可以幫你試一試,但可不保證百分百準確,甚至不能保證一定有結果。”女巫事先提醒他道。
當然,除了祁究是比較特別的玩家外,女巫也清楚他是最禮貌的客戶,付錢也很爽快,所以很樂意接他的的活兒。
“沒問題,那就辛苦您了。”祁究笑道。
“對了,如果您時間方便的話,我想帶兩個對占卜感興趣的朋友過去,您這邊按照自己的標準收費就好。”祁究說,他不會因為女巫是‘熟人’的關係,就占人家便宜。
電話那端的女巫笑:“沒問題,也謝謝你照顧我生意,放心好了,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占卜預約日子到來的這一天,祁究和祁小年、路執一起拜訪了女巫。
祁究剛一進到女巫會客的公寓大廳,滿屋子的靈擺突然毫無徵兆一齊顫動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
晃動的靈擺互相撞擊,在狹小的房間裏發出詭異的聲音。
“咦,彌留城雨水不斷就算了,現在還開始地震了嗎?”完全不知道狀況的路執吐槽說。
引客進屋的女巫徒弟面色瞬間緊張了起來,她如臨大敵般看向三位客人,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放心,不是地震,”坐在占卜桌后的女巫雖然擰了擰眉,但整個人看起來要比小徒弟淡定許多,“只是有人帶了點東西,祂的出現影響了屋裏的能量場。”
女巫突然這麼說,除了祁究外的所有人立刻感到脊背發涼。
這些顫抖的靈擺似乎能將看不見的能量實質化,讓身處其中的人不自覺感受到壓迫和恐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神色都不太好看。
待公寓的大門在他們身後合攏后,透過昏暗的燈光,女巫掀起眼皮,視線平和地盯着祁究:“這樣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待會的占卜結果,請您讓您的朋友保持安靜。”
從女巫說“有人帶了點東西”開始,祁究就猜測對方所指的,大概率是和他「共享感官」那位位高權重的傢伙。
想不到「感官共享」本身還會影響能量場。
“十分抱歉,我的朋友已經知道了。”祁究同樣心平氣和地說。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滿屋子顫抖的靈擺就好像獲得某種指令般,在瞬間平息了躁動,立刻回歸靜止狀態。
就好像剛才的騷動沒發生過一般。
此時另外三人臉上露出疑惑又驚訝的表情,女巫和祁究交換視線,她點點頭:“感謝配合。”
她這句話,不知是對祁究說的,還是那位影響了能量場的“祂”說的。
“請坐吧,”女巫示意祁究在占卜桌對面落座,“看來你在上一個副本里,有奇遇。”
祁究笑:“是的,收穫了一位有趣的室友。”
女巫也不多做揣測,只欣然地道了聲“恭喜”后,就進入占卜正題。
這次她依舊藉助了她的
牌陣進行預測,短暫的洗牌、切牌、抽牌儀式過後,女巫給出了關鍵詞:“——動物。”
祁究眉頭微凝:“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購買和‘動物’相關的道具嗎?”
女巫點頭:“是的,不過你最好還是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進行選擇,理性消費,我說過,占卜只是概率問題,而且卦隨人走,這類傾向性的占卜我不會保證百分百正確率。”
“我能給出的關鍵詞,也只能明確到這裏了。”女巫的說辭非常保守。
“非常感謝。”祁究在心裏琢磨了一番。
「動物」這個關鍵詞雖然聽起來寬泛,但對他的道具挑選卻是很有指導意義的。
和「動物」相關的副本主題會是什麼呢?最容易聯想的當然是動物園,但祁究直覺沒這麼直接。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祁究很期待那位和自己共享了感官的傢伙,在「動物」主題的世界裏會是什麼角色。
祁究測算完畢,祁小年和路執也找女巫進行了他們的占卜。
也不知道算到了什麼,女巫單獨和祁小年聊了幾句,祁小年神色陰沉恍惚,有點魂不守舍的模樣。
但無論路執怎麼詢問,祁小年就是不願意說,女巫又本着保護客戶私隱的原則閉口不言,沒人知道這次占卜里祁小年得到了什麼不好的信息。
祁究溫聲安撫了一句:“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告訴我。”
對方不打算主動告知,祁究會尊重對方的選擇,他只需要用篤定的語氣,告知對方自己隨時可以伸出援手。
祁小年點頭:“哥,我明白的。”
離開女巫的公寓前,祁究還特意買了好幾盆養在補光燈下的貓草。
“塔西老師,據說在這個世界裏貓屬於稀有生物,你為什麼還種了這麼多貓草?它還有什麼特殊的作用嗎?”祁究問。
而塔西這個名字,是他從墓園的墓碑上看到的、女巫的名字。
女巫微微睜大眼睛,對這個稱呼表現出震驚的同時,她一瞬不瞬地審視着祁究。
半晌,她終於釋然笑道:“是的,貓在彌留城是稀有生物,但我知道,在某天,一定會有個客戶將這些貓草都買掉的。”
“祁先生,你認為我說得對嗎?”女巫望着他的眼睛道。
祁究笑:“太對了。”
*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了一周時間。
祁究依照女巫的提示,買了將近五百生存幣的道具,其中有個名為「動物的低語」的道具,使用說明上描述可以聽懂動物的言語,祁究對之非常感興趣,甚至有點迫不及待想要看道具的表現了。
這天夜裏,雨水在別墅窗戶上蒙了層霧氣。
原本開開心心嚼着貓草的小灰貓,突然發出“喵嗚喵嗚”不安的叫聲。
正在烹飪食物的祁究去看發生了什麼,他剛從廚房探出頭來,就看到小灰貓警惕地豎搖着尾巴,探着腳小心翼翼朝大門走去。
此時屋外雨聲不斷,小灰貓的瞳孔縮成一條豎線,保持着警惕的姿態俯低身體,透過門縫朝屋外看去。
當小灰貓看清放置在屋外的物體時,它渾身毛髮瞬間炸開,下意識弓起身體朝後跳去——
“喵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