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慢刀子殺人

一時間無人敢出聲幫陳大用說話。

一是，忌憚隊長陳發力的權威，二是，陳大用家裏無大人。

唉，沒爹沒媽的孩子，就是容易讓人欺負……

“隊長，這樣不好吧，大用還小，而且身子那麼瘦弱，他剛剛大病一場……”最終，還是有人看不過去，出聲說道。

是隊裏的下鄉知青李建~國。

隊裏，以前有兩個下鄉知青，去年死了一個，只剩李建~國這一個了。

他已經在隊裏結婚了，娶了老婆，生了個兒子，已經7歲了。

他老婆，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別說了。

陳發力，瞪向李建~國，沒說話，卻不怒自威。

“隊長，你這樣……大用會沒命的。”李建~國縮了縮脖子，不過，還是嚷道。

陳大用朝知青李建~國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後，看向隊長陳發力，“隊長，這活我干不來。”

“干不來，就回家歇着，等什麼時候幹得來了，再來！”陳發力冷笑道。

“你……”陳大用氣急。

他怎麼歇得起？

陳發力怒視陳大用，“不識抬舉！”

在他看來，自己夫妻倆，願意收養九妹，這對陳大用來說，是天大好事。

不僅九妹有了活路，日子過得更好，陳大用自己和小五，也可以過得更輕鬆。

兩家沾了親，以後，他還可以幫襯陳大用和陳大有兄弟……

可是，誰知，這倔驢，死活就是不肯！

你不肯是吧，那就逼你肯！

“能不能幹？”陳發力問。

陳大用，不吭聲。這是默認答應去挑糞水了。

小九妹怒視隊長陳發力，卻不敢說話。

陳發力，又看向李建~國，“你今天不用記工分了，也去給我挑糞水。”

“陳愛國，你今天負責記工分！”

記工分可是一個好活計，不僅輕鬆，關鍵還手握權柄。

一般來說，偷工耍賴，做好做壞，都有工分拿，但是，不能太過份。

如果太過份，記工員就會少記分。

因此，記工員是個得罪人的活，可是，卻也受人尊敬，無人敢得罪！

隊長陳發力，這是撤了知青李建~國的職，並且，還罰去挑糞水去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李建~國氣得不行，卻被老婆猛的一拽，給拽坐下了。

他老婆瞪眼，“你給我閉嘴！”

“是！一切聽隊長指示！”名為陳愛國的傢伙，‘啪’的站起，敬了個禮，喜笑顏開。

陳發力‘嗯’了一聲，然後繼續安排任務。

任務安排完，眾人便各自做事去了。

陳大用朝知青李建~國走去，“建~國哥，謝謝你了……”

“禍事精！”李建~國的老婆，直接打斷，撇嘴道。

然後，去做事去了。

陳大用有些尷尬，李建~國同樣尷尬，“不管她。”

“你不用謝，我只是看不過去罷了。”

陳大用更尷尬了。

也有些自責。

人家這是被自己連累了……

兩人都被分去挑糞水，澆菜，於是，便一起行動。

小九妹，則和其他孩子，一起去挖野菜了。

“大用啊，我覺得，你要不就將九妹送給隊長家養好了，這活，你幹不了的。”

“再說，你也確實養不起……”

路上，李建~國勸道。

他雖然不爽隊長的這種逼迫方式，但是，也覺得陳大用該將小九妹送人。

這對誰，其實都好！

“建國哥，你不用勸我了，把九妹送人，是肯定不行的。”

“再說，我能幹這活！”

陳大用微笑道。眼神堅毅。

“你幹不了……”這人咋這麼倔呢？

“幹得了！”

“你幹不了。”

“我幹得了。”陳大用咬牙道。

“得，你這個人就是倔！”

李建~國不再勸。

今天剛好是隊長家裏的糞坑滿了，所以，兩人挑着糞桶，來到隊長家。

胖嬸似乎知道陳大用，會來挑糞水，故意站在門口等着。

看見李建~國也來了，愣了一下，旋即，就知道怎麼回事，也沒搭理李建~國，而是看着陳大用，“大用，嬸最後問你一次，小九妹的事，你想好了沒？”

“嬸，賣妹妹，絕對不行！”陳大用說道。

“你死了得了……”胖嬸扭頭就進了屋。

兩人便徑直去往茅廁後頭，開始挑糞水。

李建~國挑的滿桶，陳大用則，只裝了半桶。

見此，李建~國愣了下，“你這樣，一會記工員陳愛國，怕是不依你。”

陳大用笑了，獰笑道：“我管他！”

真挑滿桶，今天干一天，陳大用就得廢，明天就得繼續躺床上。

李建~國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隊長陳發力，之所以這樣做，是逼迫陳大用賣孩子，而不是真的要殺人。

真的逼死陳大用，後果就太嚴重了。

所以，當陳大用沒有被嚇退，並且選擇挑半桶后，事情，估計也就到此為止了。

李建~國忽的想明白了。

“走吧，吃早飯前，咱們爭取搞兩趟。”李建~國鬆了口氣，說道。

然後，兩人挑着糞水，去往集體菜地。

菜地，靠近隊屋，兩人過去的時候，臨時記工員陳愛國，果然跑了過來。

他一瞅只有半桶糞水，立即炸了，“大用，怎麼回事？怎麼只挑半桶？”

“你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你這是消極怠工，我要扣你工分……”

“你要扣多少？”陳大用問。

陳愛國，是個諂媚小人。陳大用，也懶得巴結，熱乎。

“扣2分！”陳愛國咋呼道。

挑糞水這種活計，是10工分，陳大用以前，和婦女一樣，都只是拿8工分。

扣2分，還有8工分……

“隨你！”陳大用說道。認了。

“讓讓，我澆菜呢，小心糞水淋你一身。”陳大用，提着糞水勺，故意往陳愛國身邊一揮。

嚇得陳愛國，急忙往後退去。

“你……哼！”見扣分都嚇不到陳大用，陳愛國只得悻悻的走了。

就如李建~國想的那樣，不管是隊長陳發力，還是記工員陳愛國，都不敢，真的逼陳大用挑滿桶。

他們能做的，就是間接手段，比如扣工分……

李建~國依舊有些擔憂，“大用，晚上，實際記工分的時候，估計給你扣的不止2分……”

扣2分，對陳大用沒有影響，再扣，就比以前，還少了……

影響就出來了。

來年分的錢糧少，陳大用會慢慢被餓死。這是慢刀子殺人，且，不留把柄！

陳大用自是知道這一點，他眼裏閃過一抹煞氣，“他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