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戚曉,或者說,戚家,不但包了全班的住宿,還包了全班前往月城的飛鳶。
午飯時刻之後,當一架巨型的豪華飛鳶落到玄清門門口之時,我的大部分同窗都面露震撼之色。
在一片震撼之音之中,我和靜靜顯得格外安靜。
知雪:“楚楚,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
我虛虛做了個滄桑點煙的手勢:“習慣了。”
...
我本以為先前到過的百城之樞,雲樞之城已經足夠繁榮,但沒想到月城更甚。
落地之後,只遠遠看一眼,就能看到風格各異的建築。
在修仙界之中,由於仙法與靈力的加持,建築的自由度無限提高,些許建築的樣式狠狠拓寬了我身為前·三次元人的想像邊界。
由於演藝繁榮,人流眾多,月城的住房亦是寸土寸金,住房區域大多狹窄。
...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人在看到戚家坐落於月湖邊,酷似宮庄的住所之時,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嘆了。
而戚曉正站在門口,與其餘同學打過招呼之後,她一個飛撲向我和靜靜:“貼貼!”
我:“富婆貼貼!”
我:“...”
我:“靜靜老師!貼貼不用把人舉起來!”
待到靜靜放下戚曉,其餘同學大多都已被引入了宮庄之中,而有的同學則圍着戚曉,好奇地詢問。
“戚曉!月城不是有限購指令嗎?我能不能問問,怎麼可以買到如此豪橫的...”
戚曉卻含糊道:“或許是購買的時間門比較早?我也不大清楚。”
同窗們安靜了一刻,隨即便接二連三地開始虎狼之詞。
“包養我!包養我!”
“我不介意一起!”
“帶上我!”
戚曉自小便被季前輩一手帶大,生活中大約只有各類修行仙法,從前見着此等被眾多人起鬨的場面,大多是一避再避。
雖說先前,戚曉學會了懟人,學會了不被綁架,但此等被如此多的人起鬨的場面...
我正準備出聲岔開話題,就聽戚曉帶着一點笑意道:“別急,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我:“...”戚曉!你是什麼多翼花神啊!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又打趣了幾句,便陸陸續續地散去,戚曉卻抬眼端詳起了這處堂皇的宮庄。
戚曉:“你們不想知道這處宮庄是怎麼來的嗎?”
我:“啊?不是買得早嗎?”
靜靜:“住就是了,何必管怎麼來的。”
戚曉笑了笑:“其實這處宮庄,是一任月城官員贈與戚家的禮物。”
我:“...好豪橫的禮物啊。”
戚曉:“戚家的回禮,是順應一項政策的推行。”
戚曉回過頭,看向這處極盡奢華的豪宅,眼神中卻流露出些許複雜的神色:“此類事情雖說上不得檯面,但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好像世間門的規則就是如此,而我身為戚家繼承人,也是此等規則的受益者。”
“但這樣的規則,真的對嗎?有沒有更好的替代?”
看着一同陷入沉默的靜靜和我,戚曉自嘲一笑:“抱歉,是我掃興了。”
我:“不,你這樣的思考很有意義。”
我:“有這樣的思考,就有變好的可能。”
靜靜也道:“這類事情我認為與修行一樣,多想總沒壞處。”
我:“更何況,戚曉,你太天真了。”
戚曉:“啊?”
我看着宮庄之中華美的裝潢:“即便是你想掃興,就真的能掃得了?”
戚曉:“...”
戚曉:“左右我也在此處住過一日了,我來給你們當導遊。”
宮庄之中,別有洞天,裝潢亦是戚家特有的,價值不菲的內斂電壓。
走廊長得一眼望不見盡頭,與之蔓延的還有精緻漂亮的八角宮燈,與一整排層層疊疊,剔透玲瓏的風鈴,隨着清風發出悅耳的鈴音。
不少同窗尚未上樓,到達起居室,而是三三兩兩地圍在風鈴邊討論着什麼。
我上前觀望片刻,才發覺風鈴的周身之上的裝飾,並非簡單的圖案,而是在花朵的圖案之中嵌套了一層又一層的符咒。
而我的這些同窗,在研究的正是風鈴之上的符咒。
我:“...”不愧是你們,玄清門門生。
“我看出來了!是清心符!”
靜靜也上前仔細端詳了片刻,搖頭道:“不對,明符是清心,暗符是辟邪,間門或交錯了些許守護符。”
那名同學又仔細去看風鈴之上的紋路,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喃喃道:“寧兒老師,您也太強了,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靜靜卻道:“這個符咒畫得太強了,多層疊加,甚至考慮到了美感。”
另一名同學猜測道:“難道是沉敘仙的手筆?”
靜靜搖頭:“此符雖強,還未到沉敘仙的水準。”
“此符雖嵌套合理且漂亮,卻遠遠未到渾然一體、天衣無縫的水平,依舊有些許的尾巴露在外邊。”
“當然,現如今,我等初學生是做不到此等水平的。”
我:“...”不愧是你,靜靜老師。
而跟隨指引的陣法...和指引的戚曉,我和靜靜走上了階梯,然後到了住處的房間門。
我與靜靜戚曉所住的,是一件三室一廳的套房,三個房間門彼此連接,有單獨的盥洗室,共享一個客廳與廚房。
而不論是客廳,廚房,還是卧房,全都是湖景房。
從窗外望去,臨近月湖之處,是一汪又一汪溫泉。這些溫泉在陽光的折射之下映出各異的顏色,均冒着氤氳的熱氣。
隨着有人前去溫泉,自泉眼而出的霧氣就會驟然濃郁,令人看不起內里的狀況。
...真是非常注重**呢!
一汪又一汪的溫泉之後,就是月湖。
月湖的形狀形似一輪彎月,湖面平靜無波,映出了湖岸邊的五光十色,愈發美輪美奐。
修整之後,夜幕便已沉沉降臨。
當吃過戚家招待的豪華晚宴的我,正準備在卧房柔軟的大床上躺平之時,就收到了海月明的消息。
待到我依據觀游消息,獨自到了湖邊,邊見到了立在月湖旁的海月明。
她依舊是一襲白衣,海藻一般的頭髮被風微微拂起,彎月灑下的光芒映亮了她那張出塵的,似笑非笑的臉:“故地重遊,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我這才想起,傳說中,在屠了月城之後,海月明也是這般站在月湖邊上。
...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所有美好都被破壞了啊!
然後我就看到海月明依舊帶着那一抹微笑,眼眶卻有些微紅,那雙映着月光的藍色眼瞳之中,也盛滿了複雜的情緒。
“慕容楚楚,你和我說,”她並不看我,只看着被五顏六色的燈光映亮的湖面,“徐天青是不是知道我屠城了?”
為了迎接幻鱗仙的的到來,戚家專程令人在湖面上建了一座塔。
這座塔的位置極好,正正好能看到城中所放的煙花,塔下便是已然經過特殊處理,與海水濃度類似的湖水。
據戚曉說,這座塔之後會成為地標建築,也算是紀念幻鱗仙當初孤身入城,除魔衛道的豐功偉績。
塔樓之中的裝飾奢華而美麗,水晶製成的宮燈掛在落地窗前,內里跳動着一點火光。
對於這樣的裝潢,她大約是看膩了,沒有露出哪怕一點新奇之色。
海月明在窗邊坐下,窗外就是繁華的月城與一望無際的夜色,她望着天空中的殘月:“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沉默下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海月明沒有責怪,甚至沒有怒火,只靜靜地看向我:“楚楚,報憂不報喜,並不是好習慣。”
我:“我只是說不出口...對不起。”
海月明冷笑:“那你面對徐天青,怎麼又說得出口了呢?”
我想起自己對於屠城一事微妙的心態,就覺得過於難以描述,最後只含糊道:“...他問我了!”
海月明再度望向窗外,靜默了片刻之後低聲道:“我做得沒有錯,城裏都是惡貫滿盈的外道。”
我:“我知道。”
海月明:“城裏的正道只是他們的糧食和薪柴,我是在幫他們解脫。”
我:“我知道,徐天青也知道。”
我想了想,補充道:“說實話,我覺得如若是徐天青,就算你真的惡貫滿盈,毫無正義,他也會痛苦地愛你。”
海月明的眼眶再度紅了,但這一次,她沒有踏破虛空,只望着平靜如水的,倒影着一輪殘月的湖面。
最後,她只道:“明日起給你放三天假,今晚幫我帶話帶夠。”
我在一邊的軟榻上熟練地躺下:“好的,帶什麼?”
...在經過無數次帶話之後,我已經能夠無比熟練地出入幻境,甚至能讓這對情侶實現一句對一句的聊天效果。
海月明想了好久,最後卻只道:“我真的很想他...”
“...很想。”
我正準備沉入虛空之境,卻發覺海月明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月城冷得要命,定明城也冷得要命,海里也冷得要命。”
“有的時候覺得真沒意思。”
我熟練地拿出一張用於記錄的符咒:“...海老師,破壞氣氛對不起,但你讓我記一下你說的話,我幫你帶過去。”
海月明:“不用帶了。”
我:“啊?”
海月明:“今天晚上,就在這裏陪我看看月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