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虛空終端

這一覺,好像睡得格外久。

再次睜開眼睛后，國崩呆坐着，不清楚已經過去了多久。

身邊的裝飾有些眼熟,細看就能發現是天守閣內,不過比起以往要多出很多東西。

緩過神后，國崩伸手放在胸口。傷口消失不見,除了還有些疲憊外,並沒有其他不適。

一番回憶下,國崩想起了之前模糊的記憶。在雷神的修復下，身體恢復了正常。

有些意外當時影的話,又有些不解。站起身後,國崩緩步走向門口,緊接着推開門。

陽光照了進來，門口的守衛第一時間喊道:“將軍大人。”

此刻國崩清晰的看見熟悉的地方,那種感覺又重新冒了上來。

他回來了。

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空蕩蕩的。國崩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隨後準備轉頭回到天守閣。

“將軍大人，九條裟羅求見。”門口的守衛稟報道。

提及九條二字，國崩想起之前的事情。他還記得，那個為九條孝行鳴不平的人。

若是以往,國崩並不會介意他人的看法。但是現在卻覺得,有些人還是直截了當滅口為好。

上位者不應猶豫，也不應帶有仁慈。多托雷確實沒有說錯，斬草除根是正確的選擇。

“讓她過來吧。”國崩垂下眼睛,背過身去。他可以確定是落於博士之手,而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確實需要一個解釋的人。

與九條裟羅同行的,還有神里綾人，兩人單膝跪下，恭敬道:“將軍大人。”

許久未聽到回應，神里綾人微微抬頭去觀察，然後對上那雙紫色的眼睛。

一如既往的，他們的將軍面無表情的，端坐於上座。

幾天前見到的觸目驚心的場面，令在場人都震驚不已。九條裟羅第一時間支開其他幕府軍，隨後又小心將人安置好，帶回稻妻城。

傷口並沒有惡化，但是將軍大人卻沒有半點生氣。於是，九條裟羅只能請求面見那位雷神，所幸這次雷神大人並沒有拒絕。

見到被帶回來的人偶時，雷神大人皺起了眉。她好像並未設想過這種情況，語氣也冷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條裟羅第一時間跪下請罪，聽完后雷神並未着急追責，她將人偶帶走，眼神冷漠。

“徹查這件事情。”

“是。”九條裟羅領命。

而現如今，看着恢復如常的將軍，兩人也不免鬆了口氣。

那樣嚴重的傷勢，換平常人身上，早能準備後事了。

國崩並不清楚，為何兩人的表情有一種如負重釋的感覺。他想着之前的相處模式，隨後面無表情說道。

“此事，已經確定為九條家舊黨，勾結愚人眾而起。”國崩停頓片刻，看着又低下頭的九條裟羅，眉頭微蹙。

“將軍大人，我此番就是前來請罪。”九條裟羅態度誠懇，眼中帶上懊惱，“正是因為我辦事不力，才給了愚人眾可乘之機。且九條家的舊黨，請將軍不必顧忌。”

上次一事，正因為將軍的仁慈，又顧忌九條家多年的效忠，才瞞下此事，只是將罪魁禍首九條孝行卸職，關在家中而已。

而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哪怕是一夕之間讓九條一族消失，也不足以彌補犯下的過錯。

九條裟羅已經準備好在事情結束后，為了自己的過錯自請卸職。而九條家的那些罪人，她自然不會放過。哪怕將軍還未下令，她也雷厲風行處決了。

上次乃顧忌將軍大人的仁慈，九條裟羅並未下死手。但是，誰承想會犯下如此大錯。

“這些，交由你處置便可。”國崩本意只是解釋一下緣由，但是看來他們已經通過調查得知真相。

看出九條裟羅的自責，國崩又補充一句:“不必因為其他人犯下的錯，過於苛刻自己，裟羅。”

低着頭的九條裟羅身體一僵，隨後神情堅定道:“是，將軍大人。”

“將軍大人，還有一事需要稟報。”看兩人談的差不多，神里綾人適時開口。

神里綾人講述了那個，冒仿旅行者的人，隨後又談及那個和將軍一模一樣的人偶。

看到上方人表情的變化，神里綾人恰到好處的停下，給其充足的思考時間。

“你是說，他們從突然出現的裂縫當中，消失不見？”國崩詢問道，眉頭皺緊。

世界上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若是以前國崩肯定是和他們一樣的想法。但是在知曉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后，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也就不意外了。

但是，他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國崩沒有再問，他讓兩人先行離開，隨後出神的想着。

應該是他們……如若他們真的來到這個世界，又會去哪裏呢。

沒有想太多，國崩站起身就準備出去尋找。可是剛站在門口，聽着守衛的那聲將軍大人，他又停了下來。

如果他是國崩，哪怕是那個被當作執行官通緝的國崩，他也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

可是現在他不是，國崩這個名字甚至鮮少有人知曉，在成為國崩之前，他先是稻妻的將軍。

他不能離開天守閣，無形的規則、枷鎖，到處都是。

外面的天空很亮，看了很久后，國崩下定了決心。

“替我轉告九條一聲，我要先行離開一會。”國崩看向一邊的守衛，在其不解的目光中，果斷離開了天守閣。

稻妻城雖然不如其他幾個國家那般大，但是要找兩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以將軍的身份，並不方便在稻妻城行走。更何況，自己失蹤的消息幾天之前還傳得沸沸揚揚。所以，為了減少麻煩，國崩乾脆沿用以前的作風。

在跳上屋頂后，視線一下子叫開闊起來。一直積壓在胸口，那種沉悶的感覺，也稍微散去。

國崩想到以往和空的會面，基本上都是神出鬼沒的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這樣想着，目地一下子就明確起來。

如果他想要出現的話，那便會自己找來。國崩能做的，就是找到一個不會被其他人發現的地方。

位於鎮守之森處。

此地遍地開滿了藍色的花，此處因為高大的樹木，光線透不進來，所以會發光的藍色小花，就成為了一大特色。

這裏鮮少會有人來，因為這裏出沒的魔獸不少。

國崩站於斷崖的邊緣，看着遠方，而剛過去沒多久，空中就出現了奇怪的波動。

空從高處跳了下來，他好像早料到國崩會找來，表情沒有任何意外。

“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國崩目光落在空身上，隨後在他身邊找了一圈。

並沒有看到散兵，眼中一閃而過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落。隨後國崩又想到，就散兵那個性格，應該不會和空同行。

“在須彌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點，不小心掉了下去后就來到這裏。”空簡單的解釋了句，他有些猶豫着說道。

“這並不是好事，就如你出現在我們世界會被排斥那般，這個世界發現我們是入侵者，並不需要多久。”

國崩點點頭，他知曉這個情況:“所以，你們已經想到了離開的辦法嗎。”

“我之所以能離開那個世界，應該是因為納西妲的幫助。”說完，國崩又想到一個嚴肅的事情。此時的須彌，還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當時國崩也聽旅行者說過，那些愚蠢的賢者，想要“取代”神明。而那些，都是之後發生的事情。

自己的世界，旅行者才剛剛前往須彌。

“我……暫時不能離開稻妻。”國崩解釋着，“不過你們可以去須彌，找到納西妲。她會知道一切，也會有解決辦法。”

在雷神創造出另一個人偶，接管稻妻之前，自己都不能離開稻妻。國崩垂下眼睛，有些複雜都想着。

“你必須去一趟了。”空沉默片刻，說道，“不管是須彌，又或者愚人眾，你都需要去涉及。”

“因為，散兵跟着多托雷離開了。”

眼睛突然睜大，國崩抬起頭，表情冷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並不難解釋，因為之前自己昏迷之前，見到的就是多托雷那副醜陋的嘴臉。他在盤算，在“完美的實驗品”的誘惑下，他在嘗試鋌而走險。

但是，帶走一個國家的掌權者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散兵的出現，完美解決了這個難題。

一模一樣的人偶，一個是神明的造物、稻妻的將軍。一個則是外人都不知道，甚至被以為是“冒牌貨”。

多托雷自然知道如何取捨。

國崩瞬間憤怒起來，他冷聲道:“他怎麼敢。”

想到之前，另一個世界的多托雷的所作所為，憤怒就無法平息。哪怕這個世界的多托雷沒有做下那些事情，那也依舊無法原諒。

作惡多端，為了實驗成功，不惜一切代價。

“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

“如果是現在去追，也是不切實際的。”空搖頭拒絕，“他們早已經離開，現在恐怕已經回到了愚人眾，又或者去到了其他地方。”

“你知道，對嗎。”國崩看向空，不帶任何猶豫道，“告訴我，他在哪裏。”

“須彌。”空回答道，“我有自己獲取消息的途經……但是這方法和深淵有關，為了暫時不被注意到，此行我並不能同去。”

“我們的時間不多，在造成嚴重的錯誤之前，我們必須離開。”空最後警告一句，“告訴散兵，我在老地方等他。”

像是篤定國崩能將人帶回來那般，說完這些空就轉身離開了。

須彌……輕聲念了兩遍這個地方，國崩的眼神堅定下來。

他要離開稻妻，前往須彌將人帶回來。

一想到多托雷的陰謀，就覺得任何猶豫都是浪費時間。國崩不再猶豫，在啟程離開稻妻之前，他需要先回天守閣一趟。

去面見，那位神明。

空曠的一心凈土內，原本閉目靜思的神明睜開眼睛，她看着自己放進來的來客，沉聲問道。

“是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嗎。”影懷疑是自己生疏的手藝出現了問題，又或者是人偶多出來的那個“心”，出現了毛病。

國崩抬頭對上影的眼睛，堅定道:“我要去須彌一趟。”

影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在清楚眼前人擁有自己的思想，如同一個人那般后，影就不知道要怎麼去看待他了。

對待器物，只需要用果斷、嚴厲的標準就好。但是如果並不是無情無欲的器物、工具，那又該以什麼態度？

影一番糾結，最後還是問出口:“你此番前去，是因何原因。”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國崩回答。

“七神之間，以前會有定期聯絡。但是，須彌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影解釋道，“現如今在位的，並不是那位大慈樹王。”

“大慈樹王？”國崩從未聽說過這個稱呼，在那個世界大家只稱呼草神為，小吉祥草王。

現如今須彌的神明，是那位仁愛又博學的小吉祥草王。大慈樹王，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稱呼。

“我知道。”想到那位小吉祥草王，國崩越發堅定了此番前往的決心，“還請……神明准行。”

“而且，稻妻的大家，也更需要您。”國崩想到那些稻妻人的話，言語間不免帶上些其他情緒。

比起代為執政的人偶，稻妻的子民更需要、也更希望是神明回歸。

影並未覺得人偶執政有何不對，她皺着眉，反倒是有些介意，被人偶稱呼為神明這件事。

“那你便去吧。”影並未考慮很多，她只覺得人偶從未提過需求，那只是這樣的要求，並不是不能滿足。

看着面無表情的神明，國崩沉默的點頭應下，隨後快步離開。

還未將那句國崩說出口的影，有些納悶。在神子口中，影得知了人偶為自己取的名字。

對於這個名字，影的第一句評價是尚可。她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喊出這個名字的時機。

又變成一個人的神明，沒了靜坐的心思。她在人偶離開后，也脫離了一心凈土。

前往須彌的路，並不陌生。日夜兼程之下，很快便抵達了這片熟悉的土地。

須彌依舊是那般生機盎然，只不過卻有一些不同。

偶遇一些路過的須彌人，卻發現他們都戴着一種名為虛空終端的東西。

這個東西以往國崩並沒有見過，不過也聽聞過一些。虛空終端，不過是教令院為了掌控須彌人，創造出的一種工具。

須彌很大，找一個人並不容易，更何況是在被多托雷帶走、藏起來的情況。

國崩並未急着找去須彌城，雖然散兵最有可能出現在須彌城，但是現如今須彌被教令院所掌控，貿然前往只會打草驚蛇。

一番觀察后，國崩想到了那個無所不能的旅行者。

旅行者現如今應該身處須彌的漩渦當中，如果時機正好的話，他應該正在和教令院鬥智斗勇。

喊住一個路過的須彌人，一番打聽下便得知了旅行者的去處。

“旅行者？旅行者好像是去須彌城了。”被喊住的人狐疑道。他上下打量着這個，怎麼看都不是須彌人的陌生人。

國崩並未多想，道謝后就踏上前往須彌城的路。但是他並不清楚，虛空終端的作用。

看着離開的陌生人，那個須彌人抬手摸到終端。

消息飛快的傳播出去，就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蛛網那般，整個須彌都被其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