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的天光
意識到自己被困在某個地方,渾噩的大腦恢復清明的時候,已經不知過去多久。那些遠去的記憶像掠過的風景,從清晰,變為模糊,最終留給他的只有名字。
帶着名字,與胸腔里的跳躍,他破開了困境,誕生於世上。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會覺得這裏多了些什麼東西。”披着一件厚厚袍子的淡金色短髮少年,指着左邊心臟的位置,“這裏有‘他’的記憶,‘他’的恐懼、孤獨、嫉妒、怨恨……”
“抱歉,我所留存的力量不多,本來應該幫你選擇一個更好的身體,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深紅的山洞裏,像蝴蝶一般漂浮在空中的書頁,發出瑩瑩的藍光,若是被看到,也難以相信是這張書頁在說話,從聆聽者的角度來說,還是非常悅耳的聲音。
這聲音撫慰了聆聽者的不安,讓他得以冷靜下來去思考。
“我們已經融為一體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說完這句話,又補上一句:“只是在取名方面,我們有了一點點的爭執,就像毛衣上冒起的兩根不同方向的線頭。”
“不可能……‘他’已經有名字了嗎?”
“‘他’對‘替代’有着難以想像的執着,以至於我在這方面也受到了‘他’影響。”
“那‘他’想要什麼名字?”淡藍的書頁急促地發問。
“Albedo——他們共同的名字,可是,我遺留下來的記憶,也只有名字,在這方面,我可不能退步。”
“那要怎麼辦?”
擁有碧綠眸子的少年,凝視着眼前鮮紅的心臟與散發藍光的書頁,像默念一樣,輕輕地說。
“完成‘他’的願望,替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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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冒險家,歡迎來到龍脊雪山,在這裏,你能體會到與四季如春的蒙德完全不同的生態環境,勇敢的冒險通常伴隨着危險,雪山之上,也不例外,而最常見的雪山生物,有雪狐、冰晶蝶、雪隱鼬……”
“難道不是丘丘人、丘丘人和丘丘人嗎?”
“可是丘丘人,哪裏都能見吧!”
“嗯,你說得對。”
“不要打岔呀!空,我這是念到哪裏……”
手裏抓着一份冒險家協會出版的《提瓦特冒險家日誌——蒙德篇》念着的派蒙,不高興地說。
“我可是為你才讀這份看起來就很難讀的東西的喔!”
“哦哦,好的,謝謝小派蒙!”
面見過雷電將軍的旅行者,無端生出一絲疲憊,這樣的狀態無法着急地走到終點。恰好他的旅伴得到了一批特別的日落果,為了保存它們,他們再度踏上這片被輕風吹拂的土地。
“明明離開的時間也不長,可上一次進入蒙德城,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派蒙看着草地上被微風吹拂的蒲公英,懷念地說。
與守門的西風騎士互打招呼,空與派蒙熟練地走街串巷,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在路邊營業的煉金學者蒂瑪烏斯的攤位。
可那裏除了常見的蒂瑪烏斯,還有兩個不常見的身影。
“啊,是砂糖和阿貝多!”
“這不是空和派蒙嗎?好久不見!”
蒂瑪烏斯也看到他們,抬起手,率先打了聲招呼。
“你們在看什麼?”
注意到阿貝多和砂糖都背對着他們,好奇心大發的派蒙揚着小短腿飛過去。
“給我也看看!”
“咦,怎麼有個東西在飛,走開一點……哎,派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有看到你們。”
沉浸在觀賞面前四倍大甜甜花種子裏的砂糖,還想揮揮手把擾亂她的派蒙打開,被叉着腰的派蒙抱怨了幾句,才發現自己搞錯了。
“空……派蒙……嗯,好久不見。”
阿貝多似乎也因砂糖的研究而陷入了沉思,直到空走近,他才轉過身。
這位一直待在雪山上進行研究的西風騎士團首席鍊金術士,少有的出現在蒙德城內,不過,因為他以一己之力直接拔高了整個蒙德的鍊金術水平,路過蒂瑪烏斯攤位的本地居民及西風騎士,都會不自覺地注視着他。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這麼見外啦!”派蒙高興地圍着這顆大種子轉了兩圈,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對了!既然阿貝多也在這裏,那就交給阿貝多解決吧!”
“噢?你們是遇到什麼難題了?”那雙清亮的綠色眼睛,表露出了興緻。
“不算難題……”空搖搖頭,把派蒙的要求講了講。
“原來你想要個榨汁……啊,沒什麼,是需要保鮮技術,是嗎?”
“是喔!是喔!”雖然沒有聽清楚阿貝多前半句到底在說什麼,但後半句聽清楚了。
像個粉色小仙靈一樣的派蒙嘿嘿一笑:“這種要求對阿貝多來說很簡單吧!”
“這要看你想做到什麼程度了,不過,按照你的說法,你只是想要果汁吧?那你們把它切碎了再榨汁不就可以了嗎?”
阿貝多兩手一攤,發出了疑問:“這樣也做不到嗎?”
“可那樣不是很累嗎?空……”
“別看我,你都說了很累,我不幹的。”
看派蒙幾乎都把“你幫我做吧!”刻在臉上,空馬上說。
於是阿貝多又提出第二個提議:“既然如此,那就保存在冰塊裏面,如何?雪山上的低溫,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只不過,我並非冰系神之眼的擁有者,要製造合適的冰塊,你得去找一位……想來凱亞就很不錯。”
“等等,你別騙我!阿貝多,難道龍脊雪山上不全是冰嗎!”
派蒙可不想去找凱亞,憑她聰明的小腦袋瓜,她馬上就想到了。
空察覺到阿貝多的視線又回到他身上,他也想到了,只不過今天的阿貝多怎麼感覺怪怪的。
“那就要麻煩你了。”阿貝多朝空點點頭,“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麻煩?哎,可是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等一下,派蒙,阿貝多先生的意思,是讓你的旅伴幫你開鑿冰湖的冰塊用於保鮮,不愧是阿貝多先生,這麼快就想到辦法!”蒂瑪烏斯狂熱地說。
“原來是這樣嗎?”派蒙看着阿貝多遠去的身影,忽然想到一點:“那放進冰塊的果子,不不,放了果子的冰塊,要保存在哪裏?空,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幫芙羅拉小姐把試驗保鮮的鮮花埋在雪山上……”
“那可真是糟糕,”空冷靜地說:“丘丘人和盜寶團,都對埋着的東西特別感興趣呢。”
“嗚哇,我已經想到了我美味的日落果被糟蹋的場面……等一下!阿貝多!還沒有解決問題!”
“阿貝多先生一定是有什麼靈感吧?”
砂糖收拾着她放在蒂瑪烏斯攤位上的四倍大甜甜花種子,見派蒙一臉不甘心的模樣,提議他們要不幹脆跟上阿貝多的腳步,前往龍脊雪山。
“沒辦法,只能再跑一趟,不過你這會可以走快一點,看能不能跟上阿貝多!”
派蒙搖搖頭,與空一起朝砂糖和蒂瑪烏斯告別。
等走遠了,空才遲疑着問派蒙:“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阿貝多好像有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了?”派蒙歪着腦袋,不解地問:“阿貝多嗎?”
“……算了,是我多心了,先別急着走,既然知道阿貝多一定會在龍脊雪山,我們先去採購吧?”
旅行中,難免是要補充物資的。而作為蒙德的榮譽騎士,在採購方面是可以打個折扣,空與派蒙合算,先買好必需品送回暫住地——西風騎士團安排給榮譽騎士的宿舍,再作打算。
“你說得對,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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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這裏……一直在痛,原來看到與截然不同的人生,還會產生‘毀掉’這樣瘋狂的情緒嗎?”
Albedo繞開了冒險家協會設在龍脊雪山下的營地,在無法解決問題之前,他願意以這個名字稱呼自己。就在這時,散發著藍光的書頁飛了出來,像蝴蝶一樣停留在他的肩膀。
“是我的錯,真對不起,讓你如此困擾。”已經縮小成迷你書頁的悅耳聲音,帶着哭腔。
“別哭,Mini,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們需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互相埋怨。”
被取名為Mini的書頁還想說什麼,卻被Albedo阻止了,他停下了腳步,只因前方的樹下蹲着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
‘難怪在西風騎士團的禁閉室里沒有見到……偷跑出來了?’
靠着與阿貝多相同的樣貌,Albedo得到了所有與他相關的信息。包括眼前這個女孩——委託給西風騎士團照顧的『火花騎士』可莉。以艾莉絲為阿貝多目前的監護人的關係去看,這個孩子是他的妹妹。
Albedo對小孩子並無成見,只因照顧Mini也是必須的。
只是在這種場合之下碰面,難免會有一些“命中注定”的感覺。
“哇!阿貝多哥哥!”
然而可莉已經發現他了。
“阿貝多哥哥已經做完實驗了?是來找可莉玩的嗎?”
可莉見到Albedo直接放下手裏準備埋到坑裏的蹦蹦炸彈,看到被丟棄在一旁還沒來得及插上去,畫著一隻草史萊姆的木牌,Albedo陷入了沉默。
他覺得他有必要為無辜的路人負責。
“可莉。”
無視在他大腦里叫嚷着“與這個孩子交好”的另一個自我,他展開微笑說:“琴團長在找你,我送你回去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