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妝
“宋哥，宋哥，哥……”
宋離喝醉了，趴在茶几上。
沈書意喚了幾聲，哼了哼幾聲，就沒了動靜。
總不能讓人就這麼趴在茶几上睡，容易着涼。
沈書意放下懷裏的結他，把茶几上的酒瓶給推開一些，把人扶起來。
喝醉了酒的人身體會變得格外地沉，沈書意自己也喝了酒，有點使不上力氣，很是費了點勁，才把人給扶去客房的床上睡覺。
宋離睡得很沉，沈書意替他把被子給蓋上，關了燈，出了客房。
回到客廳，沈書意收拾茶几上的小龍蝦跟啤酒的殘骸。
低頭嗅了嗅自己衣服的領口，全是啤酒跟小龍蝦的氣味，沈書意回了房間，沖了個澡，換了寬鬆的T恤、短褲。
掀開被子上床，冷不防，跟對面貼在柜子上的“顧遲”打了個照面。
沈書意當時貼的時候沒想這麼多。
現在才發現，把人家海報貼在自己正對着床的柜子，好像有哪裏怪怪的。
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T恤。
很普通的白色T恤，每個男生的柜子裏大概都有這麼幾件大白T。
應該，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沈書意放心地上了床。
…
他才關了燈，手機屏幕亮了亮，他放在床上手機響了。
沈書意拿起手機看了看，是他的好友夏然發來的視頻邀請。
沈書意點了接受。
夏然那張精緻帥氣的臉龐出現在手機屏幕當中。
一張沒有任何瑕疵的臉蛋近距離地懟着手機：“小小，是我手機壞了？還是你那兒沒開燈？我怎麼看不見你？”
沈書意小時候個子矮，一直到初中二年級，都坐在第一排。同學們就小小，小小地喊他。
沈書意人緣好，這外號也不帶什麼侮辱性的性質，就是個昵稱。
後來這個外號就叫開了，幾乎成了小名，他身邊幾個親近的朋友有時候就會這麼喊他。
特別是夏然，這人特愛占書意便宜，就因為他比沈書意矮了那麼兩公分，就更喜歡喊沈書意的這個小名了。好像喊夏然小小，兩人那兩公分的差距就能被抹平了似的。
沈書意這才想起，自己忘了開燈。
沒有燈源，可不就黑漆漆的了么。
“對不起啊，我剛剛準備睡覺，所以把燈關了。現在開了。現在呢？看見了嗎？”
沈書意開了燈，他靠着床，手裏舉着手機。
“看見了。這才幾點啊，你都準備睡覺了？你今天不是錄製節目么？這麼快就錄製完了？”
夏然似乎才下節目，他的臉上化着妝，背景也是一個休息間，身後有工作人員走動。
開了燈，視覺效果也就更好一些，沈書意把臉湊近手機：“然然，你眼睛上是不是點了顆淚痣？”
夏然得意地給了自己的眼睛一個局部特寫，還特別騷氣地WINK了一下：“嘿嘿。對。我化妝師給點的。好不好看？有沒有很嬌俏的感覺？等你錄完這一期，下一期在節目裏，可以嘗試也畫一個淚妝。肯定美到爆。”
沈書意抿着唇笑。
夏然摸着自己的臉：“笑是幾個意思？我不嬌俏？不好看？”
沈書意哄他：“好看的，我們然然怎麼樣都是好看的。”
這句話說得也是實話。
當年他們那一屆選秀當中，他一直都覺得然然顏值是最高的。
也因為如此，當年然然受到的非議也最多。
大家都覺得然然純屬靠臉票數才會遙遙領先。
當然，這些年，然然已經很好地用實力證明了他自己。
得了誇獎，夏然高興地晃了晃腦袋，腦袋晃到一半，反應過來：“等會兒，差點被你打岔過去。你這是在你自己家吧？你這兩天不是應該要去符城錄製《嗨唱》嗎？改檔期了？”
夏然口中的《嗨唱》全名叫《嗨唱聽我的》，是一檔競技類音綜。
沈書意這幾年活沒怎麼斷過，只是音樂類的節目比較少，節目的播放平台不是特別好。
終於接到一個音綜，太開心，就提前在群里跟幾個好友說了，大家也都替他高興。
夏然當時是第一個恭喜他的，還積極地表示到時候一定會在朋友圈多給他轉發做宣傳。
當時有多高興，沈書意現在就有多懊惱。
他不應該認為簽了合同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沈書意在想這事得怎麼跟夏然說，只聽後者問道：“小小，你那節目是不是臨時有什麼變故？”
沈書意“嗯”了一聲，佯裝若無其事地道：“節目組臨時通知我不用去了。”
都在這個圈子裏頭，“節目組臨時通知不用去了”是個什麼意思夏然哪裏會不知道？
夏然立即罵了句國罵，就連唇邊笑意都消失了個乾乾淨淨，眼神很冷，“那邊給的理由呢？合同是簽著玩兒的是吧？”
夏然那邊有人，沈書意謹慎地問道：“你那邊是不是有人啊？你小點聲。要是被人錄了錄音，或者是不小心被拍了視頻就不好了。”
夏然懶洋洋地把身體往椅背後頭靠，嗤笑一聲，“怕什麼？哥又不立什麼十大文明好青年的人設。”
沈書意無奈地道：“……你最近不是有新劇在播么？還是注意點好。”
說到新劇，夏然這才收斂了一些。
他今天就是在為了宣傳新戲，跟劇里的主創人員一起跑通告。
人多嘴雜，他自己無所謂，誰要是嘴碎他，他能當場開撕。但不能因為他影響了新劇播出，影響大家的勞動成果。
跟身後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自己要離開個幾分鐘，夏然從椅子上站起身，從公共的化妝間，走到隔壁他個人專屬的休息間，關了門。
他後背倚着一間化妝桌，“你先跟我說說，那檔節目是怎麼回事？”
沈書意苦笑了，“我沒問。本來那檔節目也落不到我手裏，是人家原本邀請的那位歌手要開個唱，檔期卡不上。大概率是節目組找到了比我更合適的歌手吧。”
就算他去問，節目組也一定不會給他真正的理由，他又何必去自討那個沒趣。
夏然的臉還是很臭：“那也不能簽了合同還毀約啊！這不是涮人玩兒呢么？！有意思？”
夏然氣得要命，沈書意反而安慰他道：“你別生氣了。有可能是金主爸爸的意思，節目組也做不了主呢？”
在這個圈子裏，臨時被替換的事情太多了，夏然早年也經歷過，他當然明白有這種可能。
但是一般金主如果有意向的藝人，通常會提前跟節目組溝通，因為節目組那邊也要跟藝人對流程。這種臨時加塞，只會是節目組的意思。肯定是藝人那邊原本行程不能配合，現在忽然配合上了，就把小小給踹開了。
媽的！這幫孫子！
“小小，你等着，哥一定給你找一個好的舞台！就算不是單獨的，捎，哥也一定要把你給捎上！”
夏然的事業頭幾年也是不溫不火，這幾年曲線救國，大大小小接了許多部戲，才終於憑藉一部雙男主的戲人氣大漲。資源慢慢地好了起來，漸漸有了現在的地位。
然然的影視資源跟綜藝資源是不錯，音綜資源方面也挺虐的。
可他還是願意，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捎上他。
沈書意眨去眼底的水汽，笑了笑：“好。我等着。”
沈書意拿了一個抱枕：“對了，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喔。差點忘了。我看見熱搜了，本來是打電話來好好嘲笑你的。問顧遲要不要簽名。哈哈哈！你怎麼想的？”
沈書意把臉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地：“我不想聽了。”
早知道然然是為了說這個，還不如不問。
夏然在電話那頭還是笑得不行。
笑夠了，夏然才找了張椅子，雙腿跨坐在椅子上：“不過，這件事你算是歪打正着。你知道，顧遲為什麼當時會將錯就錯，人沒帶本子，也要脫了衣服要你的簽名？”
沈書意耳朵一熱，杏眼微睜，什，什麼叫脫了衣服要他給簽名？
沈書意通紅着臉，彆扭地糾正：“顧遲沒有脫衣服，他是脫的外套。”
夏然擺擺手，“這不重要。噢，好像也挺重要的。”
夏然托着腮，眨了眨眼，“那你猜猜唄，以顧遲的智商，肯定猜到你是聽錯了。他為什麼不當場解釋清楚，反而將錯就錯，讓你給他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