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8章
這人前後變化太大，處處透着不對勁，楚清問眼皮也在這一刻突突亂跳起來。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腦海里剛閃過什麼，就聽陳灃說了句“你就留着通風報信吧”，一掌把他拍暈了。
暈倒之前，楚清問終於想起來一件事，沒忍住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這裏的小說劇情提過有個門派叛徒，後來被主角受白聽隨手解決掉了，因筆墨太少，名字都沒提，所以他才忘得一乾二淨。
而這個叛徒不出意外就是陳灃。
“我來助你們。”毫不留情拍暈楚清問后，陳灃藏好自己的神色，大喊一聲，點腳飛去，一掌拍在妖獸身上。
原本已經疲憊下來的妖獸眼睛變得更加猩紅，抬頭狂吼一聲，比之前還要憤怒暴躁。
頭頂尖銳的石柱紛紛掉落，在場的人迅速避開，對於妖獸的再次發狂有些不解。
陳灃收起掌心裏藏着的銀針，比在場誰都要驚訝：“這妖獸怎麼再次發狂了？要趕緊殺了它，不然讓它逃出去，村鎮上的人都會受傷。大家一起上。”
“有點難。”韓遠生並未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後退幾步，沉聲回道，“再這樣下去，最先被耗死的只會是我們。這妖獸皮糙肉厚，似有金甲般難以打傷，它那眼睛更是靠近不了。”
“沒關係，我來給你掩護。我先吸引妖獸注意，你再上。”陳灃思忖片刻后說。
他表現得太積極，還沒等韓遠生答應，就直接上去和妖獸纏鬥起來。
韓遠生有些無奈，看了一眼旁邊單打獨鬥的謝敘，只能和陳灃合作，讓自己的長劍跟在他身後，等他側身給機會的那一剎那，襲向妖獸的眼睛。
結果還沒到眼前，妖獸就已察覺，抬起前爪拍飛韓遠生的長劍，仰頭的瞬間口吐紅火。
劇烈滾燙的火焰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都沒來得及護體，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謝敘沉穩落地，拍滅身上的火，餘光注意到了正瘋狂偷笑的陳灃，握着長劍的手微微收緊。
烈火讓周圍溫度高升，暈過去的楚清問被熱醒，才剛掙扎着爬起來，那妖獸又一聲大吼。
刺耳的響聲擾亂着人的神智，大部分人捂着耳朵倒地不起，甚至有一些人直接承受不住閉眼暈了過去。
楚清問更慘，才醒就被吼得口吐鮮血，兩眼一閉再次暈了，多少有點後悔跟着一起下山。
簡直是折磨，他這身體弱到連讓他說出陳灃是叛徒的機會都沒有。
咆哮完的妖獸準備逃，還清醒的幾人上去阻攔，都被無情撞暈過去。
謝敘也不例外。
原地就剩下陳灃一個人，他由於及時用了護體結界，妖獸的吼聲沒對他沒造成任何傷。
見謝敘也暈了，陳灃先是不可置信，上前確定后不屑地踹了他一腳，狠狠“呸”道：“還什麼天賦極佳，宗門未來希望。呸呸呸，區區發狂的三級妖獸就把你們弄成這樣子，都在地獄裏後悔去吧。”
他獰笑着去抓江少為，結果手還沒來得及落下，就敏銳地聽見了細微的動靜，抬頭看去。
謝敘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周圍靜悄悄的，少年的眼底像是藏滿了碎冰利刃，看得人渾身一涼，頭皮都要炸開。
“你沒暈。”陳灃收回手，咬牙切齒地盯着謝敘，“耍我？”
謝敘沒與他廢話，藍色的長劍直對腦袋而下。
陳灃抬手擋住，他的身體像是銅牆鐵壁般堅固，長劍沒能傷得了一分一毫。
這是煉體之術，但不是太一宗的功法。
謝敘蹙起眉頭，發現了不對。
陳灃甩開長劍，拍了拍手臂，有些嘚瑟地笑道：“即使你沒暈，也奈何不了我。今天我就先殺了你，再殺其他人。”
他手指成爪，死死地攻向謝敘的脖子，像是鷹爪的手指只要碰到人的骨頭就會立刻扭斷。
陳灃對自己極有信心，因此都忽略了謝敘是築基後期，他只是個築基初期。
謝敘閃身避開，收回長劍，手指順着劍鋒一劃，殷紅的鮮血滴落在長劍上，原本藍色的劍身瞬間變成血紅色，強大的靈力遍佈四周，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陳灃沒見過這種功法，靈力逼得他胸口沉悶，嘴上還不服氣地喊着，腳卻十分誠實，轉身就跑：“就算你天賦再好，也不過是個築基後期，能奈我何？”
謝敘一劍攔下陳灃的去路，大腦卻嗡嗡作響起來。
那些聲音時隔多年再次不適時地出現，侵襲着他的思緒。
“對，殺了他，謝敘，殺了他們所有！”
“把他們都解決了，他們該死。”
“你得殺了他們，這是你的命，謝敘，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反抗了，別猶豫不決！”
“……”
千奇百怪的聲音像是幾萬隻毒蟲一樣，扭曲着鑽入腦海，瘋狂蠶食着所有意識，將他往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引領。
謝敘眼前彷彿出現了無數個張牙舞爪，猙獰的面孔，對着他不斷挑釁嘲諷，想要活活生吞了他。
謝敘握緊長劍，看着陳灃的眼底湧現出駭人的殺意。
見他剛剛還只是攔着自己，現在就已滿眼殺意，陳灃直覺不好，逃跑的速度變得更快。
站在原地的少年揮動長劍，寒厲的劍氣瞬間飛向陳灃。
陳灃扭頭，手握成拳，雙臂交叉擋在腦袋前，硬生生咬牙擋下了那道劍氣，不承想還是被劍氣震得吐出了幾口鮮血。
他胡亂地擦掉嘴巴上的血，一邊咒罵，一邊思考自己打不過謝敘，怎麼跑時，就見謝敘倏然扔掉長劍，站在那裏捂着耳朵，滿臉痛苦。
陳灃不由愣住。
這人怎麼感覺瘋了？那現在豈不是自己殺人嫁禍的好機會。
青年陰惻惻一笑，也不跑了，扭頭思考着殺誰，突然對上一雙眼睛，再定睛一看，是錯覺，那竹息峰廢物大師兄還在暈着，並沒有醒來。
殺個廢物沒什麼用，陳灃直接掐住九龍峰弟子的脖子，剛要收緊力道擰斷脖子，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什麼危險正在靠近，瞬間警惕地扭頭看去。
謝敘靜靜地站在他身後，微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渾身透着古怪與不對勁。
陳灃心裏“咯噔”一聲，還未反應過來，謝敘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腦袋，提起他整個人后狠狠向旁邊甩去。
背脊與腦袋同時撞在堅硬的石壁上，陳灃痛得五臟六腑都感覺要爛了。
他不斷嘔血，見謝敘又變回了神志不清醒的樣子，內心罵著瘋子，張嘴吼道：“救命啊，竹息峰謝敘殺人了，謝敘要殺了我，我要死了，”
冤枉人的話說完，陳灃趕緊捂着胸口偷偷溜走。
謝敘並沒有阻攔。
他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耳邊聲音還在繼續催促誘惑着，彷彿只有聽從這聲音去殺人，才會停止這場折磨。
躺在地上的九龍峰弟子因陳灃的叫聲悠悠轉醒，睜眼看到滿眼戾氣殺意的謝敘，像是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那般令人心生恐懼，頓時尖叫起來。
“閉嘴。”凌厲的劍氣隨着陰冷的嗓音襲向一邊的石頭。
原本堅硬的石頭頓時一分兩半，隨後竟化為粉末，謝敘眉眼陰鷙，嘴裏不斷重複着“閉嘴”二字。
那名弟子被嚇得瑟瑟發抖，最後直接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其他人也陸續醒來，見謝敘紅着眼，滿身殺意，明顯失去理智的模樣，紛紛起身將他圍在中間。
楚清問其實早就醒了，看到謝敘和陳灃打起來，怕陳灃殺了他，只能在旁邊繼續裝暈。
當他以為陳灃要跑，才剛起身陳灃就忽然回頭，還好他動作快，又藏起來了，沒被發現。
看到謝敘那樣子，楚清問心情複雜，咬着牙站起身，扶着發疼的腰，心裏嘀咕自己身體素質差的同時擠入人群，往也不敢靠近的謝敘走去。
其餘人就那樣看着他，誰也沒動，江少為幾人想說話，又忍住了。
周遭靜到極致，只剩下楚清問的腳步聲。
韓遠生沒忍住，上前拉住楚清問，對他搖頭道：“他現在神志不清，你還是別輕易上前，小心他認不出你，傷了你。”
楚清問被他說得步伐一頓，短暫猶豫后推開他的手，笑了笑：“無礙，不會有事。”
時間還沒到，所以謝敘不可能現在就黑化，看那樣子倒像是被魘了一般。
其他比他厲害的人又不敢上去看看，只能他來。
韓遠生沒再說話，抿唇後退。
楚清問停在謝敘身邊，見他毫無攻擊性，放心地伸出手想碰碰他，卻瞬間被握住手腕，那力道重得差點把他手摺斷。
啪啪打臉。
楚清問吃痛一聲，要不是顧及周圍這麼多人，恐怕早就扯着嗓子叫出聲了。
他掙扎，謝敘不放手，反而力道更重。
韓遠生想走過來，謝敘倏然偏頭盯着他，那是個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
韓遠生停下步伐，嗓子發乾，被那眼神帶來的壓迫感弄得不敢再上前。
江少為和李允衡對望一眼，皺眉走了過去。
楚清問臉色蒼白，眼前發黑，忍住吐血的衝動，顫聲道：“小師弟，你沒事吧？”
沒事就趕緊鬆手，這脆弱的身體真經不起折騰了。
虛弱的嗓音傳入耳中，明明很無力，卻讓那些尖叫着的蠱惑聲音全部消失不見，內心狂躁不安的情緒也被直接撫平。
謝敘猛地抬頭，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原本晦暗的眼底變得異常明亮。
對上他那夾雜着詭異情緒的雙眸，楚清問有些心驚肉跳，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猛獸咬上了一般。
他不知道謝敘是否清醒了，撇開目光，嘴唇抖動了下提醒：“謝敘，能鬆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