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有點囂張了
會客廳內，渾然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的綾小路篤臣，依然悠閑的喝着雪之下家準備的茶水。
他的心情十分愜意。
因為按照綾小路篤臣的計算，自己即將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麒麟兒。
是的，跟谷雲等人猜測的一樣，綾小路篤臣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見他一面。
不明所以的人只看到飯島家表面上是飯島環在執掌，他們將她當成垂簾聽政的女王，而谷雲就是這個女人手裏，隨意把弄的玩物。
只不過，這個玩物特別受飯島環的喜愛，寵溺到了將家業都邦在他身上的地步。
然而，明眼人誰不知道。
飯島家真正的當主，正是這個不到10歲的孩子。
他飯島環谷雲，才是那個掌控飯島家話語權的人！
‘那個蠢女人，竟然要我連續拜訪那麼多次。’
綾小路篤臣三顧茅廬的潛台詞，才不是為了打動飯島環，而是在暗示她：‘你既然這麼優柔寡斷，那不如讓正主來跟我談。’
男人有恃無恐，他不怕得罪飯島環。
甚至於，就算是整個飯島家，綾小路篤臣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他是直江一系的人，而飯島環想要在政壇上有所作為，就不能跟當下正值如日中天的直江為敵
可惜，綾小路篤臣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得罪的人，跟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嘶~~”
正在盤算着要如何遊說谷雲的綾小路篤臣渾身一顫：‘怎麼突然有點冷啊？’
“嘣！”
下一刻，會客廳的大門被打開，綾小路篤臣本能的起身相迎。
不過谷雲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逕自上前，坐在了會客廳的主位上。
芽衣夫人和正茂先生並沒有過來。
如今飯島環與谷雲會見綾小路篤臣，那麼宴會自當需要雪之下一家去招待。
“呵。”
綾小路篤臣站在那，有些尷尬。
但他臉皮夠厚，城府也足夠深，因此並不將谷雲的無視放在心上。
他看了眼飯島環，只見這位商界的鐵娘子安坐在谷雲身側，儼然一副以谷云為主的姿態。
這讓綾小路篤臣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初次見面，飯島少爺。”
“在下綾小路篤臣，”男人致歉道：“冒昧拜訪，還請您見諒。”
“嗯。”
谷雲點了點頭，他抬手示意兩旁的侍女出去。
早坂奈央則快速將門關上。
如此一來，會客廳內便只剩下了四個人。
當然，這是在普通人的視角下。
如果是具備靈力的人，那他們就會看到，紅葉與般若如同兩尊門神般的站在綾小路篤臣身後。
他們背對着大門，渾身散發著澎湃的黑色詛咒。
詛咒的力量將整個會客廳籠罩在內，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即便是普通人都會覺得壓抑。
“就是他嗎，那個瞧不起環醬的垃圾。”
天狐小姐十分隨意的坐在谷雲所坐的沙發扶手上，兩條修長的雪白玉腿懸在半空，輕輕踢動。
“嗡~~”
金色的神光將飯島環和早坂奈央身邊的詛咒氣息驅散，這讓兩女猶如置身於朝陽之下，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絲毫沒有受到詛咒的影響。
另一邊，點點星光墜落，瑩草漂浮在半空中，對面前的綾小路篤臣做着鬼臉。
再加上嬌小可愛的座敷童子，三個善良陣營的神魔的氣息，硬生生的將谷雲這邊渲染成了一片好似夢境般的奇幻仙境。
“噫，這傢伙好噁心。”
空幻解放靈視，可她只看了綾小路篤臣一眼，便厭惡的捂住了鼻子：“喂，小主人，這個人是什麼情況，身上盤踞着那麼多的惡神，他的心靈到底是有多污穢啊？”
心地善良的人會吸引善神。
善神越多，他們就越會讓其他人感到舒適，令他們忍不住親近、信賴。
反之，被惡神附着的人，他們只會讓其他人感到恐懼和厭惡。
綾小路篤臣，基層出身的小議員。
在日本政壇，他只是個卑微，卻不甘於一輩子卑微的螻蟻。
他想要向上爬，爬到頂點！
“這樣的人若是掌握權利，必然會是一場災難。”
三尾狐與小白沒有準確的善惡，兩人都是偏向中立類的妖怪。
只見小白化作人類姿態，他靠近綾小路篤臣，輕輕的嗅了嗅：“嗯，能聞到非常多的怨恨，這傢伙應該害過不少人。”
妖怪比人類更能看透人心。
無論綾小路篤臣表現的多麼鎮定自若，他內心的骯髒與嫉妒，在眾式神眼中一覽無遺。
“主人，需要我們出手嗎？”
般若和紅葉對殺人，乃至是吞噬人類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事實上，若非谷雲的束縛和壓制，讓他們跑出去，分分鐘就能掀起一場可怕的災難。
現在，區區一介凡人，竟然膽敢如此傲慢。
這在紅葉與般若看來，無疑是死罪！
“不用。”
從進門開始，谷雲就在端詳這個男人。
對方身上沒有靈力，也不具備靈覺，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既然如此，那谷雲確實沒必要讓麾下的式神直接出手。
正所謂，殺雞焉用宰牛刀。
“你們在那站着就可以了。”
谷雲不喜歡跟商人和政客扯淡，他更喜歡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的對面毫無還手之力。
“是！”
妖魔身上的詛咒，即便不施展，只是這麼任其飄蕩，就會對普通人帶去巨大的影響。
就像現在，綾小路篤臣只是坐在那裏，他的後背便是一片冰涼。
壓力，難以想像的巨大壓力！
綾小路篤臣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不過十歲的孩子，竟然會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壓迫感。
‘為什麼會這樣？’
綾小路篤臣心跳加速，他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一雙雙看不見的眼睛，從黑暗中睜開，血紅色的眸子不斷扭曲，那冰冷中帶着殺意的視線，將怨恨，死死的盯在他的身上。
“綾小路先生對吧？”
谷雲開口說道：“你前後來了兩次，怎麼？是飯島家的回答你沒聽清呢，還是不滿意？”
“飯島少爺，您誤會了…”
什麼計劃，什麼遊說，綾小路篤臣完全拋棄了這些念頭。
他此時渾身發毛，只覺得眼前的谷雲如同一頭長着血盆大口的凶獸。
對方凝視着自己，彷彿隨時都會將他一口吞下。
“我誤會了什麼？”
谷雲說：“我聽母親大人說，你有一個計劃，是關於人才培育的。”
“是，是的。”
綾小路篤臣手忙腳亂的打開皮包，從中拿出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我將其稱作白色房間（thewhiteroom），具體的細節，資料都在這裏了，還請您過目。”
“嘩啦啦！”
然而詭異的是，綾小路篤臣正打算上前，卻覺得腳腕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更是摔倒在地，連帶着手中的那一疊文件都灑在了地上。
“噗嘻哈哈哈。”
惡作劇成功的天狐小姐，樂的大笑不止。
谷雲暗自搖頭，卻沒有阻止，而是開口道：“看來，綾小路先生有些緊張啊。”
“抱，抱歉。”
綾小路篤臣慌亂的整理着，他確實是有些坐立不安。
說實話，綾小路篤臣都不記得自己是有多少年，沒這麼心驚膽戰過了。
這一刻，綾小路篤臣有種錯覺。
自己彷彿回到了剛入職的時候，還是新人的他。
曾幾何時，面對着前輩隨意訓斥，而綾小路篤臣卻不能頂嘴，甚至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
“交給我吧。”
早坂奈央上前一步，將綾小路手中的計劃書接過。
“少爺。”
言罷，少女站到了谷雲后側，完美的扮演着管家的身份。
飯島家確實是暴發戶，飯島環的禮節也有待提高，谷雲更是懶散的像條鹹魚。
但有一個人卻與飯島家的主體氛為截然不同，那就是早坂奈央。
“少爺需要一點時間，綾小路先生，請你稍待。”
“啊，我沒事，請，請飯島少爺慢慢看。”
早坂奈央見此，沒有多跟綾小路篤臣客套。
少女無論是氣質，還是談吐，劫代表着飯島家的禮節頂點。
哪怕是雪之下芽衣都挑不出毛病，甚至偶爾還要向她請教。
然而這一切，不會在惡客面前展現。
少女要以禮相待的，是飯島家的朋友，至於敵人，她沒有把對方趕出去，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嘩啦，呼啦~”
於是，會客廳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下谷雲翻閱計劃書的聲音。
飯島環坐在一旁，她微微睜開眼睛。
作為飯島蝸牛的女兒，飯島環自然看見了會客廳中的景象。
兩個上級妖魔就站在綾小路篤臣的背後。
自己身邊，則是稻荷神、座敷童子以及小小善神的瑩草。
這就像是一個入風口，風從惡的那一方吹來，在碰觸到聖潔氣息后，向著兩旁分開。
整個過程，只有站在洶湧詛咒與惡念之中的綾小路篤臣，承受着難以想像的痛苦。
“這孩子，竟然為了我連自己最不喜歡的事情都願意做嗎？”
一念至此，飯島環下意識的夾緊雙腿，端正坐姿，心裏滿是甜蜜：‘不過真的要動手的話，我必須得先他一步才行。’
飯島環自然不會保護綾小路篤臣，她要保護的，是自己純潔無瑕的孩子。
‘這樣的垃圾，只會髒了小谷雲的手。’
綾小路篤臣顯然小看了飯島環，她有着足夠的手段和資本，根本無懼什麼直江一系。
不如說，反倒是直江一系更應該來巴結她這樣的海外資本巨鱷才對。
‘如果這傢伙敢冒犯我的谷雲，我絕對會讓他在這個國家混不下去！’
臟活累活，由身為母親的她來背負：‘小谷雲能夠因為我受辱而憤怒，媽媽已經很滿足了的說，所以接下來的事，交給媽媽就行了哦。’
這麼一想，飯島環看向谷雲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水潤，暗道這孩子真的好棒。
話說，她好像有幾天沒跟谷雲一起睡了。
要不，就今晚，讓這孩子重溫一下母親的懷抱和溫暖？
“東西我看了。”
谷雲將計劃書放到了一邊，他問道：“然後呢，你希望我做什麼？”
谷雲並不是很喜歡對普通人施展法術，除非對方罪大惡極。
所以谷雲沒有直接施法，也沒有讓式神們出手，而是吩咐他們站在那，讓綾小路篤臣置身於一眾妖魔之間，承受壓力。
他不是想要見谷雲，想要看看飯島家的真實面貌嗎？
可以，谷雲現在就成全他！
這就是飯島家，一座神明與妖魔匯聚的魔王城。
你一個普通人既然敢不知死活的闖進來，那想必你也應該做好了為神魔所注視的準備吧。
你說這會不會太欺負人？
法力，是谷雲的東西。
這東西與金錢和權利一樣，都屬於谷雲的力量之一。
沒理由說，對方欺上門來，我卻因為一點道德底線，放着強大的法術不用，還要跟他們瞎逼逼講道理。
谷雲的態度很明確。
得罪持刀人的人，就要做好被捅的準備。
跟手持槍械的人對峙，就得冒着被開槍射擊的風險。
這一點，與你是否擁有挑釁對方的資格，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