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今天是田柾國給自己定的欺騙日。探完班后他去買了披薩和炸雞，自己一個人提着回了家，從柜子裏翻出不知道是誰給他送的酒。
他最開始其實不喜歡烈酒的。是閔玧其教他去嘗烈酒的苦和辣，然後在他被苦得把臉皺起來的時候揉揉他的腦袋，再把他面前的苦酒換成低度數的甜酒。
等他意識到自己喝醉的時候已經把電話打出去了，聽筒對面的呼吸清淺。
田柾國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綳不住了，低頭擦了擦眼淚：“……玧其哥。”
閔玧其“嗯”了一聲：“喝酒了嗎？”
“我不會喝太多的，”田柾國吸了吸鼻子，“哥，你過來陪一下我吧。”
閔玧其沒對他說的那句“我不會喝太多”作評價。他嘆了口氣，拿上車鑰匙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了：“你在家吧？”
田柾國反應了一會兒：“……嗯。”
閔玧其到的時候田柾國已經完全喝趴在桌上了。他先把他吃剩的那些雞骨頭給收拾了，沒讓他睡在垃圾堆里。閔玧其大致清理完后才注意到田柾國面前的酒瓶，拿起來看了一眼后差點氣笑了。
五十七度的烈酒，混着其他酒喝了半瓶下去，就這還說自己沒喝多。
閔玧其正想說田柾國兩句，結果就被他伸手抓住了衣服：“哥，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閔玧其對他簡直沒脾氣：“對，所以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油爪子鬆開？”
“哦，”田柾國吸了吸鼻子，迷迷瞪瞪地在他的衣服上把手擦乾淨，“你知道還不告訴我，哼。”
閔玧其放棄和醉鬼講道理，把他的酒杯拿走：“別喝了。”
“我不是故意的，”田柾國扁了扁嘴，“但是我就是很喜歡他。”
閔玧其一陣頭疼，覺得大晚上不睡覺跑來聽人說自己有多喜歡他男朋友的自己可能腦子有病。
“是不是因為我藏得太好了，所他才什麼都不知道啊。”田柾國有些迷茫，“哥，你說他知不知道啊？”
“你都不敢說，還管他知不知道，”閔玧其把田柾國的臉扶正，“要不你睡一覺吧，我怕你酒醒了後悔。”
“我不要，”田柾國拒絕了閔玧其的提議，“我想跟你聊天。”
“別跟我聊閔千結，”閔玧其越來越頭疼，“要不你下樓去跑一圈吧？”
田柾國才不聽他的，自顧自地開了口：“跟哥哥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啊？”
閔玧其捏了捏眉心，忍着想抽他的衝動，坐沙發上聽田柾國發酒瘋。
“喜歡他真的好苦啊，”田柾國低頭擦眼淚，淚水卻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我不想喜歡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他不會喜歡上我的。”
相同的話閔玧其聽過很多次了，他今天嘆氣的次數比上一周都還多：“因為我嗎？”
“不是。”田柾國紅着眼睛去喝解酒的果汁，“有沒有你哥哥都不會喜歡我的。”
“他們把原因歸到哥的身上，只是因為他們不想接受哥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上他們的這個可能。”
“你看我就很坦蕩，”田柾國的眼淚掉進了果汁里，“所以我跟他們不一樣。”
閔玧其又頭疼又好笑：“我看出來了。”
坦蕩到一個電話把自己叫到他家交老底，跟個傻瓜似的。
“我也不是故意給哥打電話的，”田柾國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太想找一個人說了……我知道我很煩，但是我真的好難受啊玧其哥……”
“那你說吧，”閔玧其按了按額角，“我聽着。”
只要你別一個激動把電話打到閔千結那去就好。
“哥，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假想敵……我跟他們不一樣的，我知道哥哥不喜歡我只是我的問題而已。”田柾國的眼圈已經紅透了，“你不要討厭我，因為我沒辦法像他們一樣離得很遠……但是你放心，我真的很會當弟弟的。”
“沒有人會討厭你，”閔玧其扯了張紙遞給他，“喜歡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優秀的人就那麼多，你最先看到的是閔千結真的太正常了。”
他們從年少的時候就生活在一起，工作和社交也是彼此。閔玧其沒有說讓他多走出去看看的話，因為他是最沒有立場說這句話的人。
要是真的能和閔千結在一起，誰會逼自己去看其他人啊。
“我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走出來，”田柾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很小的一段，“就一點點，不會太久的。”
閔玧其靜靜地看着他。
他也為閔千結喝過很多酒，每一次在醉后賭咒發誓說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結果又在看到他笑着對自己說話的時候食言了。
不過田柾國沒有體會過被閔千結一次次的破例逼得底線一退再退的感受，所以他可能會比自己出息一點。
“我不敢跟千結哥說我喜歡他，一旦我開口了我在他眼裏就跟那些人一樣了。”田柾國光是想像都很難受，“哥，你就沒有怕過嗎？”
閔玧其聽得有些出神，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閔千結趴在自己上坦白的那些話。
“不怕，”閔玧其垂着頭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是來跟他做朋友的。”
田柾國聽完后猛喝了一大口果汁。他怎麼這麼不開眼，那麼多哥哥偏偏就選了閔玧其來給自己扎刀？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酸：“你怎麼就知道那是愛情不是友情啊？”
閔玧其已經有很多年沒聽過這麼幼稚的問題了。
他很無語：“你會想和你朋友上床嗎？”
“哦，”田柾國蔫蔫的，“我——”
“這些就不用告訴我了，”閔玧其打斷他，“我怕我打你。”
田柾國乖乖閉嘴了。
他的邏輯已經有些混亂了：“我還可以去你們家玩嗎？”
閔玧其已經想走了：“不然呢，田柾國與兔子禁止入內嗎？”
田柾國又快哭了：“為什麼兔子要禁止入內啊……”
閔玧其用手捂着臉，又無奈又想笑。
“別說了，”閔玧其就近把他放在了離他最近的床墊上，“你快睡吧。”
田柾國抽噎道：“夢裏千結哥會喜歡我嗎？”
“不會，”閔玧其忍着把被子甩他臉上的衝動，“你最好少做點夢。”
田柾國一聽就哭了。
閔玧其忍着氣把被子攤開給田柾國蓋上，蹲在他身邊看着他呼吸變均勻，自己給自己氣笑了。
也就田柾國敢，換個人他早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