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苦役
第7章苦役
趙林從話里話外已經猜出結果,不過還是問道:“後來呢?”
“後來?”
周炮自嘲地笑了兩聲,“這頭熊羆力大無窮,經年累月在松林里拱蹭,松脂滲進皮毛,有如穿了一身鎧甲,刀砍不動,槍戳不進。”
“我帶人圍殺過它兩次,只在它身上添了兩個不大不小的傷疤,卻折損好幾個人手。”
“二十年了……這頭畜生還活得好好的!”
最後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趙林沉默不語,他隱隱預感到對方想要說什麼。
“趙老弟。”
周炮頭直盯着趙林,“炮哥我想殺這頭熊羆,希望兄弟能幫我一把。”
“我?”
趙林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炮哥太高看小弟了,我一不會武,二沒打過獵,能幫上什麼忙?”
周炮頭搖頭道:“兄弟謙虛了,你力氣跟頭牛似的,碼頭上誰不知道?兩個人搬不動的石墩子,你不費勁就抬走,我見過的那些武人也未必及得上你。”
“我家裏有一桿祖傳鐵槍,兄弟使來,一定能刺穿那頭熊羆的護甲!”
衝鋒陷陣跟熊羆搏殺?
趙林臉色微變。
周炮頭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語氣誠懇,“兄弟,伱年紀輕輕來碼頭扛包,家裏肯定缺錢。想必你也知道,這麼累死累活地干,一年也掙不了幾個錢,很多人不到三年身體就累垮了!”
“熊身上有三寶,熊膽,熊皮,熊掌,全是值錢貨,少說能賣大幾十兩!只要殺了這頭熊羆,賺的錢比扛三年包還多。”
“怎麼樣?跟老哥干一票,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趙林心中毫無波瀾,平靜道:“炮哥,我直說了吧,我怕死。”
缺錢歸缺錢,買賣再大也得有命花才行,況且自己有靈獸圖,慢慢積攢實力,犯不着去跟野獸搏命。
周炮頭仍舊勸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想到一個殺熊羆的法子,絕對萬無一失。”
趙林心中冷笑,真要萬無一失,何必找上自己?
“炮哥,多謝連日來的關照,我也理解你報仇的心情,但此事真的愛莫能助!”
“你可以到三家村打聽打聽,我上有生病行動不便爹娘,兄長被抓去服苦役,全家就指着我一個人。這險,我不能冒!”
說完站起身,雙手抱拳,大步走出飯館。
……
隨後的兩天,周炮頭一直有意無意在趙林面前晃悠,趙林都假裝沒看見。
送命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參與。
不過他對熊羆倒是有些興趣。
熊羆是熊中異類,兇猛好鬥,能直立行走……有一羆頂三熊的說法。
前世傳說中的異獸,在這個世界當真存在。
關於靈獸圖的記憶有這樣一段信息:野獸等級越高,吸收精魂以後身體獲益越大!
熊羆是加強版黑熊,等級肯定不低。
不過熊羆的天賦特長也是力量,跟自己吸收的老黃牛相同,不適合再吸收一次。
畢竟靈獸圖只有九個格子,每一個都很珍貴。
等以後有實力了,可以考慮吸收其它異獸的精魂。
……
勞碌一天,趙林回到家,看見母親在堂前垂淚,父親蹲在門檻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煙袋。
“爹,娘,怎麼了?”
趙林意識到家裏出事了,直覺可能跟兄長的事有關。
果然,趙父黯然道:“你哥的事有消息了,錢三明說縣衙不肯放人,沒三五個月別想出來。”
“這麼久!”
趙林吃驚道:“往年不是最多兩個月嗎?”
趙父嘆氣道:“原來的縣令沒收夠秋糧,撤職了,新縣令上任三把火,要在豐塘修水壩,防着明年再鬧旱災。”
“修水壩缺人手,這次抓走的壯丁在完工之前都不會放人,也不準探視,連監獄的囚犯都拉去挖土了。”
趙母抽泣道:“跟囚犯在一起,那還有命出來嗎?”
趙林心裏一沉,眉頭擰在一起。
修水壩可是大工程。
豐塘在清河縣西,是一個山間盆地,靠近白頭山清溪河上游。
他判斷新縣令很可能想挖一條河道,把清溪河的水引進來。
這相當於把豐塘建成一個蓄水池,如果明年發生旱災,就用水庫里的水給周邊田畝灌溉。
政策是好的,手段卻是無情。
楊廣修京杭大運河累死百萬勞工,這水庫要挖很長一段河道,雖然兩者工程量不能相比,但縣城才多少人?
這時代的苦役根本沒有人道可言,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甚至前半句也可以省略掉,用死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果然是破家縣令,滅門刺史!
趙林穩了穩心神,問道:“爹,你問過有辦法撈人嗎?”
趙父連忙道:“問過,我和其他幾家一起問的,錢三明說確實沒辦法。”
趙林思索一陣,說道:“爹娘,你們先別著急,我在碼頭認識一個家裏有門路的,我明天找他問問,說不定能成。”
“當真?”二老齊聲道。
“嗯。”趙林點點頭。
為了安撫父母,他只能先用話把他們穩住。
二老信以為真,臉色都好了些,叮囑道:“那你明天找人家的時候別空着手,帶點禮過去。”
趙林點頭應下,心裏想的是明天再去找錢三明問問。
衙門裏的很多事不能明說,父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有可能聽不出別人的弦外之音。
第二天趙林跟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出門,出了村子沒多遠,折向去往黎沙鎮。
清河縣有七個鎮,黎沙鎮是最小的一個,靠近白頭山南麓,離三家村不遠。
趙林來到黎沙鎮,沒直接去錢三明家,而是等日頭升起,在集市轉了一圈。
“錢三明出了名的怕老婆,送東西給他,不如送給他老婆。”
趙林一咬牙,花四十文在一家布莊買了兩匹花布。
錢三明家住鎮子南邊,朱漆的大門,門前還擺了一對鎮宅的石鼓。
此人原本也是窮苦出身,日子過得吃了上頓沒下頓。
前年不知怎地跟縣主簿攀上親戚,這才三九天穿單衣——抖起來了。
趙林敲了幾下門,院子裏有人應了一聲:“這麼早,誰呀?”
“錢大哥,是我,三家村的趙林,我爹是趙保田。”
院門打開,一個留着八字鬍的三旬男子從門縫中探出腦袋。
“你是趙山的兄弟?”
“對,錢大哥想起來了。”趙林開口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