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破殼
“李元有……”
趙林喚了兩聲，山洞前閃過一隻“水母”的身影，接着又縮了回去。
很快，一個像貌端正的修士憑空出現，正是李元有。
“趙道友，你怎麼來了？”
李元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驚喜。
“我來看看你。”
趙林溫言道：“李道友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聽到這個問題，李元有沉默了一下，“這些年只有小妹來看過我兩次，再沒有其他人。”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我算是見識到了。”
趙林料到會是如此，也不繞彎子，把自己前往李家報信，反被李陶兩家追殺，以及後續在雁門郡斬殺兩家修士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李元有怔然半晌，深鞠一躬，“因為我的事情牽連趙道友，李某深感歉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陰魂的本體從山洞中飄了出來，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趙林盯着他問道：“你不怕死？”
李元有慘然一笑，“此方小世界暗無天日，活着也如行屍走肉一般，有什麼好怕的？”
趙林擺手道：“我不是來尋仇的，我問你，你想出去嗎？”
“當然想，不過我現在是陰魂，見光就死。”
“我倒有一個辦法。”
“什麼？”
李元有猛然抬頭，接着神色又黯淡下來，“接引魂魄，必須有養魂石，以及一具無魂之體。這兩樣東西世上難尋，就連金丹修士都未必弄得到，趙道友在開玩笑吧？”
“想讓你以人的面貌走出陰風界，我沒這個能力，但卻有一個偏門的法子。”
趙林神色一整，把通過御獸之法讓李元有寄生在赤姬蜂身上的辦法說了。
李元有愣住，被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驚呆了。
“趙道友是說，讓我變成一隻赤姬蜂？”
“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
李元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你可想好了，這條路無前人經驗可考，風險不小，而且一旦成行，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趙林提醒道。
“我願意，這種日子我過夠了！”
李元有堅定道，“與其每日渾渾噩噩，不如變成赤姬蜂，至少可以走出去，見識大千世界！萬一運氣不佳，丟了性命，也由得去了。”
趙林點點頭，從御獸袋裏拿出白斑木蛛的屍體，撥開其胸腹，露出裏面的蜂卵。
“李道友的魂魄想移入赤姬蜂體內，必須跟我簽訂咒契！”
“好！”
李元有收起虛影，變回水母的模樣，碩大如傘的頭部白光閃爍，亮起一道道光環。
幾個彈指的功夫，光環凝聚成一道白光，飛撲而出，將蜂卵緊緊包裹住。
趙林見時機已至，用斬月刀劃破手指，鮮血滴入蜂卵。
運起梁松傳授的御獸心法，手形變幻，運指如飛。
指尖上出現一點白光，在蜂卵上方揮毫潑墨。
每寫一劃，虛空中便出現一道泛着銀光的划痕，經久不散。
隨着筆劃漸多，一個繁複的符文漸漸成形。
最終符文落下，印在蜂卵之上。
蜂卵上的白光瞬間浸入其中。
趙林感到識海中“嗡”的一聲，跟蜂卵中的李元有建立起一種若有若無，又極為緊密的聯繫，對方的一舉一動皆在掌控之中。
同時感到神識被分走了一部分，這也是御獸需要付出的代價。
“成了！”
趙林鬆了口氣，識海中傳出一道神念。
“感覺如何？”
“彆扭，難受……不過感覺又活過來了。”
李元有很快傳回神念。
“很正常，身體構造完全不同，需要慢慢適應。”
趙林把白斑木蛛連同蜂卵放回御獸袋，邁步走進山洞。
陰風界每天只有一趟靈舟出入，想要離開此地，只能等明天。
翌日一早，趙林取出白斑木蛛的屍體，向蜂卵中傳入神念：“今天怎麼樣？”
“好多了，基本能操控肉身，就是呆在卵里悶得慌。”
李元有回應道。
“離動身還有幾個時辰，你試着破殼吧。”
“好。”
李元有答應一聲，在蜂卵里掙動起來，用鋒利的口器撕咬蜂卵。
不一會兒，蜂頭從裏面探出。
接着身體慢慢鑽出，一隻兩寸來長，通體淡赤，憨頭憨腦的赤姬蜂從蜂卵里爬出來。
赤姬蜂的背部有一道金色符文，身體濕答答的，翅膀收縮，緊貼着背腹，看起來非常脆弱。
“怎麼樣？”
“累，餓，還有點冷。”
“這裏是陰風界，陰氣比較重，你剛出來不太適應。”
趙林從鎖物袋裏拿出一瓶蜂蜜，倒在白蛛木蜂的屍體上，又拿出一顆三陽丹，捏碎灑在上面。
李元有爬過去，吃了幾口蜂蜜，把三陽丹的葯沫吞入腹中。
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了一圈，顏色越來越鮮亮，發出鋥亮的光澤。
“趙道友，我有一個請求。”
李元有吃了一會，停下來“說”道。
“你說。”
“我給自己起了一個新名字，叫李蜂，以後就這樣稱呼我吧，李元有已死。”
趙林知道他想跟過去切割，便答應下來。
李蜂把蜂蜜和丹藥吃得差不多，從白斑木蛛的屍體上爬下來，震動翅膀嘗試飛行。
開始還不熟練，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不時摔在地上。
過了一刻鐘的工夫，就能在空中自如飛行，甚至做出俯衝、急停、懸空等高難度動作。
若有若無的神念傳到趙林識海，包含着喜悅與自在。
趙林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興味盎然地站在一旁觀看。
直到時辰差不多了，才喚李蜂回到御獸袋。
一把火燒掉白斑木蛛的屍體，趕到中陰山。
乘坐界梭舟，離開陰風界。
不一日，回到東福海坊。
“怎麼樣？法子管用嗎？”
梁松見趙林回來，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後院詢問道。
“大功告成！”
趙林微微一笑，放出御獸袋裏的李蜂。
梁松看見赤姬蜂背後的符印，喜道：“這種事從來沒人想過，居然真能成。赤姬蜂最初一個月要大量進食，我現在就去弄些吃的。”
說完匆匆離開，不一會，拿着蜂蜜，花粉，以及幾瓶獸用丹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