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她的子民。

77. 第 77 章 她的子民。

去冥界就可以復生一個人嗎?

當然不可能。

初出茅廬又不受母親寵愛的提豐無所依仗,想要說服赫卡忒交出阿米索是天方夜譚。

獨自留在原地的提豐也說不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他索然無味地環視一周,向男人們逃跑的方向追去。

當神靈意識到缺少的是力量,他就理所應當地去追求力量。

提豐糟糕的心情無意間門影響了四周的天氣,風暴席捲而來。無名男孩和阿米索的皮囊在失去神靈的庇佑后快速腐爛,無人注意的火堆在風的加持下佔領了枯樹林,連帶着周圍的事物一起,被捲入火舌中。燃燒造成的煙霧衝上天空,換來一場大雨,洗刷了罪惡的痕迹。

神靈消滅一個人類團體就像人類碾碎幾隻螞蟻一樣簡單,提豐將先前那批人追到手,令他們一併化為飛灰。這次,他以神靈的雙目,看見在他們死後被打開的冥界角門。

只要死的人夠多,冥界迎接亡魂的門洞就會開得夠大,提豐總有一次能穿過去找茉門報愚弄神靈的仇。

在自然之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下,提豐佔領了北部一塊不小的區域。提豐是混亂、醜惡的載體,是人心深處罪惡的組成,他所在的地方必定生出混亂與罪孽,而混亂與罪孽又使他越發強大。

北部是目前男人最多的區域,他們都是城邦淪亡后的流浪者,因神靈和祭司的指示聚集在這裏。提豐用最簡單地方式從這群人中篩選了最兇惡的人,他剝奪所有人的食物、衣物、住房,強迫他們為少數的資源爭鬥。

除了頂尖的一批,剩下的人如果不想餓肚子就只能把目光投向身邊的人。

人吃獸、獸吃人、人吃人。

人也在變成獸類,他們最原始的**被激發,每個人都為活下去拼盡全力。

天災**成了隨處可見的常態,身體柔弱、精神脆弱、運氣較差的全都死在了一次又一次的鬥爭中,冥界接引亡者的門扉越開越大。強大的人成為主人,弱小的人成為僕從,簡單分明的等級制度激發人心暗藏的惡意,男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見了上位的可能。

但沒有人會永遠健康勇猛,人類會老、會累、會病、會死。塔頂的人總是在更換,為踩着其他人向上爬的每一步欣喜,為每分每秒流逝的權力恐懼。

終於有一天,四處探查的初代人——地上行走的神靈發現了罪惡之源,她厲聲警告此地的神靈,不要以苦難捆縛人類,令人類失去靈智墮入深淵。

人類的惡意對提豐來說是比香火純粹百倍的力量源頭,大仇未報,他怎麼捨得就此放手?

提豐出生在人類遍地走的時代,未曾見識過實力媲美神靈、深受地母偏愛的人類。他本能地厭惡光輝燦爛的人,尤其是這種一派正氣凜然的人。於是,他出手攻擊了這個多管閑事的初代人,準備用瀕死的痛苦污染初代人的心靈,美美的飽餐一頓。

他失敗了。

提豐成長得快,但出生得太晚,還受過蓋亞的封印。初出茅廬的提豐與經歷無數的初代人比較,無論是累積的知識技巧和神力都略有不足。

這不是大問題,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門。提豐操控風暴遠遠逃離。

初代人趕走提豐后檢查這些被污染的人類,得出無可救藥的結論。她選擇帶走其中無辜的女孩們,送往其他城市養育。至於男孩,在風雨飄搖的年代,沒人願意收留毫無用處的男孩。

初代人前腳離開北部,黑霧後腳就重新凝練。因初代人帶來的意外,提豐對這些有可能返祖的女人抱有十足的警惕。信徒和民眾的瘋狂思維,反向傳染給了提豐,他的認知不知不覺地發生變化。

提豐開始認為,他大可以製造一個戰爭機器。

戰爭是最痛苦的,大量的死亡可以推開冥界的大門,人類的怨恨和惡意可以增強提豐的實力。

一舉雙得的好買賣。

和平和安穩永遠地離開了北部,以利劍為旗幟的軍隊出現了,他們打着戰爭之□□號,聲稱是戰神阿瑞斯的信徒,決心要讓這個世界陷入戰爭的汪洋。

遠在奧林匹斯山的阿瑞斯確實感應到了地表的號召,他的手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前往大地全身心投入火熱的戰爭中去。阿瑞斯忍耐了兩天,在第三天敲響了母親赫拉神王殿的門。

神王沒有見他,但同意了他的請求。

阿瑞斯一來到地面,就向北部趕過去,那裏有最強烈的戰鬥渴望。

而提豐聰明地隱藏在幕後,他不依靠信仰,只要人類心中源源不絕的惡意。他和阿瑞斯的目的不衝突,提豐要人類的痛苦,而阿瑞斯要戰爭的興起。

有了阿瑞斯的加持,高舉劍旗的男性軍隊以最快的速度統一了北境。軍隊沒有設立據點,他們走到哪裏就將戰火帶到哪裏,以戰養戰,死去的人及其物資會成為勝利者生存下去的養料。

北境的統一併非是故事的結束,而是征程的開始。以戰爭為目的的戰爭,一旦停止就要面對由內而外的瓦解和自傷。

越滾越大的雪球來勢洶洶地跨過邊界,向仍舊佔據地表主位的女人發出挑釁。也是阿瑞斯向他異母的妹妹雅典娜發出的戰書。

豐饒的雅典和巍峨的斯巴達,令所有來者都信任她們的豐饒,她們也是大大小小的城邦中最為強盛的兩個,因神靈的庇佑而光耀四方。

兵臨城下之前,雅典娜頭戴盔冠,身覆蛇甲,手持長矛和圓盾,面容冷肅對相隔千里的阿瑞斯發出警告:“戰神阿瑞斯,停下你可恥的腳步,留在你骯髒的領土內。如若你所帶領的卑賤者步入屬於和平的領土,我將不留情地把你打倒,令你千年抬不起你那愚蠢的頭顱。”

如霹靂般迅疾的聲音在阿瑞斯的耳邊炸開,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遲疑了。說到底,他來到人間門是為了盡情地享受戰爭中的血腥樂趣,而不是來與肩負繼承權的女神對戰的。

雅典娜是海洋主宰和神王的愛女,有着當前最尊貴的血統和身份。而阿瑞斯不過是赫拉選出來湊數的男神,好叫十二主神有一個男神,給後輩的男神留一點念想。

從小到大的教育令阿瑞斯有着無與倫比的驕傲和極度的自卑,神王之子從來都是值得自傲的身份,阿瑞斯還有着不亞於女神的實力,但一個“男”字,足以壓垮其他的一切。

神族的歷史告訴後來者,女神亘古永存,男神僅為增色。

“不亞於”不等於“是”。

男神就是男神,永遠也不可能和女神相提並論。

阿瑞雅永遠只是雅典娜的附庸。

和平是眾生的嚮往,戰爭是不入流的手段。

但凡雅典娜的神職不帶有和平,但凡赫拉願意對阿瑞斯表露一絲一毫的喜愛,他都不會淪落到——

羞愧、屈辱、不滿、憎恨、恐懼、怨恨……報復。

是了,他要報復赫拉。

神王是不能違抗的,海王是深不可測的,但是現在雅典娜在大地上,她在乎的人類也在大地上。

神靈間門的爭鬥會引來長輩的注視,但人與人的戰爭只是神靈眼中的一場曲目。既然雅典娜那麼在意渺小的人類,就會為失去而痛苦。

阿瑞斯想要看見雅典娜流露出痛苦、悔恨的表情,就像他曾經煎熬的那些夜晚一樣,反反覆復地灼燒。

“雅典娜,神靈也不該將自己的意願強加於人,北部的人類迫切地渴望進入富饒的地區生活,這是他們的願望。”阿瑞斯陰晦的神情在黃昏中明滅,“作為神靈,我只能順應。這非我本意,我也無能為力。”

雅典娜的天資拔群是不錯,可她至今還在少年期,距離成年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門。這是阿瑞斯唯一能抓住的絕佳時機,精心維護的一切在面前崩塌,就算只是玩具,也要心痛吧。

雅典娜沒有立刻回復戰神的宣言,她在思考戰神因何瘋狂。神靈的神職既是長處也是缺點,愛神容易陷於愛情,權力之神永遠被控制欲折磨,時間門之神不能預見交錯時空下的所有可能性,戰神則註定好戰而易敗……

以他塞滿了肌肉的腦子,絕對無法打敗以智慧和軍事著稱的雅典娜。

什麼讓阿瑞斯失去了理智?

是長久的戰爭?人類的吹捧?還是神靈的力量?

面對雅典娜若有所思的表情和沉默,阿瑞斯的焦躁顯而易見。

為什麼雅典娜還不回答?為什麼戰爭還不開始?為什麼他心中的怒火無處宣洩?

數不盡的糟糕情緒堆積在阿瑞斯的心頭,他來回踱步,試圖理清楚自己的缺漏。

他搖搖欲墜的、為數不多的理智因何而不安呢?

“假使你執意如此,那就發動戰爭吧。阿瑞斯,你註定會失敗,然後墜落。我會在雅典和斯巴達的交界處設立囚籠,令你在其中贖罪,直到還清雅典女人每一條性命為止。”

雅典娜立於城頭,身後是數萬的民眾,且是她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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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地母[希臘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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