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九澄禮討厭學習。
明明本人長着一張好學生的臉，但她對學習可謂是一竅不通。
其實倒也不是因為腦子不行——小學低年級的時候她還名列前茅呢——而是因為太久沒學習了，看見課本上的知識就條件反射不想學。
所以就算知道還有別人可以求助，九澄禮還是無法避免地蔫了下來。
她努力做最後一次掙扎：“……真的沒法不考嗎？”
“不可以哦，”夏油傑微笑臉，“而且夜蛾老師還是挺重視文化課的，如果你沒及格，那不好意思了，你的假期就用來好好學習吧，他會盯着你的。”
九澄禮：……
太、難、了！
少女耷拉着腦袋，只感覺面前的飯都不香了。
就在這時，服務員端着一個托盤過來了，他微微俯身，將托盤上的兩道甜點和兩杯飲料放在了桌上。
“你們誰點飲料了？”
五條悟隨口問了句，然後就將其中一杯淡粉色，看起來像是桃子味的那款拖到自己跟前。
他剛剛的辣還有點沒解，這飲料來得恰到好處。
九澄禮奇怪地看了眼這一杯粉色、一杯橙色的飲料，搖了搖頭：“不是我點的，是傑吧？”
她點的話不會點這兩種味道的，她會點抹茶或者摩卡之類的，還一定要加上奶油或者奶蓋。
被提及了名字的夏油傑同樣露出了茫然的眼神，矢口否認。
“我也沒點啊，不是說好了吃完正餐再點的嗎？”
五條悟：……？？
九澄禮：……？？
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奇了怪了，三個人都說不是自己點的，那這兩杯飲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髮少女扯住了白髮同期的手，阻止他喝飲料的動作：“你先等等。”
她總覺得有點不祥的預感。
雖然之前的經歷告訴她，這個預感有概率不準就是了。
五條悟有些困惑，但還是放下剛湊上唇邊的果汁，表情猶疑：“是服務員送錯了？”
“也許……？”
在叫來了服務員之後，服務員找到他們的單子看了看，隨後慌忙彎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客人太多，所以我不小心送錯了！”看了眼還沒動過的飲料，他一疊聲地表達着自己的歉意，“這兩杯飲料就當是我送給客人們的！”
雖然看上去還沒被喝過，但是把已經擺上客人桌上的餐飲換給另一桌客人，這可不是合理的行為。
在這種小事上，幾人都不是什麼斤斤計較的性格，更何況這位服務員都這麼誠懇地道歉了。
夏油傑溫柔地笑了笑，擺手說道：“沒事沒事，下次注意就行，另外這兩杯也記在我們賬上好了。”
“不不不，這怎麼可以，請務必讓我對自己的錯誤做出補償！”
夏油傑沒有再反駁。
而這裏的動靜也吸引了小部分客人的注意。
九澄禮原本不是會被外界視線影響的人，但身為對情緒非常敏銳的魔法少女，她卻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發現一道充滿惡意的情緒。
驚疑，憤怒，失望以及焦慮。
全都混雜在一起，讓黑髮少女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她轉頭去找，不期然在人群中對上一雙滿含惡意卻故作無事的眼睛，那雙眼睛見她望過去，心虛般地漂移一瞬，很快轉了回來。
其主人似乎是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僅僅是一秒，眼睛中的心虛全都消失不見，轉為看到陌生人時的漠視。
……這人是誰啊？她認識她嗎？不過剛剛她的視線好像是集中在……悟身上？
這麼想着，九澄禮用胳膊肘推了推身邊的五條悟，示意他看那邊：“那個人一直在看這邊誒，你認識嗎？”
五條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就像沒看到別人的關注一樣：“不認識。”
作為一個身高和顏值都非常優越的少年，他出來玩的時候經常會遇到大量人的關注，如果他一個個在意過去，那他就別玩了，在意的時間都不夠。
“這樣啊。”
九澄禮的視線默默轉移到了五條悟手邊的杯子上。
如果那個人是在看悟的話，剛剛她感應到的負面情緒就不正常了起來，畢竟就算這傢伙再帥，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惡意吧？所以……是這杯飲料？
黑髮少女目光的落點逐漸下移，落到唯一的變數上。
……試試看？
九澄禮稍稍擴大了聲音，用仍然在正常音量內、但那位客人勉強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悟，我還挺喜歡你這杯飲料的顏色的，我可以喝嗎？”
她臉上帶着微笑，就好像真的只是對飲料感興趣，視線也從其他人那裏收了回來，專註地盯着杯子裏粉嫩的顏色。
在五條悟“你搞什麼么蛾子？”的迷惑眼神中，黑髮少女將杯子拿起，杯子的邊緣湊到嘴邊，作勢要喝。
不遠處的男人臉色微微一變。
他的位置正好在高專三人組的側前方，九澄禮不用轉頭就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此刻看見他的神色，少女對杯子裏到底有什麼有了幾分猜測。
嗯……也許是好像輕易就能被普通人搞到手的氰/化物？
她之前見過好幾次了，所以就算對毒理一竅不通，說出名字也不是問題。
九澄禮輕輕嗅了嗅，除了水果的香氣，果然沒聞到什麼特別的味道。
哦哦！果然跟之前偵探們說的一樣，無色無味耶！
黑髮少女眼睛一亮。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氰/化物，會好奇味道也是很正常的對吧？
坐在對面的夏油傑看着少女閃閃發亮的眼睛，直覺她想搞事，警惕問道：“禮，你想幹什麼？”
“想試一下這杯飲料？”
九澄禮眨眨眼睛，非常誠懇，但夏油傑怎麼看怎麼不信。
——因為這傢伙之前就總是用這副無辜的樣子去“矇騙”夜蛾老師的。
在最開始的時候，天真的夜蛾正道還以為這孩子的翹課不寫報告等行為都是身不由己無意為之，相處久了才發現她臉上的真誠無邪全都是假象。
在某次發現真相之後，這個壯實卻淳樸的男人沉默良久，最終抹了一把臉，心裏把這四個小混蛋全都罵了個遍，然後頂着沉痛的表情離開了教室。
說多了，扯回來。
丸子頭少年剛想制止她，就見九澄禮手腕一轉，托舉着杯子抿了一口裏面的液體。
“你……！”
水平面肉眼可見的下降了一些，卻不見黑髮少女有什麼反應。
夏油傑愣了一下。
……沒事？也就是說禮剛剛是開玩笑？
溫柔的丸子頭少年長舒了一口氣，語氣中帶上一分抱怨：“別嚇我啊，看你阻止悟喝，我還以為飲料裏面有問題呢！”
九澄禮“唔”了一聲作為含糊回應。
距離她喝下飲料才過了短短半分鐘，好像還沒發現有什麼難過的地方，不過據說毒發時間是幾分鐘，現在沒反應是正常的。
黑髮少女決定多等一會兒，驗證一下她的猜測是否正確。
只不過她才生出這個念頭，就見不遠處被列入可疑名單的那個男人表情急切地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跟同座的幾位說了些什麼，緊接着步履匆匆地小跑開了，目測是去了洗手間。
九澄禮還在想着他是不是去銷毀罪證的，要不要追上去，就見身旁的五條悟扒拉了一下墨鏡，澄澈的藍眼睛從墨鏡後面露出些許，眼神中滿是匪夷所思。
“我說禮，你就沒感覺到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在他的六眼看來，眼前的少女突然之間心率失調，看上去像是受了刺激，可是周圍根本沒有什麼能嚇到她的東西啊。
九澄禮也逐漸感受到不對勁了。
她發現自己心臟不受控制地降低跳動頻率，呼吸也變得艱難，還附帶頭暈眼花的效果。
她艱難地喘了口氣，可是根本呼吸不上來，眩暈的感覺甚至更嚴重了：“我、我……呼……”
聽見少女之前從沒有過的虛弱聲音，夏油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怎麼了？！”他匆忙站起身想查看少女的情況，可是又發現自己並幫不上忙，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機，試圖撥打家入硝子的電話。
“你等會兒，我馬上就送你回去！”
九澄禮：“別、別……我馬上就好。”
她只是好奇想試試毒藥的味道，並沒有搞死自己的想法，所以翻車是必不可能翻車的。
在心臟無法承擔毒性、意識陷入黑暗之前，臉色發青的黑髮少女及時運轉了魔力，將自己的靈魂與身體暫且分離開，然後一點一點開始清理蔓延到整個軀體中的毒素。
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人就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她，焦急地等待着。
幸好這期間花費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沒過多久，九澄禮的臉色就恢復了紅潤，回到了五分鐘之前的狀態。
“看吧？我沒事了！”她把站起身的丸子頭少年重新按了回去，笑眯眯的，“傑你不用擔心啦！悟也是！”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神色莫辨，只是九澄禮能感受到他此時的心情也許並不是很愉快。
“你到底在想什麼？明知道飲料有毒你還喝？！”
夏油傑不贊同的譴責眼神也飛了過來，看上去特別想撬開少女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丸子頭少年呵呵一笑，剛要說什麼，察覺到自己即將被罵的九澄禮表情一變，眼疾手快舉手制止，打斷了他的輸出。
“等等先別罵！讓我先報個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