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幾乎失眠了整晚
房間裏本來靜得落針可聞，少年的這一句話顯得十分突兀。
程傾停下腳步，眉心蹙起，疑惑地轉過身去看他。
兩人在封閉靜謐的空間裏對視着，周圍空氣流動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程傾坦蕩地望着他的眼睛。
溫尋微微仰着頭看她，抿着薄唇不肯說話。
“我只是來打暑假工的，除了賺錢並沒有別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抱有敵意，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話，我可以主動去跟溫先生說明情況，辭去這份工作。”程傾盡量平靜着語氣說。
空氣凝固了十秒左右，女孩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房間。
耳邊傳來關門聲，溫尋緊握了一下掌心，眼神充滿了迷茫。
他將房間裏的燈關掉，獨自一人坐在暗黑中，久久不動。
程傾真的有些生氣，她能有什麼壞心思？
不過她回到房間洗了個澡之後就冷靜了不少。
自己多大一個人了，犯得着跟不成熟的小男生計較嗎？
第一天遇到點坎坷竟然就想打退堂鼓，簡直是她職業生涯中的恥辱啊！
自我安慰一番，程傾瞬間充滿了雞血，明天又會是元氣爆棚的一天！
*
“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你這樣冷漠的。”少年拉着她的手腕，眼尾泛紅，真是令人心疼極了。
程傾一向對可愛的東西沒有抵抗力，這樣的溫尋簡直讓她心都化了。
“原諒你也可以，先給姐姐親一口？”她色眯眯地盯着少年那張白嫩的臉蛋。
……
清晨，燦爛的陽光灑在米白色的窗帘上，席夢思大床上的女孩感受到光線后猛地睜開了雙眼。
程傾微微喘着氣息，心臟更是狂跳不止。
她……做的什麼春·毫無人性·禽獸·夢啊？！
就算在夢裏面她程傾也不能主動去討親親、求貼貼啊！
況且那個人還是溫尋，南無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一大早上，程傾念了幾遍清心咒才讓自己平復下心情。m.
八點，她準時出現在溫尋的房間裏，面容還是一貫的柔美平靜。
只是，少年並沒有像昨天那樣專註地看着書，而是將腦袋枕在書桌上睡覺。
程傾不動聲色地在他身邊坐下，瞧了一眼他的側臉。
柔和的光線鋪在他的臉上，連細小的毛孔都精緻得不像話。
忽地，心跳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她又想起了夢裏的場景。
救命……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程傾輕咳了一聲，小聲喚他：“溫尋。”
少年睡眠並不深，或者說他並沒有睡着，只是習慣性地閉着眼休息。
聽到聲音后，他就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女孩，然後撐起身子坐端正。
程傾看到他眼底下那抹淡淡的黑眼圈以及微微蒼白的唇色，下意識地微蹙起眉。
“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溫尋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還會主動關心自己，對上女孩明澈的茶色瞳孔，他搖了搖頭。
昨晚上他幾乎失眠了整晚，滿心滿腦都是後悔，自己不應該對她說這樣的話的。
“還能上課嗎？要不休息一會。”程傾有些擔憂他的狀態。
溫尋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最後輕聲問了出來：“你還會離開嗎？”
程傾“啊？”了一聲，沒想到他一直糾結這個問題，這是希望她離開還是不捨得？
她輕笑着問：“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隔了好一會，少年才點了點頭，說：“希望。”
好乖啊。
腦袋毛茸茸的好想rua一把，程傾的老母親心又想泛濫了。
“那我不走了，不過你得乖乖聽話哦。”女孩嘴角噙着笑意，適時地為以後的工作氛圍打下良好基礎。
“好。”
程傾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眼睛靈動像春日裏在森林漫遊的小鹿。
隨後她就翻開書本認真講課了，溫尋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
偌大的房間裏回蕩着女孩溫聲細語，夾雜着牆上時鐘的滴答聲以及落筆的唰唰聲，溫尋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些聲音。
“聽懂了嗎？”程傾停下筆，側頭看他。
少年迅速地瞄了一眼女孩的側顏，點了點頭。
“說出來哦。”程傾淺笑着。
溫尋抿了抿唇，隔了好一會才輕聲回答：“聽懂了。”
“真乖。”
……
少年的耳尖又紅了一點，他沒有試過單獨面對一個女生，兩人靠得很近，呼吸一下都能嗅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淡香。
程傾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她責任心重，工作的時候是全身心地投入，在她眼裏溫尋只是一個乖巧又彆扭的學生。
連續三個小時下來，溫尋已經被她“威逼利誘”地說了好幾句話了。
程傾放下手中的筆，誇獎他說：“溫尋，今天很棒誒，你看試着和我交流就會發現並不討厭對嗎？”
少年將書本放到一邊，誠實地點了點頭，清冽又純良的眼眸似乎比初見時亮了一點。
程傾挑了挑眉，給他一個眼神。
溫尋領會了她的意思，嘴角不自覺地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輕聲說：“不討厭。”
程傾竟然能在他那張萬年寒冰似的臉上看到笑容，驚訝得呆愣了一下。
不得不說，溫尋笑起來真好看，像月光下的杯盞盛滿了溫柔。
程傾看了兩秒后說：“你看這樣就很好嘛。”
她轉了轉有些酸疼的手腕，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
衣袖隨着動作滑下來一小寸，纖細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根紅色的編繩。
溫尋緊緊地盯着那抹鮮艷的紅。
程傾察覺到他的視線，疑惑地問：“怎麼了？”
溫尋半垂下眼睫，低聲說：“我媽媽也有一條這樣的紅編繩。”
少年的眉眼充滿了落寞，像是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程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後解了下來遞過去，笑着說：“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啦。”
這根編繩是她幾個月之前無聊的時候編的，奶奶說戴這個可以保平安什麼的。
溫尋看着女孩掌心上的編繩，沒有動作。
程傾瞄了他一眼，直接拉過他的手腕將紅編繩戴了上去。
少年的手腕有一種骨感美，程傾移動了一下編繩，正好覆蓋住那道淺色的疤痕。
溫尋在她接觸自己的那一刻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縮回手。
女孩的手指柔若無骨，掌心有一種舒服的溫熱感，像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好啦，真好看。”程傾彎着唇角，不知道她誇的是編繩還是少年的手。
溫尋目光柔和地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女孩，和煦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也照進了溫尋那個黑白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