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奈分離
別墅的院子裏，一個大人，兩個小孩，戴着草帽，正在別墅前的院子裏忙活着。
大人是李一，拿着鋤頭正在去除雜草。
兩個幫忙的孩子，男孩皮膚黑黑的，正是楊偉。
小女孩穿着縫補過的舊衣服，因為怕弄髒新衣服，所以換上了楊偉小時候的衣服，小女孩皮膚還算白嫩，她就是周潔了。
楊偉再也不敢留周潔一個人在家裏了。
一輛車開了過來，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前。
李一抬起頭來，便看到車門打開，老婆下了車，手裏的膠袋裡裝着幾瓶飲料。
“孩子們，過來喝飲料。”閆姐招呼着。
“好耶，有飲料。”周潔放下小鋤頭，首先跑了過去。
“來，小潔，給你。”閆姐首先拿了一瓶果汁給周潔，她皮膚很嫩白，眼睛水靈靈的，很是可愛。
閆姐看着就喜歡。
在這段時間裏，在同兄妹倆的接觸以及同漁村的交流中，李一夫婦已經大概知道楊偉父親生亡，而周潔也聯繫不上親人。
夫妻倆已經有了收養小潔的念頭。
“謝謝閆姨。”周潔接過飲料，甜甜地叫了一聲。
真是乖呀。”閆姐蹲了下來，雙手放在了她的小小肩膀上，問，“小潔，你想不想上學呀？”
“想。”周潔點了點頭。
那邊的楊偉慚愧地低下了頭。
“楊偉，過去喝飲料吧。”李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楊偉走到閆姐跟前，接過了一瓶飲料。
“楊偉，為什麼不送小潔上學呢？”閆姐問楊偉。
“因為妹妹沒有入到戶口，所以上不了學，還有，也沒有錢。”楊偉低着頭說。
“哦。”閆姐點了點頭。
然後向李一使了使眼色，李一會意地點了點頭。
閆姐對着周潔笑嘻嘻地說：“小潔，我帶你去逛逛街，好不好？”
周潔掰了掰手指，望着楊偉。
楊偉覺得閆姨不是壞人，便說：“小潔，你想去的話，就跟閆姨去吧。”
“嗯，我想去。”周潔點了點頭，朝着閆姨伸出了雙手。
“真乖。”閆姨抱起了她。
閆姐帶着周潔坐上了車，然後很快車子駛車了院子。
院子裏就剩下李一同楊偉。
李一明白老婆的意思。
“楊偉，來，跟叔叔到屋裏坐坐。”李一摟着楊偉的肩。
在大門口，楊偉遲疑地不敢進去，因為他的腳髒兮兮的，而別墅裏面的地板乾淨的一塵不染。
“沒事，進來吧。”李一從鞋櫃拿出了一對拖鞋給他。
楊偉隨着李一走進客廳里，他有些拘束地坐在了一張紅木椅子上。
“來，吃個水果。”李一把茶几上裝着紅蘋果籃子推到了楊偉面前。
“謝謝叔叔。”楊偉拿了一個，他要留給小潔吃。
“楊偉呀，你想不想小潔妹妹去上學呢？”李一問。
“當然想了。”
“這樣吧，把小潔的戶口入到我家裏，她就能上學了，好不好？”李一慈祥地看着他。
“真的嗎？叔叔你太好了。”楊偉興奮地站了起來。
“我會供小潔讀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甚至出國。”李一繼續說。
“謝謝你，我以後會努力幹活，把需要花費的錢都還你。”楊偉說。
此時楊偉還不明白李一想收養周潔的事。
“不用還我，我會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的。”李一說。
楊偉怔了一下，彷彿一下子明白了李一的話，他澀澀地問：“李叔叔，你是說你想收養周潔嗎？”
“對，對，對，哈，小周跟我們后，她一定會過上好生活的。”李一笑了起來。
楊偉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地，他突然很害怕小潔同他分開。
因為除了她，現在他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怎麼樣？”李一看見他不出聲，便問。
“李叔叔，對不起，小潔不會同我分開的。”楊偉一字一頓地回答。
……
熱鬧而繁華的海濱小鎮中心上。
閆姐拉着周潔的手走進了一家服裝店。
衣服店的老闆是個婦女，四十多歲的樣子，也是很胖，肩上挎着個包包，裝錢用的。
當閆姐拉着周潔走進服裝店時，老闆娘就驚奇地看着這兩個人。
閆姐穿着一身貴氣，周潔穿着破舊但整潔的衣服。
一大一小，有點像母女。
自已穿的這麼好，女兒穿得這麼破舊，虎媽嗎？老闆娘心底有點鄙視閆姐的意思。
“兩位需要點什麼？”老闆娘雖然不樂意，但還是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給小孩挑幾件衣服。”閆姐說。
“好的，好的，小朋友，過來這邊看看。”老闆娘引導周潔走到了兒童服裝區。
周潔本來就長着一張可愛的臉蛋，一經過穿着，裝扮，立馬就像一個富家女人。
“哈，還挺好看的嘛。”老闆娘笑嘻嘻地說，“你的女兒真漂亮。”
“哈，那就要這件了。”閆姐很高興。
“謝謝阿姨。”周潔甜美的童音，很有禮貌。
付了款后，閆姐讓周潔穿着新衣服回到了車裏，而她身上穿的那套舊衣服被閆姐扔到了垃圾桶里。
發動車子前，看着如此美女的女兒，她忍不住往周潔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小潔，以後我做你媽媽好不好？”閆姐問。
“做我媽媽？可是我有媽咪呀。”想到自己的媽咪，周潔立馬就嘟起嘴來，想哭了。
“乖乖，不哭，不哭。”閆姐抽了張紙巾遞小潔擦了擦眼。
“周潔，你哥對你好不好？”閆姐問。
“小黑哥對我很好。”周潔一副很自豪的樣子。
“那你希望哥哥繼續去上學嗎？”
“希望。”
“你哥哥一來沒有錢，二來因為要照顧你，所以他無法安心上學的。以後你跟我一起，我還會給一筆錢他，這樣他就能夠去上學了。”閆姐用手摸了摸她的頭。
“真的嗎？我希望小黑哥能夠去上學。”周潔咬了咬牙，想到哥哥能夠上學，她內心已經答應了。
不過她捨不得離開小黑哥。
“好啦，乖孩子我們回去了。”閆姐發動了車子。
……
晚上，楊偉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他很矛盾。
如果小潔跟了李叔叔，一定會有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但她是他心中無法的割捨。
他覺得自己很自私。
“小黑哥，你睡不着嗎？”周潔醒了。
“嗯。”楊偉側過身，藉著窗外灑進來的燈光，看着身邊小潔的臉廓，問：“小潔，你想上學嗎？”
“嗯。”小潔揉了揉眼睛說，“我要小黑哥陪我一起上學。”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就不能上學，上學了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你要選擇那樣？”
“我要跟小黑哥在一起。”周潔不加思索地回答。
楊偉眼睛濕濕的，忽然感到很欣慰。
“都很晚了，我們睡覺吧。”楊偉給她蓋了蓋被子，輕輕摸着她的頭髮，哄她睡覺。
……
第二天早上。
起床后的周潔，走到了窗檯前。
“狗蛋！”周潔忽然大叫一聲，然後如一隻驚慌的小兔子，一下子奔到了楊偉身後。
楊偉立馬跑到窗檯前，往下面看，下面空空的，狗蛋已經不知跑去哪裏了。
自從那次同楊偉同狗蛋拚命后，狗蛋現在不敢太靠近楊偉，但路上遇到時，仍遠遠地盯着周潔看。
那種詭異地目光，讓楊偉很害怕。
“沒事，沒事，他走了。有哥在，不用怕。”楊偉安慰着周潔。
“哥，你真好。”周潔摟住了楊偉。
楊偉摸着她的頭髮，已經下定了決心。
“小潔，我一會帶你去李叔叔家。”
“又去除草嗎？”
“不是。”楊偉故作平靜地說，“李叔叔是好人，我讓他送你去上學。”
“那你也上學嗎？”
“嗯，我也上學。”說這話時，楊偉的眼睛已經濕潤了，那一剎那間，他感覺到自己就要失去最心愛的小妹了。
楊偉給周潔穿上他買給她的那件紅色的外套，還給她梳好了頭髮。
然後牽着她的小手往李叔叔家走去。
李家。別墅里。
楊偉站在周潔身後，雙手放在周潔的肩上，在他們面前的是李叔叔同閆姨。
“李叔叔，閆姨，小潔是個很乖的孩子，她一定是一個好女兒，請你們收養她吧。”楊偉開口說。
“嗯。”閆姨很高興地摸着周潔的頭。
“小黑哥，你不要我了嗎？”周潔突然明白了，她轉過身，眼睛紅紅的，要哭了。
“小潔，不是哥不要你，只是讓你暫時住在閆姨這裏，這樣狗蛋就找不到你了。還有，李叔叔、閆姨還會幫你轉戶口到這裏，就樣你就能上學了，哥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楊偉哄着周潔，他突然也很想流淚，但他忍住了。
“哦。”周潔點了點頭。
“李叔，閆姨，我們今天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我再帶周潔到您們家行嗎？”楊偉看見李一夫婦說。
“沒問題的。”李一摸了摸楊偉的頭，“我這兩天也會幫你辦理入學手續，還會留點生活費給你，你可要用功讀書哦。”
“謝謝叔叔。”楊偉朝着李一夫婦深深鞠躬。
聽到小黑哥也能夠上學，周潔也沒怎麼鬧了。
楊偉帶着周潔離開了別墅，路上他沒說一句話，也是這是他這一生做出的最痛苦的一個決定，他親手把這個妹妹給送走了。
如果楊大金沒有拿走銀行卡，他一定不會把周潔送給別人的。
如今周潔留在自己身邊，只會挨餓，只會受凍，只會受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