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V確實是哭出來了。

眼淚剛流一半又被傷口按壓的痛覺給收了回去,布魯斯韋恩動作乾脆利落地將她手臂上的衣服剪開,露出血管破裂內出血的深色淤青,他先是摸了一下看裏面的骨頭有沒有斷開,然後再上藥。外傷不太嚴重,基本都在手和腿上,於是韋恩老爺給傷口消毒后,直接用繃帶把她整隻手臂給包裹起來。

V:“……”

確實算是不太嚴重的傷口,對於她這種年輕人來說估計只要不劇烈運動兩天就能痊癒了。但是V精神似乎一直不太好。剛剛看起來想哭,哭了一半又止住了,讓人分不清臉頰邊上的還是汗水還是眼淚。

她腰腹的肌肉流暢,衣服摸起來有一陣濕意,帶着一股信息素混雜荷爾蒙的氣息。韋恩老爺想了想,斟酌着把她下半衣服剪開,露出白凈塊狀的肌肉,側腹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疤,已經癒合,看起來幾乎把她的腎捅個對穿。

他不自覺的撫摸上那道疤痕。粗糙又細膩的溫熱觸感。

“怎麼弄的?”

“兩年前被隊友從背後捅了一刀。”

她有些生無可戀地站起來,說了句走吧,送你回去。布魯斯韋恩攔住她,眼神掃了掃她身上衣服被剪破的痕迹,說:“去休息室換身衣服。”

……

去往韋恩莊園的車上。

臉貼在玻璃窗上會令人產生一種觸冰的錯覺,V坐在韋恩莊園的接送車裏,車窗貼了一層黑色防偷窺膜,她就把臉靠在窗上,看起來還是非常無精打采。

作戰服被換下,套上較為寬鬆的T恤,手臂上繃帶繞了一圈又一圈,她心想這比起包紮傷口更像是要把她做成木乃伊——但是她也沒多少拒絕的餘地,畢竟是那個可惡的韋恩老爺親手給她打的繃帶。

他的關注總是令她感到如芒在背,好比有人用槍頂住她後腦勺。

此刻這位可惡的老爺坐在後座的另一邊,上半身微微放鬆,手搭在座位上,看起來滿腹心事。沉默在這個密閉空間延續了很長一段時間,V看着車前鏡的路發獃,忽然眼前一黑,被升起的擋板阻礙了視線。

昏暗光線中,一隻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V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格擋反擊,忽然撞上了布魯斯韋恩稍顯複雜的視線。是他悄無聲息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心律不齊,體溫上升得很厲害。”他語氣很篤定,“你中毒了。”

V早就知道了。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身體不對勁,所以才會想要待在封閉的、沒有人的地方,等待毒素想消退和傷口痊癒。

布魯斯韋恩整個人靠了過來,光滑冰冷的西裝褲貼着她的膝蓋,他俯身靠近,V又聞見了那一股目眩神迷的味道。她精神有些恍惚,覺得鼻子有點癢,像是要繼續流鼻血,又好像不是。

她手掌抵在他胸口上,用力將他推開。

“別靠我太近。”

布魯斯韋恩蹙起眉。

“不。”他拒絕道,“跟我說說你的情況(Talktome)。”

又是這種近乎命令式的語氣。

V保持沉默和抗拒。

兩人僵持間汽車急剎,V幾乎算是一頭撞到他的胸口上。那股味道愈靠近愈濃烈,濃郁得令人窒息,成熟得接近腐爛。她知道這是信息素的氣息,密閉空間內信息素總會無意識蔓延,她聞着這股味道只覺得愈發焦躁。

想要把所有東西通通砸破,想要一點一點捏碎他的骨骼,一股屬於狩獵者天性的破壞欲在無限膨脹。

“怎麼回事?”布魯斯韋恩問。

擋板另一邊回答:“前面過海大橋又被恐怖分子襲擊了,只能繞道走,韋恩老爺。”

他說了聲知道了。

V的體溫很高,但是面色蒼白,神色很冷靜,甚至稱得上是冷淡。她往後靠,從他懷裏出來,眼帘半闔,面無表情,呈現出一身陰鬱冷凝的危險意味,如同出鞘的利刃。她鮮少在他面前展示出如此尖銳的攻擊性。

看來是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

不知道是誰的呼吸開始加重,一股充滿某種毀滅□□望的信息素開始蔓延,霸道且嗆烈,像是被人兜頭淋下一瓶烈酒。

她抬起眼睛,黑漆漆的眼神浮現出某種懵懂、濃稠的惡欲。

V伸手拽住韋恩老爺的領子,迫使他一點一點往下扯,幾乎與她鼻息交融。

“韋恩老爺,”近距離下,她語調遲緩地喊出這句尊稱,“在任務期間,我不會傷害你。也請你不要再逼迫我。”

話說完話她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整齊的帝國領在她手指下變得松垮,發皺。

但是在完全鬆開的那一霎那,被人按住了手背。

“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布魯斯韋恩露出一個有些冷淡,自嘲般的笑,“我比你還要清楚。”

“……”

“我知道你現在很不安,很躁動,想要找一個溫暖、乾燥的地方躲起來,就像是你每次受傷那樣。但這次情況不一樣。”他湊到她耳邊,嗓音帶着一股啞意,“你第一次易感期到了,讓我來幫你。”

-

大部分Alpha的第一次易感期在16歲到18歲之間浮動,伴隨着高燒、狂躁和強烈攻擊欲,在亞馬遜上佔據十年熱銷的商品就是Alpha易感期的束縛帶。因為這種攻擊慾望連標記都不能解決,只能舒緩,單純是一些先天基因的缺陷。

從觀察到她腺齒溢出信息素開始,布魯斯韋恩就知道她第一次易感期被稻草人的信息毒素給引出來了。這意味着她會比平時更加危險,於情於理,韋恩老爺都不能讓她自己在外獨自度過。不然遇上圖謀不軌的傢伙怎麼辦。

高溫下她開始劇烈出汗,韋恩老爺怕她脫水過多,讓她一直保持淡鹽水的攝入。她就捧着水瓶一口一口啜飲,看起來很乖。但他知道激素引發的情緒失控已經開始了。

她被燒得有些神志不太清醒,他說什麼她就照做,就算到了韋恩莊園,也把自己任務結束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布魯斯韋恩也沒有打算提醒她這件事。

下車后V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下來,但依舊保持着兩個身位的距離。不知道該說這是警惕,還是潛意識的抵觸。

阿爾弗雷德站在莊園門口接待老爺回來,看見他身後跟了個年輕姑娘也不吃驚。他態度畢恭畢敬,只是問了句:“她成年了嗎,老爺?”

韋恩老爺冷靜自若:“十九歲。”

“我明白了。我為您準備了早餐和維他命,請問你要先沐浴還是先用餐?”

“我先去洗個澡。”他解開領針,然後腳步頓了頓。“算了,等會兒再說,我先把她安頓好。客房打掃過了嗎?”

“打掃過了。”阿爾弗雷德說,“還是說您想要的回答是沒有?”

韋恩老爺罕見地感受到一絲窘迫:“別打趣我,阿福。我怎麼可能趁人之危?我只是覺得她在外面太危險了,所以才帶回來的。”

“我想,您無須向我解釋。”

“……那還是先把她帶到我房間吧。”

阿爾弗雷德看了他一眼,微微聳肩。

管家早就猜到了。

韋恩老爺把V帶回自己的寢室。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依舊對陌生的地方有些警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布魯斯韋恩拿起放在門邊的手杖,輕輕在她後背推了推,V有些茫然地回過頭,似乎用眼神在問:你為什麼要推我?

然後她被手杖用力按倒在床上。

寬鬆的T恤上翻,露出線條流暢的腹部,繃帶,還有傷痕。韋恩老爺十分正人君子地用手杖將她衣服折下來,胡桃木銀底的手杖在她腰上留下一道紅痕,她因為突如其來的冰冷觸感發出一聲小小的嗚咽,也像是呻.吟。

看起來更荒唐了。

信息素在不斷溢出,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帶着發燙。布魯斯韋恩落荒而逃,關上自己房間的門,阿爾弗雷德站在距離門五丈遠的位置,神色略微有些吃驚:“我還以為您會待得更久一點。”

“別這樣。”韋恩老爺再次試圖解釋,“我真的只是想幫她。”

“一位Omega對Alpha?”

“就不能是友善的布魯斯韋恩和需要幫助的哥譚居民嗎。”

“您說是就是。要不要先洗個澡?”

布魯斯韋恩鬆開領結,心裏也稍微鬆一口氣。但洗完澡出來他一直心神不寧,早餐時段連報紙都沒能看下去,眼睛時不時瞟向自己房間的大門。今天早上有會要開,上次沒有吵完的問題要換個地方繼續吵,他覺得自己也有些心煩意亂,給自己扎了一針抑製劑,才稍微平靜下來。

不太敢再去接觸一個易感期的Alpha,他本來是想讓阿爾弗雷德去照看的,但卻遲遲沒有跟他說。

總不能把她一個人放在房間裏。

布魯斯韋恩最終走向自己的房門。

他從未想像過僅僅是擰開房門也會讓他如此緊張,但在手按住門把手的那一刻,布魯斯韋恩確實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肌肉緊繃。

房間裏一片昏暗,窗帘隔絕了大部分的光,床上隱約有隆起的弧度。他幾乎算得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坐到床邊,本來想開口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但被窩伸出一隻蒼白的手臂,直接把他拽到床上。

高燒使得她的身體如同被烈火焚燒,他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那股熱意。

一隻手臂攬住他的腰,肩膀被她下巴壓着,渾身熱得不像樣。他有些擔心這種高燒會不會燒傷她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回想當年撿回來的那三個繼子,他們是怎麼度過第一次易感期的?完全沒有印象,好像那會兒給頓飯吃就能活。

一股溫熱的濕意忽然在他肩膀蔓延。

怕她傷口破裂的擔憂讓他瞬間升起了反抗的力氣,掙脫她的手臂,手捧住她的臉一看,才發現她在流眼淚。

濕漉漉的眼眶,倔強,委屈,又無比可憐的眼神。

V執意要把臉埋進他胸膛里。

“……老婆。”她聲音也帶着一股哭腔,“老婆,我好難受,嗚嗚。”

韋恩老爺:“……”

韋恩老爺:“…………”

從房間耽誤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后他才出來,被打理好的頭髮也變得凌亂,衣服更是有幾灘水跡。一些是她的眼淚,一些是哄她喝水時候不小心灑到的。早上的會議已經來不及了,不過他本來也不想去,沒什麼所謂。

只是阿爾弗雷德一直在對着他笑。

那種讓他窘迫,尷尬的微笑。

“別害羞,韋恩老爺。”管家一板一眼,“她已經表現得很好了,起碼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把所有東西都砸破。”

“……但是這樣更要命。”布魯斯韋恩罕見地嘆了口氣,“讓我想一想。提姆最近在外頭工作,你把迪克和傑森叫回來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跟他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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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家今天的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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