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
成功阻止入水24次,沒收上吊繩索11根,跟被打擾的店家道歉23次。
在雲霄飛車的安全帶上做手腳,差點掉下去,用臂力按住了。
摩天輪升到頂端的時候試圖撬開門鎖,用握力阻止了。註:鎖頭被捏壞,賠償遊樂園3萬元。
走在路上無故挑釁港口黑手黨,用武力制裁了。雙方。
吃章魚丸子的時候非要挑戰一口氣吃六個,卡住了。用海姆立克法急救成功。
鬧着要做實驗,從某大廈十樓往上依次跳下去。陪着跳了20次,每次都成功着陸,感覺武道境界有所提升。
.......
24小時剛過去一半,大倉已經有很多次,都想背棄心中理想,染黑肩頭徽章,去當一個把小孩腦袋當球踢的黑警。
每次邪念一起,她就在腦內循環播放各種小孩和狗的治癒畫面,強迫自己相信人間還有真情在。
半天下來,大倉覺得自己似乎精神力都漲了那麼幾點,卡得死死的武道瓶頸都有了一絲絲鬆動。
再帶這死小孩幾天,說不定可以做武道境界上超越福澤前輩呢。不過轉頭想到福澤養在身邊那個同樣難纏的小鬼,大倉又有點不確定了。
自己才養半天都差點黑化,福澤前輩卻想一直養下去,看來還是自己修鍊不到家。
福澤前輩,真的猛士!
就這麼折騰了一天,晚上大倉又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下,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人送到塞爾提那裏去。
至於塞爾提會不會拒收.....大不了自己給錢!一大筆錢!全副身家都行!
把太宰送回他自己房間后,大倉正準備離開,卻感到自己的袖子似乎被輕輕拉了一下。
輕得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等她回過身準備確認的時候,卻被哐當一聲關在了門外。
大倉無語地摸了摸鼻子,回到自己房間,一邊脫衣服一邊打開熱水準備洗澡。
花灑的水嘩啦啦地流淌,大倉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想起轉身前袖口傳來的難以察覺的牽扯感,又想起自己進過的太宰治的“井”中世界。
艹!
大倉在心中暗罵一聲,外面的衣服都來不及穿,扯過浴袍裹在身上,直接就拉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
隔壁的窗戶果然被打開了。小小的孩子坐在窗沿,晚風吹得他頭髮凌亂,他聽見這邊的動靜,揚起一個笑臉,舉起一隻手爽朗地打了個招呼:“喲!”
然後猝不及防地往下一躍。
大倉只能一邊在心裏罵娘一邊往下跳,幾個借力后,終於接近了對方,一個用力將人拉進了懷裏。
太宰被撞得眼冒金星,又嘟囔了句什麼。
大倉在風中吼:“你在說什麼?!”
太宰也在風中大吼:“飛機場太硬了!要姐姐!要埋!胸!”
這大概就是一天中最危險的時候了。如果大倉這時候精神上有任何鬆懈,太宰就只能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但大倉此刻靠各種英雄電影的主角精神附體扛住了。她頑強地一絲不苟地做着各種減速卸力的動作,等安全落地后才放開對方。
這一刻,大倉覺得自己的武道已經晉陞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落地之後,大倉整理了一下差點被風吹開的浴袍,夜裏的冷風吹得小腿涼颼颼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眨巴着眼睛裝無辜的小孩,惡念頓生,直接拖着人的后領進了旁邊的小巷。
——
害怕某熊孩子後半夜再作妖,大倉乾脆把人拉回了自己的房間。
當然,熊孩子只配睡沙發。
作了一天,續航能力再強的小孩都會面臨電量耗盡,某屁股遭受了重創的熊孩子以一個彆扭的姿勢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大倉洗完澡出來,看着沙發上熟睡的孩子,又忍不住一時心軟,把人抱到了床上。
即使是這樣大的動作,也沒能讓某個神經纖細的小動物醒過來。就像是終於來到了令他安心的環境,讓他像個真正的孩童般沉沉入睡。
果然即使是“熊孩子”,睡著了也像天使一樣呢。
大倉輕笑一聲,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晨,大倉睜開眼,迎接她的不是清晨的陽光,而是某個作死的小孩吊在吸頂燈上晃來晃去的雙腳。
大倉面無表情地把人放下來,落到地上的小孩嗆咳幾聲緩過氣來,笑容清爽地跟她打招呼:“喲,早上好。”
“真是別緻的清晨問候啊。”事到如今大倉已經能夠做到心如止水地吐槽了。
太宰彷彿受到了鼓勵,笑容愈發閃亮了:“真的嗎真的嗎?你喜歡嗎?我其實還想試試用窗帘把自己悶死,用柜子把自己壓死,早餐一口氣吃下一公斤毒蘑菇等等一千種方案哦!”
“啊,會有機會的。但是一千種有點太多了。”
太宰有些不高興地撅着嘴:“一千種也只夠用三年而已。”
大倉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抱歉,不能帶你回屯所。我一有空就會來看你的。”
太宰迅速把所有表情都收了回去,眼神也變得冷漠起來。
大倉又嘆了一口氣,再這麼下去她覺得自己要未老先衰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彆扭的小孩呢。明明不停地在向大人索求愛意,被挑明后又生起氣來。
沖大人大發脾氣到也罷了,偏偏是在心裏生自己的氣,好似在討厭這樣的自己。
大倉沉吟片刻,揉了揉臉,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沉重地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張卡,塞到了對方的手心:“這是我的工資卡,密碼123456,你隨便刷吧。”對於一個社畜來說,工資卡,就是她能做出的最大承諾了。
太宰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指尖一翻就把卡揣進了褲兜里:“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雖然我不主張放養呢,但只要錢給足,我也是可以通融的!”
“也不完全是放養啦!”
“是嗎?這麼說我還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寄養家庭嗎?”
“嗯啊。保證讓你大開眼界。”大倉一臉神秘地說道。
“唔唔,讓我猜猜。退役殺手?”
“不是。幹嘛猜殺手?”
“因為很酷嘛~那是公務員?”
“不是。要是能找公務員我幹嘛不自己養?”就是因為太宰身份敏感大倉才要這麼拐彎抹角而不是直接自己領養。
“那倒也是。”太宰又翹了翹嘴角。“那是醫生?”
“對了一半。”
“情報販子?”
“原定計劃。”
“武士?”
“放過福澤先生吧?他已經夠難了。”
“福澤先生是誰?”
“一個英雄般的單身父親。”
“好吧,我放棄了,就讓驚喜保留到最後!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吃過早餐再說。”
“早餐我要吃洗潔精饅頭!”
“沒有那種東西!”
......
因為沒有店家願意做洗潔精饅頭,最終大倉只能在隔壁玩具店買了一瓶蜂蜜質地的泡泡水倒在了買來的饅頭上。
雖然這玩意兒號稱全植物提取,安全無毒,是可以吃的泡泡水,但畢竟是泡泡水,估計味道不太行。
太宰吃了一口就露出要吐的表情,企圖把饅頭扔了。
當然被鬼/畜的家長硬塞進了嘴裏。
“不能浪費食物。”家長冷酷地說著,看着被噎到的小孩一邊打嗝一邊嘴裏冒着泡泡。
於是又在便利店買了一瓶水灌下去。
然後泡泡更多了。
孩子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這個時候就非常考驗家長的忍耐力了,這時如果笑了出來,不僅起不到教育的作用,還會導致惱羞成怒的小孩撒潑耍賴。
所以大倉顫抖着肩膀轉過身去。
可惜小孩太聰明被識破了。
熊孩子開始在地上打滾。半個小時。無視了。
熊孩子開始裝死,半個小時,繼續無視。
熊孩子開始嚎。路人發出指指點點的聲音。熱心路人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家長無奈妥協了。家長向路人解釋。家長跟孩子簽下了不平等協議。
家長保證下次見面禮要是蟹肉罐頭味兒的洗潔精。
兩個人開始重新上路。預定十五分鐘的路程,走了三個小時。
大倉覺得自己又升華了。
——
終於走到了岸谷家的門口。
大倉的心情也變得輕快起來,按門鈴的時候,她帶着笑意朝太宰眨了眨眼睛:“等會兒不要哇出來哦。”
門鈴響起,門被打開了,塞爾提和岸谷新羅並肩站在門口,應大倉的要求,塞爾提沒有戴她平常戴着戴摩托車頭盔,失去了頭顱的脖子上方冒着黑色的霧氣。
她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體,黑色的霧氣中空氣中組成文字:“welcomehome!”
太宰直愣愣地看着她,彷彿聖誕節扒着櫥窗看聖誕老人的小孩,忍不住發出了“哇哦~”的聲音。
然後大門哐當一聲被關上了。
門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
塞爾提慌亂地用讀寫器打字:“新羅!快把門打開,這樣太失禮了!他會以為我們不歡迎他的!”
岸谷新羅發出了瀕死般地哀嚎:“不!我不同意!我死也不會讓一個幼年黑化加強版折原臨也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的!”
塞爾提:“可,可是大倉小姐是警察啊?!!”
岸谷新羅怒吼:“警察怎麼了?警察就可以脅迫守法公民了嗎?”
塞爾提顫抖着指尖打字:“可是錢我們已經收了啊?一個億呢!”
岸谷新羅一臉視金錢如糞土:“一個億也不行!”
大倉適時在門外喊道:“我可以加錢!”
岸谷新羅:“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的人生碰到一個折原臨也已經是極限了!再多一個我的心靈承受不了!”
“兩億!”
“不行!”
“外加我的一個人情!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一定辦到!”
門裏面沉默了。大概是明白大倉此人一個人情的重量,裏面的人,經過了激烈的心理鬥爭后,終於還是把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
大倉轉過身來要拉着太宰進屋,卻發現太宰陰沉着一張小臉。
“兩億?”
大倉背上一寒,求生欲讓她思維敏捷:“我沒有迫不及待甩開你的意思!只是人生就是這麼現實!你明白嗎?氪了兩億,就是神秘溫柔無頭騎士,不氪金,就只有變態邋遢蘿莉控醫生!”
說到這裏,大倉也忍不住發出真情實感地怒吼:“你難道想要跟着變態蘿莉控隨時被迫女裝嗎?”
這個威脅太驚人了,太宰目光獃滯地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跟着大倉進了岸谷的家門。
——
就這樣,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但好歹幾人終於心平氣和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了正式的會見。
太宰一進屋,就好奇地坐到塞爾提的身邊拉着她問東問西,而塞爾提也耐心地拿着讀寫器一一回復着他。
見此情景,醋王岸谷又要發作,被塞爾提極力安撫住了。
最終經過三方的友好磋商,終於達成了圓滿的協議。
冤大頭(劃掉)大倉燁子負責出錢,岸谷新羅和塞爾提負責太宰治的衣食住行和人身安全。
而熊孩子太宰治,也被賦予了很大的自由活動空間,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可以隨便浪,但是要遵守晚上十點的門禁。
總之,除了太宰本人對門禁這一條非常不滿,在地上打滾被大人們無視了之外,事情基本告一段落。
至於後續的掃尾工作,大倉也另有安排,就不是這屋子裏其他三個“普通民眾”需要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