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15
微涼的晚風從敞開的落地窗吹進房間裏,灰藍色的窗帘小幅度的舞動,空氣里飯菜的香味更是濃郁了些。
喬泠在茶几上坐下,倒了一杯水,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問她,“你聞出來是什麼菜了?”
“那可不!你愛吃的東西我能聞錯?”余晚梨驕傲的揚起下巴。
下一秒,身子一哆嗦,“嗷”了一聲,“痛痛痛啊!叔!你輕點輕點!”
“抱歉。”路江頓時收回鑷子,抬頭看她眼裏含着淚花,抿了抿唇,猶豫一瞬,低頭靠近她的手掌,輕輕吹了吹。
余晚梨,“...?”
手指不怎麼疼了,心裏就該胡思亂想了。
看着眼這位西裝革履,面容清秀,正小心翼翼為自己吹指尖的成熟男人,余晚梨心想,這人該不會對自己有意思吧?
不是她自戀!她對自己的美貌還是很有自信!
不行!這可不行!
......
旁側。
喬泠看她一會點頭一會兒搖頭,無奈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我說,你瞎想什麼呢?手不疼了?”
“誰瞎想了!”余晚梨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路江。
喬泠揚了揚眉梢,無聲笑了笑,拿起杯子走去了陽台。
盛京的夜景斑離繁華,從高處眺望整座城市彷彿被金珠銀珠鑲在一起,霓虹恍惚,無邊的夜幕掛着彎月,繁星點綴在旁,入目的一切亦真亦幻。
三江水面里倒影着兩岸的高樓,幾艘郵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交錯往來。
喬泠手臂撐在圍欄上,微微晃動着手裏的玻璃杯,長卷的秀髮被風吹起的弧度異常優美,勻細奶白色的小腿在起舞的裙擺下若隱若現。
入目的景色令人心曠神怡,隱隱作疼的腦海都減輕了不少。
客廳里。
余晚梨歪着身子,探着頭看着她迷人的背影,舔了舔唇,低語呢喃,“指定看見了飯菜以後,在那思某人呢!這叫...睹菜思人!”
將這些話聽在耳里的路江,“......”
快速又仔細的處理完傷口,路江草草收拾了一下醫療箱,站起身,溫聲說道,“余小姐,這幾天您就不要碰水了,指甲掉了不容易痊癒,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給您換藥。”仟韆仦哾
說著,他從拿了兩盒葯以及一張名片放在了桌上,“如果晚上疼的厲害,就吃片止痛藥,晚上吃完飯吃片消炎藥,另外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叔。”余晚梨也沒隨着站起來,往後一靠,朝他揮動着自己粗細不一的手指頭。
路江彎唇笑了笑,跟喬泠打了個聲招呼,方才離去。
房門合上。
喬泠靠在玻璃圍欄上,面朝客廳,眯着眼睛看着垂在空中華麗明亮的水晶吊燈。
“我說泠泠,你還站在那思考人生呢?快來吃飯。”余晚梨是個閑不下來的主兒,一會兒功夫又換了個姿勢,頭朝外,雙手越過頭頂,腳立在牆上,一點一點往落地窗挪去。
片刻。
喬泠應了聲,走進客廳,偏頭看向她。女孩兒穿着黑色弔帶睡裙罩了一層外衫,此時因為“倒掛”的姿勢,裙擺滑落,露着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雖然小臉有點腫,但因為剛哭過,眼眶紅紅的,不但勾人,還能讓人保護欲爆棚。
想到路江為她換藥時的動作,喬泠垂下長睫,目光看向茶几上藍白相間的名片。
不得不說,路江那種成熟有魅力的男人確實是晚梨喜歡的類型。
“誒!誒誒!寶貝兒你瞎想什麼呢!”余晚梨看到她的目光,落下腿,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她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肩,嗓音微啞的揚着語調,“泠泠啊!我當時就是跟你開了個玩笑,主要是路江的動作太那什麼了!”
“本富婆可是有七大律令,嚴於律己的人!”
兩人往餐廳走去,余晚梨幽幽念着:
“不碰男人!不為男人落眼淚!不為男人心碎!不為男人作踐自己...”
說話間已經到了餐廳,只見餐桌上不但菜肴豐盛,那送餐的兩人都貼心的擺好了碗筷。
余晚梨話語一頓,鬆開喬泠的肩,閃到椅子上,彆扭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蟹粥,喝了一口,她一臉愜意的嘆謂,“好粥!好粥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自從瑾樾哥出國以後,我就沒再喝過這麼正宗的蟹粥了!寶貝兒!今兒我是托你的福了!”
喬泠眸光閃了閃,紮起頭髮,瀅亮的杏眸里劃過一道笑意,精緻的小臉上卻毫無波瀾,“喜歡吃?我明天找個廚師來。”
“我不想要別的廚師,寶貝兒,你能把瑾樾哥家的廚師拐過來嘛?”余晚梨眨巴着媚人的狐狸眼,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喬泠,“......”
“不能。”
說罷,她夾了一塊魚肉塞進余晚梨嘴裏,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可沒過一會兒,余晚梨咽下嘴裏的菜,再次開口,她很識趣的沒有再討論飯菜,而是說,“我那七大律令還沒說完呢!我說到哪了來着?”
“第四律令,不為男人作踐自己。”喬泠淡聲提醒
余晚梨“哦”了一聲,繼續:
“第五!不為男人花錢!”
“第六!不為男人浪費時間!”
“第七!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絕不為男人拋棄自己的好閨蜜!”
“假如我今年違反了其中一條律令,寶貝兒你就....”
喬泠眉心一跳,打斷她的話,“我就把你從三江橋上扔下去,現在,閉嘴吃飯,再說一個字,你今晚就給我睡走廊。”
餐廳里的淡橘色燈光灑在少女清艷涼薄的小臉,黑黝黝的圓瞳里落着點點燦光,濃密卷翹的長睫投下一層剪影,紅唇上揚的弧度微小卻漾着明顯的笑意,綁在腦後的馬尾發梢隨意垂落在線條優美的鎖骨上,肌膚細膩如玉釉,處處精緻無暇,宛如一副絕美驚世的油畫。
余晚梨閉嘴了,百分之二十是被威脅到了,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是被她給驚艷到了!
難以想像,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完美的人!
瑾樾哥說過,美貌是泠泠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猶記得瑾樾哥說這話時,那種專註溫柔又蘊着一絲幾不可查的痴迷神情。
當然了,她很贊同這句話,不然也不會把這句話刻在心裏。
——
晚飯過後。
喬泠伺候完余晚梨,回了房間洗漱,等她從浴室出來,只見床上多了一個人。
“寶貝兒,今晚一起睡。”余晚梨盤着腿,腿間隔着一瓶插着吸管的果汁,見她出來,翹着手指頭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了點。
喬泠沒拒絕,邊擦着頭髮,邊問她,“你手機還沒開機?”
“不開!邢惠跟個瘋狗似的盯着我,煩她!”略有些煩躁的呼了一聲,余晚梨驀地反應過來,“余高寒給你打電話了?”
喬泠“嗯”了一聲,解開鎖,把手機扔給她,“余奶奶也打了,你用我手機給她老人家回個電話,別讓她擔心。”
“行。”余晚梨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熟悉的號碼撥了回去。
喬泠自覺迴避,去她房間找了個遊戲機。
姐妹倆的房間都一種風格,冷色調簡約風,值得一提的是,余晚梨後來給她們倆的房間各打了一面酒櫃,裏面放的都是些名酒,就在落地窗旁邊,打在卧室里也是因為喝的時候方便。
池年說余晚梨是酒鬼這一點不差,但事實上,喬泠也是個酒鬼。
她們喜歡喝到微醺時那種醉眼看人間的感覺,恰到好處,點到為止,沒有清醒時的過分冷靜,也沒有爛醉時的過分放肆。積壓在心裏的事被忘卻,笑眯眯的看一切,那時會感覺好像世間一切都很溫柔。
說起來,她們姐妹倆,性格相似,愛好也相似。
跳舞,賽車,滑雪,跳傘,拳擊...
好像不管做什麼,身邊都有人陪。
找到遊戲機,喬泠坐在她房間裏玩了一會兒,二十分鐘后才回到自己卧室。
彼時。
余晚梨已經打完了電話,正蹲在電視機旁看那排不停變幻的全息虛擬蝴蝶。
喬泠靠在床頭,開了局新遊戲。
卧室里已經關了燈,只有電視機和那排全息蝴蝶散發著柔和的亮光,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偶爾有風吹進,氣氛異常溫馨。
許久。
余晚梨看夠了蝴蝶,爬上床,跟個貓兒似的靠在她身上,聲音柔柔的說,“泠泠,後天陪我一起去看我媽媽,好不好?”
“好。”喬泠看她一眼,放下遊戲機,找了個恐怖片出來。
電視裏響起幽幽的旋律。
余晚梨撐起身,靠在她身邊,看的聚精會神。
她的媽媽,羅淳雅。
余高寒的第一任夫人,在余高寒出軌,小三找上門來以後毫不猶豫的帶着她選擇了離婚。可沒想到,邢惠竟然狠心到想要她媽媽的命。
一場蓄意為之的車禍,讓媽媽永遠躺在了病床上,神志不清,下半身截肢,胸腔損傷,病情一天天惡化,醫生說要隨時準備做好媽媽去世的心理準備。
她不想回余家,但為了找到證據,她必須回。
喬泠察覺到她突然轉變的情緒,眸光暗了暗。
夜色逐漸深暗,卧室里除了電視裏傳出的一陣陣的詭異聲,沒再響起過其他的聲音。
兩人都是毫無困意。
喬泠早已放下了遊戲機,陪她一起看電影,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手機背面,猛然間想起來一件事。
拿起手機。
她打開微信,點開那純黑色頭像有着幾條未讀消息的好友,主動發過去三年裏的第一句話——
lame:【晚餐,謝謝。】
此時已是後半夜,喬泠沒想他能回消息,沒曾想,他竟然秒回——
9:【以後他們每天送】
9:【感謝還這麼生疏】
雖然他的回復簡短且兩個標點符號都沒,但喬泠腦子裏已經浮現他那雙含笑又繾綣的眼眸。
勾了勾唇,她敲下幾個字,【哥哥嘴還疼?】
指尖在觸碰到發送鍵時,她壓下唇角,將這幾個字刪除,關掉了兩人的聊天界面,毫不留戀的放下了手機。
琴山公館。
光線昏暗的畫室,角落裏亮着一盞燈,燈下的畫板上夾着一副未完成的油畫,但根據畫上的內容,能清楚的看出畫上的少女坐在一張黑色的桌上,長裙|半|褪,酥|胸|半漏,玉頸微揚,紅唇微張。那副清冷精緻的眉眼間染着令人為之瘋狂的媚|態。
周瑾樾坐在畫板前,黑色綢緞衣袖半挽,右手冷白修長的手指緊攥着黑色手機,手臂上青筋盡顯。左手長指間夾着染着紅色顏料的貂毛畫筆。
他幽邃晦暗的眸極盡佔有的緊盯着畫中的女孩兒,左手微動,筆尖那點紅落在畫中少女微張的唇間,一瞬間,這唇更是水潤誘人。
晚間涼風吹動掛在窗前縹緲的紗,吹動那張長桌上厚厚紙張的一角。
隱約見,少女的嗔笑怒媚皆在畫中。
...
紫園。
電視裏的恐怖片不重複的播放了一整夜,灰色的綿軟大床上,兩個女孩兒已經陷入熟睡。
窗外漸漸亮起,金色的光透過窗帘敞開的一絲縫隙斜斜的打在屋內地毯上。
傍晚。
喬泠悠悠轉醒,睡眼惺忪的往身側看了一眼,在看時間,已是六點。
關了電視,她打着哈欠下了床。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等她從浴室出來,余晚梨已經清醒。
喬泠問她,“晚上吃什麼?”
“吃蟹粥!”余晚梨意猶未盡的舔舔唇,然後翻身從床上跳下來,跑去了浴室。
喬泠笑着搖搖頭,開了燈,拉開了窗帘。
客廳里的電視開着。
喬泠點了份蟹粥外賣,忽聽門鈴響起。
“這個點誰來?該不會是又是喬家那姐弟倆吧?”余晚梨皺了皺眉,嘀咕着走過去,晃了一眼室內的監控。
打開門,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映入眼帘。
是池年...
余晚梨看着眼前這張鼻青臉腫幾乎看不出本來面貌的臉,眨了眨眼,一個箭步衝上去,驚訝的捂着嘴圍着他轉圈圈,“哦莫!哦莫哦莫!這是怎麼回四!狗大戶你這是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