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技術組難得的假期在三天之後結束,這個熟悉的時長讓很多人熟練地開始拜琴酒,值得高興的是他們現在已經有真人可以拜了,琴酒出門拿早餐的時候被不止一個程式設計師鞠躬感謝,大家非常感動,如果不是琴酒看起來生人勿進,還有人想給他送花。
琴酒:?
琴酒:這個技術組不能好了。
好在不再正常的只是程式設計師們,其他人,尤其是才上島的這些行動組成員們還是很正常(並且正常地被程式設計師們嚇得不輕),於是琴酒決定不去摻和程式設計師的事,繼續自己的工作。
標記之後的生活其實也沒有很大的變化,畢竟在完成標記之前,琴酒和君度的關係就已經是有目共睹的好,他們發展的順利程度讓貝爾摩德都嘖嘖稱奇,在一大波驚訝眼神的洗禮之後大家起碼在表面上是都接收了這個新設定——至於私底下到底有多震驚就不是琴酒要關心的事情了。
而月影輝更是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想法,月影輝像小鳥一樣快樂,在工作中思如泉湧,進展神速,他和琴酒說的“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確實是事實,不過如果要他的下屬們說,另一個事實是,儘管最終都能完成,但君度在的時候和他不在的時候工作完成的速度和質量都不能同日而語,這當然不僅僅因為君度是個會監督所有人的工作狂。
他暫時結束了對道具的測試工作,重新回到自己總覽全局的崗位上,辦公室中的程式設計師們見到上司坐在熟悉的位置上還有點感動——然後就被久違的工作節奏摺騰得□□。
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為摸魚協會會長的軒尼詩竟然會主動找上君度,就更令人驚訝了。
月影輝也很意外,他的手還正在鍵盤上,只有頭轉過來疑惑地看向軒尼詩:“怎麼了?”
法國男人的神情倒是很輕鬆:“夏布利在做劇情了?”
“是啊,”月影輝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哦,你是說……這個你放心啦,工藤優作不會上島的。”
“不,我沒有這麼……呃,脆弱,”軒尼詩笑了笑,“其實我還挺想再見見他的。”
月影輝眨了眨眼:“那這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不能見面的話,網上交流也可以,”軒尼詩立刻說,“我是來申請的。”
因為技術組的保密需要,一切對外聯繫都需要上報,更不要說這個聯繫對象相當的危險,所以軒尼詩的舉動也算正常……才怪。
“這你自己就能批准自己吧?”月影輝轉回電腦屏幕,手上動作不停,眼神略帶疑惑,“怎麼突然這麼講規矩了?”
理論上來說,軒尼詩現在在技術組沒有職務,他的對外交流是需要上報君度或者龍舌蘭的,但是實際上月影輝從來沒有關掉他的權限,軒尼詩在技術組的權限比夏布利都還要大,僅次於君度龍舌蘭,和諾亞。
換句話說,他根本沒必要特地來和月影輝說這一聲。
“這個,”軒尼詩的神色變得有些猶疑,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可以說是極為少見,“確實還有一件事……”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月影輝身邊,見到這個架勢,月影輝終於停止敲擊鍵盤,看向軒尼詩:“你說。”
“我聽說……”軒尼詩沉默一瞬,立時又露出微笑微,“你在找志願者?”
二人的對話並未刻意迴避,而工作中的辦公室又一向比較安靜,雖然軒尼詩聲音不大,但他這句話還是清晰地傳到了周圍人的耳中,一時間大家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意識上傳這樣的事情哪怕在技術組內部也仍然處於保密狀態,因此周圍的普通程式設計師並不知道那句“志願者”指的是什麼,不過能讓君度找志願者的事情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容易的工作,一向懶散的軒尼詩竟然主動請纓,這確實讓人不能不好奇。
月影輝愣了一下,很快說道:“稍等。”
他在電腦上操作片刻,然後起身:“出去說。”
“Gin等會兒過來,”月影輝和軒尼詩在一處無人的實驗室坐下,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軒尼詩,“你怎麼會想要來做這個的?”
軒尼詩聳肩,神態坦然:“誰都會嚮往永生的吧?我又沒有boss那樣的財力和能力,當然只能冒一點風險。”
“不過,有你在的話,我想也沒有什麼風險吧?”他對着月影輝露出微笑,“否則,以先生的謹慎,不可能只找一個志願者的。”
又或者,唯一的風險其實就在我眼前。
“當然,”月影輝很自信,“放心,就算你在上傳的過程中散架了我也會把你捏起來的。”
“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到那個地步,”他繼續說,“你的□□和精神狀態都不錯,而且還有專業知識……這麼一想你確實是最合適的志願者了,等Gin來了我會為你加分的!”
“那就多謝了,”軒尼詩輕笑,“但——我來說這話有點奇怪,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畢竟這關係到我自己的利益——你考慮過這之後的事情嗎?”
月影輝面露疑惑:“之後?”
“意識上傳是永生的好手段,”軒尼詩說,他看着月影輝的眼睛,“而且對boss來說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手段了,可是相較於□□的延續,依附於信息網絡總讓人有種不安全感——尤其當世界上有一個能如神明般操縱信息世界的人存在時。”
困惑的神情漸漸消散,月影輝露出了微笑:“你擔心被我殺死——也擔心先生有同樣的擔心。”
“是啊,”軒尼詩承認了,“畢竟這關係到我自己。”
“你高估我了,”月影輝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也低估了所謂的AI,我或許是某一片土地上的神明,但絕不能操縱一切。”
“某一片土地上的神明”……還真是夠傲慢的。軒尼詩意味不明地想。
“或許你說的是真的,”他點頭道,“但是你很難證明這一點,我當然只能相信你,可那位先生……一直是個懷疑論者。”
“你在擔心我被先生殺死嗎?”月影輝好奇地問。
“我只是想搞明白你的計劃,”軒尼詩回答,“你看起來不像是閉目等死的人。”
而我可不想萬一死在對抗的餘波里。
“哦,這可真是……”月影輝失笑,“別人也就罷了,Hennessy,你不是曾經……好吧,”他帶着一點無奈的笑意,看向軒尼詩,“Hennessy,你認為,如果要有一個人負責殺死我的話,那個人會是誰呢?”
儘管還有一些疑惑,但這個問題軒尼詩不會答錯:“Gin。”
“是啊,而如果能死在他手上,我當然甘之如飴,”月影輝笑着說,“不過,你想聽的恐怕不是這個。”
軒尼詩無聲地點頭,看向君度的眼神帶着一點探究,此時的月影輝讓他有了在面對搞技術的他時候的感覺,那是種很平淡的自信,但又透出一點隱約的……愉悅?
笑得很愉悅的君度看着他,語氣輕快:“你如果想知道我有什麼計劃,那我的回答會是——沒有計劃。”
“我不需要計劃,Hennessy,我對一切可能的未來都滿意得不得了,當然,對現在也是,”他這樣笑着說,“所以你也不需要擔心,不會有什麼意外,你的志願活動很安全。”
軒尼詩沉默了片刻,他確實得到了自己一開始想要的安心,但是話說到這裏,他反而好奇起其他的事情來了。
“我記得你是在自殺的時候被琴酒帶回來的,”他斟酌着措辭,“所以現在的你……”
“現在不想死啦,”月影輝用歡快的語調說,“但這並不矛盾嘛,而且Gin不會殺死我的。”
軒尼詩一愣:“是嗎?”
在對於琴酒的判斷上,他並不想質疑君度,但這還是有點超出了軒尼詩的認知。
他對面的君度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我們標記了,”灰眸男人說出了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又都因過於震驚而在逃避的事實,“而我還活着。”
他的聲音輕快:“哪怕你再怎麼懶散也應該注意到了——遊戲的開發已經走上正軌,關鍵技術突破完成,組織的轉型沒有誰能夠阻止,我已經做完了所有‘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我對組織來說或許依然重要,但已經不是必須的了。”
“但我還活着。”
月影輝看着對面的男人笑,眼睛裏都是狂熱的光:“Hennessy,我標記了Gin但我還活着,你以為這是因為什麼?”
“Gin不會殺了我的,我的命已經是他的了,他為什麼要殺死我?”
琴酒拉開門,正好聽到最後一句話。
月影輝轉過身歡快地打招呼,琴酒對他點頭,然後轉向軒尼詩:“你的申請先生許可了,等君度的安排。”
“哎,這麼快嗎?”月影輝有點驚訝,“我還想說替軒尼詩說幾句話呢。”
“他本來就是最合適的人選,”琴酒回答,仍然看着軒尼詩,“記得把工作交接了。”
“好——”法國男人懶洋洋地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不打擾你們了——”
我可真是在瞎操心,軒尼詩雙手插兜,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這不是談得很開心嗎,兩個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