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這個長度怎麼樣?”月影輝一手托着發尾,一手拿着剪刀比比劃划,看起來很糾結,但琴酒怎麼看都覺得他只是在變着手法摸自己頭髮。

“動作快點。”他忍不住催促。

剪頭髮這事琴酒還沒有交給別人過,他把頭髮留這麼長有一部分就是因為沒法忍受別人拿着利器在自己頭上動來動去,因此一向是等頭髮長到一定程度,就自己一刀子割掉,只不過這次月影輝這麼感興趣,琴酒也就實現自己的諾言,讓他來動手。

但這不代表他能忍受拖延症。

“抱歉抱歉。”月影輝連連道歉,神態卻變得更糾結了,他當然知道要快,可是他捨不得啊!就是一剪刀的事情,可是他捨不得啊!這可是琴酒的頭髮,他捨不得啊!

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的遲疑,琴酒的不耐煩到了頂峰:“再拖就把剪刀給我。”

“馬上就好!”月影輝在觀察琴酒的心情這方面倒是沒有掉過鏈子,他立刻認真起來,小心地把銀髮的發尾攏在手心,然後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貼着手的上部分剪了下去。

剪刀很鋒利,沒有太大的阻礙,在幾剪子之後,那束銀髮落在了月影輝手心。

他有一瞬的恍惚,盯着那一縷柔軟的長發,感覺自己彷彿攫取了一毫月光。

琴酒感覺到身後的人終於結束,便站起身來,他偏過頭看了眼自己頭髮的長度,還算滿意,這傢伙到底沒有因為“不捨得”就動不了手,現在頭髮的長度又恢復到了大腿的位置,然後琴酒轉過頭,看到月影輝在對着自己手上剪下來的頭髮發獃。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更加神經質了。琴酒無語地想。

“Gin,”那傢伙抬起眼看他,眸子亮亮的,“這個我可以收藏嗎?”

不得不說,琴酒是一點也不意外。

一般來說,琴酒剪下來的頭髮都會被他自己當場銷毀,但是看月影輝這個樣子,他大概是沒法接受眼看着頭髮燒掉這種事情的,好在琴酒也習慣了,他只是隨意地叮囑了一句:“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不會的!”月影輝立刻高興地說,“我會好好保存!”

月影輝拿出一根緞帶把頭髮紮成一束,然後又翻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地放進去,這個過程讓琴酒不忍直視地別開了眼,心說還好這場景沒有別人看到,不然關於君度腦子有病的傳聞又要添上一條鐵證。

……也對,畢竟傳聞是真的。

月影輝把盒子小心地收好,終於心滿意足,他轉身看向琴酒,像之前很多次一樣對着他呆愣了幾秒鐘,才露出燦爛的笑來:“這次來應該不會馬上走了吧?”

“啊,”琴酒點頭認可,“有任務再出去。”

島上一下子又多了一群人,想也知道以月影輝的能力是管不好的,琴酒不多盯着點也沒法放心。

月影輝很高興,但少見的是,這次他高興的時間很短,男人的笑容變得有點遲疑:“我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嗎?”

“你也沒有因為覺得會給我添麻煩就不這麼干啊,”琴酒挑眉,很少見地對着月影輝露出一個冷笑,“難道我說是,你就會說那就把他們都幹掉好了?”

“我當然會說啊!”月影輝瞪大眼睛,“如果你想要的話,我自己動手也可以!……啊我好像干不掉他們呢。”

“你不可以,”雖然聲音依然帶着嘲弄,但琴酒的表情卻很快緩和下來,“Cointreau,你沒有殺人的心。”

琴酒很清楚這一點,月影輝雖然有着靈活的道德底線,但他仍然不是一個會殺人的人,恰恰相反,如果眼前有人被殺,他可能還會本能地想去救人(當然,前提是殺人的不是琴酒),這無關於他本人的意願,他的人生經歷和內在性格決定了這件事,不管這個人有多麼強大和危險,歸根結底他只是個做遊戲的程式設計師罷了——雖然這個遊戲足以顛覆世界。

月影輝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而琴酒繼續說下去:“但這沒有什麼,殺人不是你必須做的事情,甚至不是組織必須做的事情,這只是我喜歡的事情而已。”

“那不就是比任何事都重要了嗎。”月影輝喃喃自語。

琴酒聽到了,他的笑變得輕而愉悅:“我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Cointreau,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在這裏,那也是因為我想要來。”

他向月影輝伸出手,語氣慢條斯理。

“我難道是因為你改變了我而選擇你的嗎,Cointreau?”不知道為什麼,月影輝覺得那個笑容裏帶着蠱惑的意味,明明現在並不是琴酒的周期,“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試圖改變我啊。”

霜雪的氣息輕而舒緩,月影輝甚至沒有思考自己為什麼能夠感受到這氣息。

“我有在好好吃藥哦。”

沉默半晌之後,他吐出這麼一句話來,語氣像是在撒嬌。

“我知道。”琴酒垂眸,接受了這個帶着凜冽刀鋒意味的擁抱。

在徹底墜入慾望的旋渦之前,月影輝抓住自己的最後一點理智,幾乎是呢喃地說:“說好要一起出任務……”

“任務有的是,”琴酒不耐煩地扯他的衣服,“少不了你的。”

於是月影輝放心了,浮沉的慾念衝垮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那雙灰色的眸子眼神再度陷入空濛。

又回到了以前的老樣子,一切結束之後,君度在睡覺,琴酒在抽煙。

琴酒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沉默地注視着煙頭閃爍的紅點,思緒飄忽。

事實是,琴酒平靜地想,我們依然沒有把事情講明白。

但是無所謂了,總是試圖以最冷靜的態度審視一切的男人心平氣和地想:對於這個人來說,事情是沒有必要這麼明白的。

月影輝並不是不聰明,一個他這樣的技術人員,智商可能高得難以想像,他在面對琴酒的時候總是表現得像個傻子,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過於強烈的情感燃盡了他的理智,對於一個這樣的狂信徒是不能講道理的,而琴酒也沒有打算說什麼道理,他放任月影輝以盛大的情感衝垮一切理智,因為他早已做好承載這份瘋狂的準備。

他承載得起。

月影輝雖然瘋狂,但並不惡劣,大多數時候他只是漠不關心,但如果事情擺在眼前,他也很難忽視,把他和卧底擺在一起的時候琴酒就意識到這一點了,但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相信不管君度出了什麼毛病他都能把人拉回來。

而現在的情況一點也稱不上糟糕,月影輝的腦子還是在圍着琴酒打轉,而這是琴酒最不擔心的事情。

和他這個對遊戲和琴酒之外的一切都稱得上漠不關心的男朋友不同,琴酒看似冷淡,但其實極為敏銳,在當事人還在沉迷做遊戲不可自拔的時候,琴酒就已經預見、認知、接受了組織將要迎來的一切變化,等到月影輝從他的遊戲裏抽出身來環顧四周的時候,琴酒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作為月影輝和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聯繫,琴酒完全能夠控制他什麼時候察覺到組織的變化,君度當然也沒有讓他失望,月影輝或許在很多時候非常遲鈍,但是唯獨在琴酒的事情上有着超常的敏銳,在這一次來島上的時候琴酒其實曾經考慮過是都要和他深入地交談,用更理智的方式解決君度內心的迷茫——但是看到這個人注視自己的眼神時,他還是回到了一貫的節奏。

瘋就瘋吧,瘋的更有意思。

既然這樣也就無需解釋了,不知道那些想見月影輝的人知道這個改變世界的程式設計師是這樣的瘋子會是什麼反應。

雖然第一次見到月影輝的時候,琴酒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人會給世界,給組織,給自己帶來那麼大的轉變,如果那時候有人告訴他有朝一日自己竟然可以不用一直滿世界殺人,而是開始被各種文書和會議淹沒,琴酒一定會覺得對方瘋了。

但事到如今,這樣的生活他竟然也適應得很好。

非要說的話,這並不是他最喜歡的生活方式,琴酒還是更喜歡乾脆利落殺人的生活,但琴酒不是一個憑喜好生活的人,早在擁有自己的喜好之前,他就已經學會選擇最合適的生活方式。

所以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樣的是,對於組織的變化,琴酒其實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對此接受得比大多數行動組的人(包括卧底們)快得多。

不過他也想過,這會不會與帶來這一切的是君度有關。

因為是君度帶來的變化,所以更能接受一些——連月影輝自己都不敢想的可能,但琴酒確實認真地衡量過,雖然因為缺乏對照組而未能得出結論,但他會這麼思考,其實已經說明很多事情了。

有些時候,琴酒對君度的信心可能比君度自己還足一些。

月影輝轉過身,往琴酒的方向湊了湊,一隻胳膊伸過來摟住他的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琴酒把燃盡的煙按滅,伸手揉他的腦袋:“怎麼了?”

“信息素……”月影輝含糊地說著,“我感覺……葯快沒用了……”

“是嗎。”琴酒語氣平穩,等着他繼續說。

“所以……”月影輝往他身上蹭得更近了,他的聲音好像是經由骨傳導傳到耳中的,“你要去遊戲裏看看嗎,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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