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庫拉索猛地回身,她的長發差點打到月影輝身上:“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裏?!”
在接到前往技術組負責安保的任務之後,庫拉索很認真地研究過技術組全部重要成員的資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這個孩子,尤其是這個孩子——孩子是脆弱的,而一個天才少年很容易成為進攻的突破口,如果不是君度極力反對,她是很希望能夠給澤田弘樹配備貼身保鏢的。
但君度畢竟是君度,既然他認為沒有必要,那麼庫拉索會尊重他的意見,或許給小朋友一定的自由空間也是很必要的,她能夠理解……但這絕對不包括讓這孩子在這樣沒有任何遮掩和監護的情況下和一個卧底交流!即便蘇格蘭沒有威脅澤田弘樹的生命安全,萬一讓他欺騙這位少年天才,甚至只是使得他產生一點動搖,那都是組織完全不願意承受的損失!
而且,她明明對這裏做了監控,還鎖了門,為什麼……
“哦,我讓他來的呀,怎麼了嗎?”月影輝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了兩步,越過庫拉索走到澤田弘樹身邊,男孩有點疑惑地看向他,似乎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
“你明知道……!”庫拉索硬是把接下來的話咽下去了,在蘇格蘭面前談論這孩子的重要性似乎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別那麼緊張,Cura?ao,”君度笑着摸了摸諾亞的腦袋,“只是個遊戲罷了,我想讓諾亞和他的新下屬認識一下。”
遊戲?庫拉索的眉頭跳了一下,拿卧底玩遊戲很有意思嗎?琴酒也就罷了,君度這真的不會玩脫嗎?
但是她還是抓住了更重要的部分:“下屬?你想要讓蘇格蘭……和他一起工作?”
這可是真正的卧底,不是什麼遊戲啊!
君度看起來不太明白她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現在不了,蘇格蘭接受了我的邀請,所以我讓他去做測試了。”
他在庫拉索剛剛鬆了口氣的時候補充:“但是,諾亞現在的下屬就是司陶特啊,你不知道嗎?”
作為AI製作部分的主要負責人,諾亞當然要和AI製作部分的主要實驗員司陶特合作,無論怎麼想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庫拉索還真不知道,她確實一點沒有插手技術組的工作,這導致她在猝不及防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看起來一口氣沒上來,也顧不得蘇格蘭在場了,她感覺自己再怎麼謹慎都沒有意義,君度什麼都能往外倒:“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安全嗎?”
“你在擔心這個啊,”君度恍然大悟,“不會的,我相信不管是司陶特還是蘇格蘭,都不會傷害諾亞的,他們和你打起來的可能性還比較大,對不對?”
他轉過頭對神色複雜的諸伏景光露出笑容,又看向庫拉索:“而且在技術組內部,諾亞是很安全的。”
女人微微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比你更重視諾亞的安全,”君度微笑着說,“所以一直讓人陪着他呢,來打個招呼吧,一號。”
“您還沒有給我起好名字嗎?”一個聲音從房頂的位置傳來。
“我不喜歡起名字,”君度說,“假如你那麼想要,等你足夠像人了,也許我可以為你向boss申請一個代號。”
“不要用‘像人’這樣的詞語,”諾亞不滿地說,“一號會是他自己,不需要像什麼東西。”
“一號是我們開發的人工智能,”澤田弘樹向自己的新朋友蘇格蘭和新同事庫拉索介紹道,“它能夠在基地里自由地穿行,控制一切電子設備,他還在學習,不過他學得很快,Starr將來可能會讓他擔任遊戲的主腦。”
“我還沒有想好,”月影輝略帶苦惱地說,“我想給他更多的成長空間,而不是困在遊戲裏。”
現在不是糾結這孩子對君度的稱呼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了,庫拉索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向月影輝,怔怔地開口:“一切電子設備?”
“是的,”君度笑道,“包括攝像頭和你安裝的那些隱藏的武器,所以我說諾亞很安全。”
其實月影輝對司陶特和蘇格蘭反而是比較放心的,根據資料,這兩個人都有着比較高的道德水準,不會對小孩子動手,但是其他那些實驗體就不一定了,那些底層卧底和行動組成員很多都是徹底的法外之徒,在技術組的工作又刺激得他們的精神更加瘋狂,這些人做事很少會考慮什麼後果,因此在諾亞剛剛來到技術組的時候月影輝就考慮過如何保證他的安全又不限制他的自由。
都已經把人困在一座小島上了,那起碼在島上他應該能自由活動。
在和諾亞以及樫村忠彬商量過後,最終的決定就是人工智能——鑒於機械人產業現在還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
做到這一點在技術組不是很困難,因為這個基地從一開始就是高度智能化的,而他們本來就要研製人工智能,可以算是一舉兩得,這個計劃也有一點缺陷,因為月影輝還沒來得及研究出反信號屏蔽裝置,如果AI被屏蔽了,那麼防護措施就會失效,但是在技術組這個特殊的環境下這一點也被最大限度地規避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帶着信號屏蔽裝置上島,那麼要擔心的絕對不是一兩個人的安全問題。
於是一號在這種情況下誕生了,月影輝和諾亞討論過給他起個名字,但是想來想去沒有得出什麼滿意的結論,於是決定暫時不起名字,等到一號的智能成長得足夠,他或許能給自己起一個名字。
不過因為他的聲音採集的是樫村忠彬的語音,所以他們默認一號是個男性。
他們已經和一號一起生活了很久,而他的存在也並沒有被很刻意地隱藏,不過蘇格蘭剛剛來到島上,而庫拉索確實是個很謹慎的人。
在聽完君度的簡單講解之後,庫拉索沉默片刻,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了。”
其實她一開始最擔心的並不是澤田弘樹的生命安全,她擔心的是卧底們會給這孩子灌輸不利於組織的思想,但是眼前的一切讓她意識到,君度和這個男孩之間的聯繫比她所想的要堅實得多,許多事情或許確實是她多慮了。
既然如此她決定貫徹自己一開始做好的“不干涉”原則,庫拉索的臉上重新出現微笑,她對着屋裏的三個人禮貌地點頭,甚至沒有忽視卧底蘇格蘭和小孩澤田弘樹:“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庫拉索乾脆利落地離開了,月影輝看着她的背影感嘆:“好酷。”
羨慕啊,這才是帥氣的□□alpha嘛,與她相比月影輝自己實在是太沒有□□范了。
顯然,這屋子裏的其他人有另外的想法。
這段時間技術組給蘇格蘭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人工智能在他心裏都一時間激不起什麼波瀾,諸伏景光腦海中思緒翻轉,最終吐出兩個字:“遊戲?”
在所有的怪事當中,這好像是最刺激他的事情,這也許和導致他來到島上的那場琴酒搞出來的“大逃殺遊戲”有關,但只是那個的話還沒有到ptsd的程度,真正讓諸伏景光難以接受的是——參與這個遊戲的一方竟然是個孩子。
在君度和庫拉索進來之前,蘇格蘭和澤田弘樹聊得還挺開心的,當然他們沒有說到什麼危險的話題,因為諸伏景光以為這孩子只是某個組織成員的孩子,不小心闖進了他的房間,於是有意識地避開了那些話題,他甚至有點擔心這孩子在組織里的安全,但是此時他意識到了——作為一個卧底,他的房間應當是被嚴密地監控着的,這孩子怎麼可能隨便就闖進來呢?
這就是君度能和琴酒關係這樣好的原因嗎?蘇格蘭略帶諷刺地想,這把人當玩具的態度簡直如出一轍,而且君度甚至比琴酒還更勝一籌,他竟然還會拿孩子來作為遊戲的道具。
而組織也夠可怕的,方才君度和庫拉索的對話讓蘇格蘭意識到,這樣年幼的孩子竟然已經是組織正式成員了,而且好像還是頗為重要的成員。
這孩子看起來還不滿十歲啊!哪怕他看起來再早熟,這也超出蘇格蘭的接受範圍了。
“哦,是的,遊戲,”月影輝當然不可能意識到對方在想什麼,他看向蘇格蘭,笑着說,“一個小小的找人遊戲,我告訴諾亞基地里有一個他的新下屬,讓他來找。”
這並不是個很簡單的任務,因為月影輝不會告訴諾亞新下屬的任何資料,他必須自己找到基地新人的資料,從中分析出可能是自己下屬的人選,還要找到他們的位置,控制路線上的監控並且解開門鎖,月影輝拿司陶特跟諾亞玩的時候,這孩子還用了三天時間,到了蘇格蘭就一天搞定了,只能說天才的進步速度就是這麼可怕。
這個遊戲方法出乎了蘇格蘭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意識到這個“遊戲”並不是針對自己的,自己只不過是個遊戲道具,和普通遊戲裏的海盜寶藏差不多,只不過這個遊戲發生在現實里……
雖然拿人當遊戲道具也挺糟糕的,但是因為一開始想得過於糟糕,猜測和現實的反差讓諸伏景光產生了瞬間的歉疚感,他甚至反思了一秒自己是不是把君度想得太變態了——然後他反應過來讓十歲不到的小孩工作本來就已經很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