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吃么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壹號,他皺着眉環視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定在琥珀身上。
她還沒來得及發表疑問,就看到他臉上生硬到古板的神色,“你該為你的言辭感到羞愧,這種話決不能用來形容琥珀小姐。她是自由的,她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琥珀:???還是你懂穿衣自由啊,老古董就不行。
剛剛那個確實是兩面宿儺的聲音沒錯,但是她並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呀。這裏表面看着一片寧靜,實際上肯定早就被質人陣營鎖定了,兩面宿儺過來怎麼會悄無聲息?
她正想着,鎖骨處卻一陣痛感。眼前的一幕離奇到詭異,琥珀胸前的猩紅眼珠本來安安靜靜地掛在那,質感光滑剔透,閃着透亮的光輝,比最上等的紅寶石還要美貌。與瑩藍色的衣服相映成趣。
然而它好像突然活了過來,堅硬的質地十分反常地變得柔軟,貼着琥珀皮膚的那一側微微凹陷下去,整顆眼珠從中間劈開,幾乎是腰斬的程度,變成中間長着嘴巴的怪物,剛剛就是它發出了聲音。
它有一口尖利細小的牙齒,排列地整整齊齊。左右各有一顆突出的犬牙,犬牙尖利,刺破柔軟的皮膚,穿透血肉,此刻正牢牢地釘在琥珀的鎖骨上。
“嘶——”這一下咬得不輕,琥珀沒防備這離了身體的眼珠子還能更活着似的張嘴,她吃痛地伸手扒拉這破項鏈。
結果不僅沒弄開,反而它還咬得更用力了。
“兩面宿儺!撒嘴!屬狗的么你!”
牙齒用力的同時,這顆特級咒物眼珠竟然還能說話,是老男人標誌性地性感嗓音,只是不緊不慢中還是能夠聽出一絲氣急敗壞,他惡狠狠道:“上次說了不許穿這麼少,你竟然敢變本加厲,是把本大爺的話當耳旁風么?”
“我又沒答應你!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眼珠裂得更開了,幾乎到一半的位置,像是一顆鑲在鎖骨上的閃耀紅鑽。
誰能想到呢,詛咒之王的眼睛比最貴重的寶石還要迷人美麗。
當然,除了琥珀也沒人有這個福分和這個膽子,就算是她,猝不及防被咬的時候也真的很疼啊!!!
琥珀捏住這顆變異的眼睛,狠心往下一扯,犬牙尖端刮過細窄的鎖骨,甚至扯下細碎的肉絲。
琥珀把它舉到臉前,透過這顆眼睛與她遠方的愛人對視。這張在眼睛上裂開的小嘴甚至還有口腔和舌頭,細小的像縮小后的蛇信子的殷紅舌尖以東,將從琥珀鎖骨上撕咬下來的碎肉卷進嘴裏,咀嚼幾下咽了下去。
哈,琥珀感嘆一聲。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毛病,還是被兩面宿儺這個活閻王同化了。雖然壹號有跟他一樣的臉一樣的身材,但是相處起來就是哪哪都不得勁,還得是這個熟悉的味道啊。
眼前這幕她不覺驚悚,反而覺得親切極了。她甚至還笑眯眯地發問:“好吃么?”
“你不乖啊,沾染了其他人的味道。”另一邊的兩面宿儺眯了眯眼,她的血肉帶了一點馥郁的香氣,是十分可口的。就是沾了一點髒東西,回頭殺了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來找我?我想你了。”琥珀表達喜愛從來不吝嗇,她總是熱烈地嚮往着他。
“很快。”
兩面宿儺那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呵斥,琥珀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她還挺期待見到她的。
“喂,起來。別裝死了。”
琥珀說:“別讓我等太久啦。”
頓了一會,那邊才傳來一聲嗯,還輕慢得要死。琥珀氣笑了,也不知道他在傲個什麼勁。
“趕緊的啊,不然我帶新歡回驛站了。”
那邊似乎冷哼了一聲,眼睛上的小嘴便消失了,項鏈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琥珀對等着的壹號笑笑,道:“走吧,別讓你們老大等急了。”
壹號目光落在她滲血的鎖骨上,琥珀竟然從這個眼神中讀出了一絲心疼和委屈的意味。
心疼和委屈?什麼鬼啊喵喵喵?
“琥珀小姐,我幫您包紮吧?你的……脖子,一直在流血。”
唔,琥珀十分確定自己沒看錯,這個壹號眼裏就是有若有若無的心痛。
這倒是奇了。
“真的還挺疼的,不過我也習慣了。我跟他……嗐、我也是沒辦法,不然誰會選擇一個差點折斷我的腰,還踩斷我的腿,還吃了我的寵物魚,還每天都要跟我打架的變態呢?他還老!比我大好多好多歲!”
琥珀雙手比劃,兩個手掌心中間的距離能塞下整個銀河。
【好傢夥!你挖人家的心,扣人家眼珠子的事你是隻字不提啊!】
琥珀半個眼神都不想分給這些拆她台的彈幕,她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可憐的表情對着壹號,力求最大程度地讓人產生保護欲。
她堇色的大眼睛撲閃,彷彿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她雙手交握,手指捏到泛白,圓潤的肩頭一抖一抖,一看便承受了巨大的委屈。
壹號眼中綠色的數據一串一串飈過去,他確實從來沒看到過,這麼鮮活的人類。
活色生香。
“我幫您殺了他。”
“真的呀?那感情好。”琥珀笑眯眯地應。
*
質人族稱他們的首領為至高,據壹號說,至高誕生的最早,是他們中唯一一個懂得人類情感的。
見面的地方就安排在錐形建築的內部,琥珀想壹號之所以選擇帶她從這邊出來就是因為早就計算好了一切。
琥珀四周看了一下,這裏是錐形建築的最高處,內壁通體純黑,沒有窗戶看不見外面的樣子,但是光線是很亮的。
她眨眨有點刺痛的眼睛,巨大的房間稜角分明,琥珀覺得自己彷彿站在了一顆鑽石的內部,這裏正是常見的冠部的樣子。
兩面宿儺又出現了,他那邊有呼呼的風聲,還有聽不真切的凄厲慘叫。
“你的氣息變弱了啊小鬼,是遇見什麼棘手的情況了么?”
他在關心她。
“擔心我的安危?”
“你不如做夢來得快啊。你死了也無所謂。”
“真的么?你怕不是忘了,這是個遊戲。我死了就會立刻變成一團馬賽克出局。我會回到現實世界裏,在某個星球的犄角旮旯,做一輩子小弱智。你以為我會留下屍體等着你復活我?然後再趾高氣揚地嘲笑我的無能?”琥珀翻個白眼,你想得美。
“……總之,一切等我過去再說。你是我的女人,只能死在我手裏。”
嘴硬的狗男人。
不過她也明白他的意思,“雙子星”是她有史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副本。眼下她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除了壹號那詭異的好感起了一點點作用之外,更重要的是質人族群的首領改變了策略。
不然戰損就是分分鐘的事。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高得嚇人,琥珀懷疑科技樹的最末端的枝丫都已經被點亮了。
“放心,”琥珀語氣淡淡地回復,“我縱橫神冥直播間從無敗績,你到現在這個坐標來就好。”
她身上氣息的減弱是因為這個特殊建築的內部有起隔絕作用的材料。
琥珀走到壹號身邊,跟着他前往這個空曠大廳中唯一的一間透明房間。
透明房間在冠部的最中間,琥珀邁進去后便覺得雙肩一松,那種感覺就好像什麼一直禁錮着她的枷鎖被卸下去了,又或者是卡在脖子上的鎖鏈被扯掉。
每次進入副本之後那種附骨之疽般的窺視感不見了。
琥珀抬頭,不出所料地看沒找到那如影隨形的藍色光幕。
她嘴角動了動,用魔法打敗魔法,真不錯。
“至高還沒來么?”
壹號順手關上門,慢條斯理地坐到琥珀對面,眨眨眼:“你說呢?”
原來如此,琥珀點頭:“他已經來了。”
“真敏銳啊。比之前我們抓到的那些任務者都要嗅覺靈敏。”
您還真是不避諱啊。
“但是,咱就是說,你能別用我男人的身體做這種奸詐的表情么?我真的有點受不了。”亂七八糟的氣質融和在一起,實在太糟踏兩面宿儺這張臉了。
“抱歉。”至高ai嘴上說著抱歉,實際上卻沒一點這個意思。他往後一仰,沒骨頭一樣攤在沙發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琥珀。
琥珀:“?你有毛病?”
“我查過你,”至高ai這次開口是他自己聲音,音色很特殊,清朗純粹,像電視上金尊玉貴的小公子似的,“神冥直播間從未停止過對質人星的探索,截至目前為止,你是他們送來的金榜排名最高的那個——馭鬼師。”
琥珀懶散地點點頭,她不意外他們能有這樣的渠道探知直播間的訊息,都是玩數據的高手,沒道理質人就一定在神冥直播間之下。
“所以呢?知道我的身份,就該知道你們絕不可能留下我。”
“跟我想得一樣硬氣啊。馭鬼師大人。”
“至高大人過獎了。我就直說了吧,就算是打不過你們,我想死總是不難的。既然要合作,總得拿出點誠意吧?”
“質人擁有無盡的壽命與無窮的智慧。我以為想要產生情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沒想到”
“但沒想到,除了你,沒一個質人懂什麼叫感情。”
“對。”這是不得不承認的現實。
“我猜你是在人類掌權的社會裏,誕生成長的,對么?”
“可以這麼說。”
“哈,”琥珀發出短促的笑聲,她不知道自詡擁有無盡智慧的至高ai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所以你養了兩種差不多的豬,還指望他們擁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