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時間沒過多久。

該混吃等死還是混吃等死……狀態也是差不多了。

三浦春趴在她的懷裏哭泣哽咽,胸膛一抽一抽地震顫,“可是、小春……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還說出那麼任性的話……”

女孩柔軟的臉頰埋進她的頸窩裏潤濕了一片,雙臂也緊緊地抱住了聊生以太的腰,連同她的黑色長發也被圈在其中。

然而在面臨此景,比起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聊生以太更多的是困惑。暫且先不說她在十四年裏的人生從未有過如今日這般安慰人的體驗,再者便是三浦春完全沒有錯做任何——為什麼要覺得愧疚?

『……不管怎麼想都是沢田綱吉的錯吧。』

她生疏地抬手摸了摸懷裏女孩的腦袋,好在碧洋琪及時過來搭了一把手。粉色長發落在聊生以太的耳側,女人順了順三浦春的脊背,溫聲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一種略帶着複雜的情緒從心底蔓延。

聊生以太頓住,輕輕拉開倚在她懷裏的女孩,轉而平和地貼近了她的額頭。

“不要這樣。”她說,“小春,不要這樣。”

“不必體諒,也不必強迫自己堅強。被突然牽扯進來應該是沢田綱結他們理應對你道歉,小春可以任性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說任何想說的話……

“你沒有錯做任何。”

被那雙濕淋淋的深棕色大眼睛所注視着,聊生以太在一片突兀的安靜里感到少許不自在。

她微微偏頭,剛想轉移視線就被碧洋琪從身後壓住。緊接着在她正對面的三浦春也撲了上來,摟住她的脖頸開始哭蹭,“……以太。”

『啊、這到底是什麼劇情展開……』

粉發女人從她耳邊勾起一縷髮絲在指尖纏繞,輕笑起來,“很不錯嘛以太,比我會說多了。”

……但即便是這樣距離也有些太近了。

聊生以太偏過頭,試圖讓自己的後頸遠離被碧洋琪貼近的下顎——她不是和Reborn是情人關係嗎?怎麼看起來和十年後的她關係這麼好的樣子……

嵐屬性的火焰。

她在瓦利亞城堡里的時候就時常因貝爾的嵐之火焰而被影響得有些粗暴。聊生以太的性格本就是想什麼做什麼的類型,更別提是被影響了。貝爾倒是很喜歡穿着敞露鎖骨的衣服——也可能是她咬的位置太往上了一點。導致總是能看見他在她眼前晃悠時候露出的那道明顯咬痕。

是咬出血的程度,顏色太深又不容易癒合。她聽過弗蘭感慨道,“是變態王子了呢。明明可以……”

再後面的話就沒聽到了。因為弗蘭又被扔了小刀扎在頭套上。

庫洛姆最近在訓練室里,她聽京子說她的背後有了一道很誇張的傷口。紫發女孩把食物搬到訓練室里已經兩天沒有出來過了。聊生以太來到這裏才一天多,時間不是很湊巧,並沒有看到庫洛姆。

敲門聲傳來了。

這裏是正常的公共休息室,即使不敲門也是可以隨意進來的。迪諾右手壓在門把手上,眉眼彎彎,“ciao。碧洋琪,拉爾有事要找你說呢。”

琥珀色的眸子默不作聲地觀察着面前宛如夾心餅乾一樣擁抱着的女性們,三浦春微微嘟起嘴從聊生以太的懷裏朝他看過來——看來他是打擾了什麼,真是抱歉。

迪諾這般沒誠意地想到。他翹起的唇勾勒出一個完美的Mafia式笑容,碧洋琪回看向他的橄欖色眼瞳里填滿了不耐煩與漠然。

他甚至怎麼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移情別戀的——搞什麼啊?不是明明對Reborn一心一意嗎?

碧洋琪是如此,拉爾也是這樣。也許聊生以太天生就有着吸引女性某些憐愛般的特質也說不定。從密魯菲奧雷家族漸漸興起開始她就不再去歌舞伎町了,縱使她從不對那些被殺死的女人們說些什麼,可任誰都知道那種“無辜的人因自己而死”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感覺。

彭格列最初便是自衛團,為保護民眾而建立。而在迪諾上任成為加百羅涅首領之時也同樣如此——不僅僅有着他的部下在身旁,同樣有着被他所保護的百姓們。西西里耀眼的陽光將他們的眼瞳照得太亮,“這裏是你的故鄉。”

西西里人一向很重視“根”的概念。他們的根深植於對家鄉滿懷的激情與熱愛中。家族成員應該親密無間。

聊生以太找尋慰藉的方式從那些歌舞伎町的女人們轉向了Mafia,白蘭不能輕易地解決掉也不敢隨意去觸碰。拉爾則是最開始那個主動的。墨藍色頭髮的女人抬起她的手覆蓋在自己面龐的疤痕之上,凹凸不平的疤痕被柔軟的掌心所撫摸。

作為世界第一的教官而言她幾乎從未有過這般柔軟的時候,上一次所感受到的這樣的情感還是來源於變成彩虹之子后可樂尼洛為她所拭去淚水的那瞬間。

……但,

如果對象換做是聊生以太的話。

柔軟、易被傷害的。像是透明柔韌的蛛絲……但甜蜜如螞蟻們蠶食的落滿灰塵的糖漿。每當從背後將她擁住時,拉爾總是要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嘆息起來。聊生以太在面對女性時候總會變成這副樣子,她好像對你有着無盡的縱容,你可以對她做任何的事情……這人性格怎麼這麼好啊。但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才顯得爛。當感受到她匐在她懷裏的時候貼上身體的柔軟,拉爾·米爾奇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被Mafia所同化掉的某些部分。

可聊生以太只是一頭孤傲而沉默的黑獸。幾乎沒人能阻止她停下腳步。當你看到她那雙比夜還要漆黑的眼睛時便會驟然地清醒過來——沒有辦法的。

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他們閑聊時候風聊起過很多有意思的文化,其中有句話讓拉爾·米爾奇印象深刻:凡是人,皆需愛。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意語翻譯過來有些生澀。她每每想起“愛”這個字眼就下意識地想起聊生以太。她到底是否需要愛呢?

這世界上的愛有很多種。愛護、憐愛、歡愛、喜愛、自愛、相愛、偏愛、真愛、親愛、寵愛、情愛、垂愛、愛惜……

倘若說需要,那麼她又只一意孤行;倘若說不需要,那麼她到底是去歌舞伎町渴求着什麼呢?

當拉爾·米爾奇用着她一貫冷峻的語氣向聊生以太提出邀請后,她代替成為了歌舞伎町里那些女人的一部分。很多事情只有親身地去做過才會明白那樣的感受。——憐愛。

啊啊、是愛的一部分啊。

一種虛假又熱切的愛,是居於高位對聊生以太施下的憐惜與疼愛。在可樂尼洛死後,這樣的感情就變得更為複雜。她似乎把對他的感情也抽出了一部分加之賦予在了她的身上。

對可樂尼洛死亡的痛恨,對白蘭·傑索想要手刃千百萬次一點點剝開他的皮肉血骨的痛恨。

還有着對於和另一個與自己一樣所經歷過的相同的、嘔心抽腸般極度痛楚的人的同理心。人往往最能共情的就是與自己有着相似疤痕的人。

疤痕。

聊生以太的身體上沒有任何一絲的疤痕。但每每當事情處於極點之時便會倒戈走向對立的極端,兩邊最遠距離的點實則也是距離最近的。

因此,我們能夠從中推測出,聊生以太身上的每一處都落滿了疤痕。

她的體質是不死的。真正意義上的不死——衰老、疾病,肉.體的毀滅,每一條都無法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不死”,於世人來說是狂熱的理想,是令世界也為之撼動的詞彙。然而對聊生以太而言,世人所追求的不老不死實際上乃是一個萬惡之源般的詛咒。

里世界目前沒有因“不死”這一傳聞而引起□□,原因並不是因為她不為人所知曉,也不是因為那些醜陋的骯髒之事沒有發生過。只是被通通掩蓋了——除了親近之人以外,其他人一律被“清掃乾淨”。

如此決絕而冷酷的手段。拉爾忍不住讚歎。

她自身處於彭格列的門外顧問部門,知道的也是想當然的更多。當年這件事的最終處理結果是彭格列第八代首領的親自下場看台,橙紅色的大空之火燃燒在Daiela的手.弩上,她憤怒地殺死了每一個指染她愛人的傢伙,宛如一匹發瘋的紅狼,卻也因此而背負上了“罪孽”。

『我不後悔。』八世蒼勁有力的字體寫在落在紙張上,冷峻而沉默的筆調,但在幾個字母上揚的弧度里足以窺見她落筆時的那股暢快。她能夠想像到那頭紅西裝的狼是如何的望着她愛人的睡顏所寫下的語句,如今這紙張已經開始泛黃而變薄。

『既然已經決意要將罪孽背負,那就處理得再多一些吧。我是這樣想的。』

……多麼清醒的瘋狂。

在這個充斥着男性權利高傲居上的社會,里世界的歧視理所當然地更加嚴重。縱使20世紀前期女性基本都爭取到了平等的政.治權利,但在社會生活與人們的觀念中,仍與男子不平等。

他們似乎認定自己必定將會成功,已被天使降臨這一奇迹所沖昏了的大腦……紅狼讓他們重新清醒了過來,清醒地面對死亡的恐懼——弩是一種被普遍使用的致命兵器,它甚至只需要很少的技巧。

獅心王理查就曾經兩次被□□射中,並在第二次傷重不治——如此一個偉大人物竟然死在一個普通或低等的士兵之手,簡直駭人。為此,在十二世紀時,教皇就曾嘗試以殘忍為理由試圖禁止弩的使用。

然而論說殘忍,更別提在彭格列八世所處於的那以混亂為著稱的20世紀。西西里島歷史上的苦澀與血淚從不亞於歐洲任何一個地方。數百年來,島上的人民艱難度日,勉強求生,還要經受無休止的世族仇殺、不公平待遇、剝削和黑.道的屠戮。

身為里世界最大的掌權者,縱使彭格列一向秉着“發展接下來的彭格列家族全憑現任首領自行決定”這一規則,但每一代首領都早已把那本越寫越厚的《彭格列史》銘記在心。彭格列最初是因保護而創立的。

“E''lamostraoraincisasull''anello.”

指環上銘刻着我們的光陰。

如此殺傷力可怕的武器在彭格列八世的手中,她所使用的手.弩甚至不需要填裝,每當橙紅色的大空之炎在於這致命兵器中所發射出去的那一刻起便註定要剝奪人的性命。

那些一向蠢蠢欲動妄圖推翻彭格列這個龐然大物冗長已久最高位置的蠢貨們卻因彭格列的“安逸”而忘記了太多——紅狼之所以是紅狼,那代表着彭格列八世充滿血腥紛爭的過往。

Daiela死的很早,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但顯然她在死前早就為其準備好了接下來的一切棋局。如果說里世界一旦談起彭格列八世便一瞬間宛若談虎變色般的模樣令人對其無不恐懼——她難道是一位暴戾的君主嗎?

但當拉爾在知道聊生以太所經歷過什麼之後便覺得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不死是件有趣的事情。當你獲得一個不死之人,你可以盡情地在她身上研究也不必擔心她會壞掉。

割掉頭顱、截成人棍、掏出心臟、放干全身血液……

他們最終決定吃掉她。

將一個不死之人的血肉融入自己的體內來以此獲得等同的永生。像人類所捕獲到的巨大奇迹,比那首著名的黑.童.話歌曲《IShotAnAngel》還要更加的狂熱。一邊用着一雙雙難以合攏的醉酒般的眼瞼去灌注了此生最真摯、最貪婪的虔誠,一邊感激着上帝為他們送來了一隻“天使”。那些女人們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極端的神聖,聖杯里端放着不死的血,好像那些血液也是永存永活的事物,即將流入她們的口中與自身的血液交織融合,變成不死的神賜之血。

每個人都身穿潔白神聖的衣裙,在用餐前雙手合十閉目低頭進行禱告:不死的天使啊,我們將因您的慈悲與垂青以獲永生。我們與您的生命交通,我們不朽的死運處處是蕾芽生命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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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大家都突然學起了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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