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H-酷刑
“現在發球的是洛山的二傳手,入江哉入江選手,乾淨利落的一個跳發,井闥山一傳——到位,二傳給到……夾塞進攻,漂亮,撐了起來!”
新谷拓海的眼神緊緊黏在發聲的手機上:“潤哥,再偏一點,光線不太對。”
涉谷潤:“……”
他認命地調整了角度,說:“放心,看,他們打得不是挺好的嘛。”
話音剛落,鈴木成功打手出界。
新谷拓海、涉谷潤:“……”
“荒木啊……”新谷拓海緩緩地吐出一口酸澀的氣,清晰度不高的畫面里,他似乎看到對方攥緊了拳頭。
……
“嘖。”荒木抬手擦去汗水,他張開十指,被纏緊的手指十分冰冷,皮膚底下卻又悶着熱的血液。
飯綱適時地投來隱秘的一瞥,好像在問他體力還夠嗎。
當然沒問題了,你當我是誰啊!
荒木懶得翻白眼,他接收完飯綱的暗號就挪開眼神。
藤野往右跨了一小步,既能吸引入江的發球,又能給自己和荒木讓出更好的跑動空間。
“砰——”入江瞄準藤野的右腳跟發球,藤野一腳急忙後撤,壓下身子,抬臂墊起球來,一傳是到位了,但身子沒穩住,大概是參與不了之後的進攻了。
五號位的岸本默契地接替藤野展開進攻,他往前跑去,比他更快的是四號位的荒木。
“中間!”內田喊道。
短平快!小野澤和北島並得很慌張,留了處大空當,但面前的荒木在蓄力后並未起跳。
小野澤迅速意識到了什麼,他害怕後方的人被他和北島擋住了視線,便高聲叫道:“Left!”
入江一直盯着飯綱手中的那顆球,它朝二號位飛過去。
成石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人影,他跟着小野澤的話將視線放至飯綱背後的那塊空地——荒木單腳起跳,像飛起來一樣。
“砰!”背飛下球。
“多麼漂亮的一球啊!我可以說,這是我見過最擅長也最愛用背飛的高校男選手,”解說員很激動,“這一手空間差打的是真好!是吧?”
實況員附和:“沒錯。”
蒼蠅前輩的臉再次板起來了,我還是喜歡他嘻嘻哈哈的樣子,也不是喜歡,只是相較而言,他不適合變得太正經,太怪了,如果蒼蠅不再嗡嗡就是死了吧。
寒山無崎漫無目的地想着。
新谷前輩怎麼樣了呢,除了手臂,他的腳也受傷了吧,走路很彆扭的樣子,俗套,他應該不會打算隱藏傷勢的吧,井闥山的板凳可不淺;藤野前輩的汗腺真是發達,這場流的汗足夠接一盆了吧,滴在地板上一定很麻煩,要是不小心踩到汗然後滑倒了就不好玩了;西尾前輩的表情好難看,眼睛眯起來了,是看不清楚了嗎……
煩。
想這個的自己真是無聊透頂。
“Onetouch——”
小野澤和北島盡全力撐起藤野的大斜線。
內田上手一傳,入江插上前排,鈴木繞到小野澤身後進攻,球穿過岸本和荒木的攔網中間,古森與長澤同時往落點伸臂但撞到了一起。
洛山眾人:“鈴木前輩,發個好球!”
“阿寬,加油!”成石和鈴木擊掌。
鈴木深吸一口氣,他瞄準藤野,高高拋球,助跑跳發,球在網邊上彈了一下。
古森蹬腿抬臂去接,虎口墊起球,一傳僅半到位,飯綱插上前排,藤野也緊跟着來到網前,用力地揮臂扣下。
“Left——”成石判斷出藤野打算扣直線,他爽利地攔在前方,撐了起來,後方的內田半蹲起球。
入江傳給成石,是對方最舒適的打點再下降一點。北島、荒木,包括藤野、岸本都能猜到,因為入江信賴成石多過他信賴其他的隊友,這是毋庸置疑的,二傳手對ACE的信賴。
不過還可以再高點。
完成一發大斜線的成石覺得自己並不疲憊,他可以扣出更高的一擊,那樣在面對井闥山纏人的攔網時他會有更多的選擇,但誰讓這是二傳手的選擇呢。
沒錯,二傳手,眾所周知,一支隊伍的二傳手是隊伍里的指揮塔,指揮一場比賽可是很耗腦細胞的,而且據他所知,這位井闥山的二傳手幾乎打滿了這幾天的比賽的,不知道對方累了沒有。
他不貪心,一丟丟的失誤就足夠了。
成石笑着和入江擊掌,而後者卻煞風景地問了一句:“你OK嗎?”
“把你對我球技的信賴分點給我的膝蓋……”
“停。”入江把塞在背後的毛巾取下來,他用尚乾的一小部分吸走了積在上鏡框外沿的汗水。
或許是多回合拉扯帶來的體力極速下滑,或許是新谷的退場給他的既視感,又或許預想到了拿下最後那一分的艱難,他遠比成石想得焦慮。
“你指哪個,”鈴木說,“我們還有一次暫停。”
“別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小野澤說。
成石看了眼網對面的飯綱,又看了眼入江:“少數服從多數,繼續。”
一年級和二年級沒有做決定的權力,而三年級主張成石口中的民主,入江點頭:“當然。”
“哦——嘿!”
伴隨着應援隊的喊聲,鈴木再一次追發藤野。
井闥山一傳到位,藤野在接球后就迅速往前跑去,這一球並未影響他之後的進攻,這一情況也沒有使得洛山眾人氣餒,他們分散站立攔網。
荒木和岸本交換了位置,由更有力氣的後者去對付北島,岸本直接破開了對方的攔網,但入江一個魚躍把球救了起來。
北島墊調,球來到四號位。
更高、更密的攔網,以及站得更遠的自由人,成石果斷選擇假扣真吊。
飯綱拚命地衝過去,想要趕在球落地之前把手置於它下面,他砰得倒地。
有那麼一瞬間,西尾的心跳都停了。
所幸,飯綱做到了。
古森上前接力,他把球交給藤野。
“嘣——”
絕對的暴力又一次轟開洛山的防守。
26-26
……
重複、強調,寒山無崎討厭意外。
所以自新谷拓海離場后,這場比賽能帶給他的只剩煩躁。
他應該放縱自己,就像強撐着不睡覺讀完一柜子的書、在冬天的零點就開始一圈一圈跑直到咳出血為止、拒絕所有食物靜靜地感受着胃的萎縮…他的一切會像翻倒的沙漏的上部分一樣消失,然後在某個地方如同照鏡子般再變出來。
但只要是面對着其他人,他就會畏手畏腳,誰讓父親和他都知道他是特別的。
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
嗯,特別。
但我們總有相似的地方,狗和人的基因相似度都遠超百分之五十。
唉,煩躁還在。我當然知道煩躁還在了!瞧,我收斂的多好,因為比賽正值高潮,沒人會打斷、沒人會在意,現在我的島里只有我一個,那麼屏幕上的錄像可以關掉了嗎?關不掉的,除非眼睛瞎了。真是久違了呀,這種感覺,前不久歲月靜好得過去彷彿不存在了一樣,只有疼痛是不會作假的。
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煩飯綱失誤了。
飯綱和蒼蠅失配了,背飛,是前者沒跟上。
“Chance——”
“咻——”哨聲尖銳。
裁判做出觸網的手勢——是洛山的小野澤。
“可惡可惡!”小野澤沒讓裁判聽到他的罵聲,他悔恨得直咬牙。
“Don’tmind,don’tmind!”成石等人急忙安撫。
僥倖拿到的一分無法讓井闥山眾人產生多大的喜悅,尤其是飯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