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H-藍色
“我來!”
岸本後撤幾步,輕跳擋球,一傳到位。
飯綱瞄準標誌桿托出一記長弧線,喜多村衝上去甩臂扣了一記平拉開。
堀江立刻跳起來,手指勉強碰到了這球,隨即球往邊線外落去,後方的入江魚躍網前,但沒救起來。
“好樣的,喜多村,”藤野等人喊着,“發個好球!”
喜多村追發成石,洛山一傳半到位。
入江把球送到四號位。
岸本頓了一下,沒有立刻起跳,他不能確定這球是給堀江的,堀江的後面就是成石,洛山用梯次進攻的可能性很大。
在他遲疑的一點時間裏,堀江截住來球,扣了下去。
“Ohhh——”
落地后的堀江和成石撞肩。
可惡!讓洛山進局點了!
岸本咬了下嘴唇,和喜多村同時叫道:“抱歉!”
“Don’tmind、don’tmind!”
北島發了一個輕巧的前區球,藤野一驚,前撲起球,被打亂了進攻的節奏。
飯綱調整傳球,新谷掩護。
“Left!”內田大喊。
見球飛過新谷頭頂,堀江小跳一下卸了積攢起的力然後側跨一大步往左上方撲去。
岸本在網前起跳,他找到在堀江和入江手下方藏着的三角形空隙,但以自己現在的這個高度,是做不到精準地暴扣下去的,其他的地方就更不是好的選擇了……自己跳得太匆忙了!
他把球往堀江的手的方向打過去,球反彈回了井闥山半場。
“古森!”
“在!”半蹲的古森迅速後退抬臂,趕在球落地前托起它,來球並不重,古森很好地把它送至飯綱頭上。
“反彈球!”木兔光太郎的手指着球場,“赤葦,看!是你之前練過的反彈球!”
木葉秋紀再也忍受不下去木兔光太郎的一驚一乍,朝着赤葦京治投去了個抱歉的眼神,然後悄悄起身,遠離了這處地方。
“是的,我看到了,木兔前輩。”赤葦京治點點頭,他清楚不管是木兔前輩還是木葉前輩,都因為昨天的失敗而情緒低落。
“在場上打出來真的很酷呢,洛山他們完全沒想到的樣子。”
藤野在三米線後起跳,他沖跳起來,身軀在空中移動了約兩米。
飯綱給的球非常到位,藤野邊這麼想,后拉的手臂邊往前揮去,他的掌包滿球體,全身的力量作用於此。
“嘣——”成石和堀江的攔網被打破。
二十四比二十四平。
岸本和寒山交換,後者跳飄,追發成石。
成石抓不準球的方向,輕嘶一聲,抬臂,球撞在前臂側端,斜飛了出去,一傳沒有到位。
內田奔去補救,兩手把球墊回了網上方。
堀江和新谷在第一時間起跳去夠球,前者甩臂扣球,後者撐起攔網。堀江避開攔網,扣了一發竭盡所能的斜線球。
球往邊線襲去,而藤野的手臂突然出現,橫在了邊線前。
藤野壓低半邊身子,左臂在上、右臂在下,但兩條手臂卻沒能緊緊並穩,被這顆球破了開來。
成石的發球回……還是讓寒山繼續留着。
雨宮大輔沒下令換人,寒山理所當然地代替岸本加入到接一傳的體系中來。
成石沒找出好下手的地方,他想了想,己方狀態已經好到飽和,但如果用那一球的話,成功與否都能使得士氣有更大的提升。
現在其實是個好時機——第二局的末端,如果以那種方式贏下的話,第三局對於井闥山來說肯定就更加的不友好了。
那麼——“來吧。”
“哦——嘿!”
伴着洛山應援的呼喊,成石拋起球,大步助跑,他在端線后制動,橫向的力被壓縮,接着往縱向噴發——成石高高躍起。
把一切、全部、所有都壓榨到極致——這成就了今天的他。
寒山、古森和喜多村屏住呼吸,等待着這場轟擊,短短零點幾秒的時間被拉成一條長長的線,束縛住選手們的手腳。
當嘭的巨響穿越近八米的空間來到耳邊,繃緊的絲線驟然斷裂。
古森和喜多村往他們的中間跨出一大步,手臂也向著那裏伸出去,二人結結實實地相撞,前方的喜多村搖晃着,上體前傾單跪了下去,後方的古森勉強穩住了身子,卻與這顆大力跳發球擦臂而過。
古森甚至感受到了汗毛被球刮過的冷意。
就差一點。
是個壓線球,司線員下了判斷。
見到司線員的姿勢,遠處的成石才鬆了口氣。
“好發!成石前輩!”
“Niceball,成石!”
成石笑呵呵地與他們依次擊掌,他用餘光掃了眼井闥山那裏,想必這記ACE一定能給他們帶來不少壓力吧。
也正如成石尊所想,雨宮大輔的臉色很凝重。
第三局發球權在洛山手裏,他把陣容調回了第一局的模樣,筆重重圈畫住戰術板的洛山四號。
“現在,給我從腦袋裏把那球扔出去,把之前躥得那麼高的士氣重新拿出來,”雨宮大輔眼神銳利,“別去想了,這對接下來的比賽啥用都沒有。”
“聽着,成石尊是越打狀態越好的類型,像第三、第四局就經常是他狀態最為爆炸的階段,洛山的二傳就很少捨得拿他當掩護了,一定、一定要加強對他的盯防!”
“……”
荒木不耐煩地咬着水瓶口,這是個擠壓式瓶子,瓶口已經被他咬得不成樣子,他感覺有人戳了戳他的腰,偏頭,只見新谷張攏了下五指:“你的繃帶開嘍。”
於是荒木瞟了眼手,他更加地煩躁,開始奮力地摳頭:“啊啊啊煩死了!!”
周圍的人早習慣了他的間接性發瘋,沒有太過吃驚,佐久早和寒山同時嫌棄地後退幾步,西尾湊過去給了他背一下子,惡狠狠地說:“別忘了你承諾過我們什麼?冷—靜——”
“行了行了,我給你綁,”新谷拿出一卷繃帶,勾了勾手,“這時候你能像寒山一樣省心就好了。”
荒木伸出手:“緊一點,要那種緊到血液不能迴流的感覺。”
“真是的,什麼怪癖好啊。”
“荒木,和飯綱打好配合,”雨宮大輔的最後一句叮囑是給荒木明哉的,“要是亂來,我就用寒山把你換下來。”
搞什麼啊,弄得寒山那傢伙比自己乖巧十倍百倍的樣子!
荒木憤憤地朝寒山吐舌頭:“放心,這局你是絕對逮不着任何機會的。”
“拭目以待。”寒山無崎冷冷地回應。
鈴木追髮長澤,但球被站的更前一點的岸本上手接起,一傳到位。
飯綱插上前排,他和荒木間不需要太多的眼神交流,一抬肘的工夫,球來到網口。
北島抓準時機,快速起跳,他跳得不如荒木高,兩臂卻向上伸得極直,把球攔得嚴嚴實實。
“砰!”攔死。
“Niceblock——”成石等人挨個揉着北島的頭。
北島嘿嘿地笑着,然後發現荒木怒瞪着自己,他對此毫不在乎:“成石前輩,下一球我也會努力的!”
“我來!”井闥山一傳到位。
飯綱托給岸本,他從小野澤與北島中間打出一條長線。
洛山的自由人內田沒能接好,入江回退墊傳,成石調整攻。
球撞上荒木和岸本的手臂,往高空彈去。球的落點離岸本很近,岸本抬臂一傳,飯綱二傳,又給了荒木。
這次荒木沒讓人失望,扣了個成功的背飛。
舉着攝像機的藤野京子呀了一下,加藤玲奈的膠捲錯過了荒木的起飛。
洛山的進攻則是愈發強勢。
桔色地板的光影里,計分牌唰唰唰翻了三下。
蒼蠅前輩這起伏不定的狀態啊,寒山在心裏感慨着,趕緊下去吧。
“擔心他?”
“新谷前輩,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寒山無崎輕嗤。
“我覺得每個人對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誤解,”新谷拓海攤手,“還有,最近你說話的語氣又囂張了很多很多。”
“我管這叫真實。”
“太、感、謝、了、感謝你只在排球部展現你的真實——一會兒荒木下來不要去刺激他,讓他好好看我表演。”
“哦,你來刺激他。”
新谷拓海嘴抽了抽,沒反駁:“必須把氣氛調整過來,如果到了十多分他還是這鬼樣子,我先雨宮維京把他踹下去。”
西尾和新谷交換,荒木跳發,入江一傳到位,北島二傳,成石和堀江交叉跑動,跑至四號位的前者強攻,打手出界。
荒木拿走了牌子,和古森擊掌,他回到板凳區,樣子還算鎮定。西尾走過來,一隻手壓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後坐到他和寒山中間。
“抱歉低了!”藤野接了一傳,發球者的力度很小,自己也沒有給球施加足夠的力,讓它飛得過矮了。
其實這個高度還可以,仍然能夠上手。
飯綱兩腳又分開了點,他膝蓋彎曲,重心下沉,身子後仰,觸球的瞬間十指用力,朝四號位傳去。
新谷一步助跑,甩臂扣下,他幾乎不用思考就成功避開掉成石的攔網,球落在鈴木和內田之間。
“Niceball!新谷前輩!”
“扣得漂亮,新谷!”
新谷的上場和配合令飯綱對戰術的組織更加得心應手。
……
長澤大力跳發,入江一傳沒到位,北島調整傳球,鈴木四號位進攻。
“右翼!”新谷呼喊來飯綱和他一起攔網,鈴木打的是直線,二人撐了起來,“onetouch!”
長澤先岸本一步上前伸出手臂將球墊起,飯綱藉著側身移動掃了眼全場,然後托給藤野,古森立刻前去保護。
“嘭!”球穿中而過,井闥山追平比分。
新谷下嘴唇凸出,吹起額間的幾縷藍色髮絲,髮絲如同他的心情那樣快樂地飄蕩,直至長澤把下一分送掉。
“抱歉!”
“Don’tmind!”
堀江發球,古森上手,接起來球。
三米線上的新谷往前方邁出右腳,他盯着高空裏的球墜入飯綱的手中,再像妖精般靈活地蹦到自己的右上方,熒光色的隊服鼓起,他的五指抓住那隻調皮的妖精,試圖扔進兩棵樹間的空隙。
入江和鈴木的攔網沒能並緊,斜線球就這樣從二人之間穿了過去。
漂亮的一擊!
新谷能夠想像出解說和實況對自己的稱讚,在撇下困惑和猶疑后,他每次的扣球與攔網都更加堅決和自由。
他撩起劉海,繞場跑了一圈,擊了六次掌,歡迎荒木重新上場。
“加油。”
“嗯,”荒木的雙目連着眨了三下,又重重說了一聲,“嗯!”
望着井闥山六人在賽場上奔跑的身影,西尾扭頭對寒山說:“看來你這局還是發球手。”
因為還在比賽,他往日裏聽起來十分刻薄的語氣變得輕微了很多。
寒山神色淡淡:“只要決賽不僅僅是就可以。”
“嗯,決賽。”西尾攥緊拳頭。
他很高興寒山的勝負欲又強了些,很高興大家的狀態持續上揚,很高興距離優勝愈來愈近,很高興……該他上場了。
……
洛山和井闥山的比分又又又一次粘着住了,攻防緊張地交換了數次,可憐的排球被錘來打去,地板和接發者同時承受着劇痛。
而稻荷崎與白鳥澤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後者正處在局點上。
寒山無崎按揉着姆指的關節,以旁觀者的姿態去參與着比賽。
他想,如果不站上場卻還要投入其中一個陣營,忍受吵鬧、氣味、刺目的光,那可太吃虧了。但他還是坐在這裏,瞳孔里裝着鮮艷的發色,儘管他走着神。
“Left——”新谷扯着嗓子大喊,長澤趕了過來,雙人和成石在空中對峙。
伴着成石用力一掌震動的除了球還有他胳膊上的汗珠,汗珠抖灑下來,球則正中了新谷的掌根。
新谷十指瞬間發力,兩臂狠狠下壓,同時,他猙獰的臉上擠出一抹笑,這讓成石感受到了一陣久違的壓迫感。
“砰!——”
舒暢的一口氣從新谷的喉嚨里湧出,他正了正額頭上的髮帶,那是上次上場時戴上的,他額間的汗流得太多了些,影響到視線了。
“拓海前輩……速度原來這麼快的嗎……”猯望難以置信,“他今天怎麼這麼猛啊?!”
青山彰咽了咽口水:“打嗨了就是這樣,我本來以為他是個冷靜的人。”
雲南惠介:“只有寒山一個。”
“白鳥澤贏了。”
蝦夷田尚陽的一句話又把狢坂眾人的注意力拉到會館的另一邊。
突然,又一道聲音從前面傳來。
“拓海哥?!!”
桐生八率先轉移視線,他瞳孔一縮——
井闥山半場上,熒光色隊服的選手們擠成一團,監督和教練手忙腳亂地跑上去,在中央的人有一叢鮮艷的頭髮,上半層紫色下半層櫻桃粉,還挑染藍色,剛剛在賽場上肆意飛舞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