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
伊芙琳睡了一個好覺,早上醒來的時候,甚至都是面帶笑意的。她很少夢到過去的事情,但在昨晚的夢裏卻見到了有趣的場景,和值得懷念的故人。
她哼着歌起身洗漱穿衣,剛打開房門,就看見門邊蜷縮着一個人影。伊芙琳嚇了一跳,捂着胸口定了定神,才發現那縮成一團的人原來是入間。
他靠坐在牆角處,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膝蓋,頭向下埋,整個人縮成球形,就像被遺棄在路邊的小狗一樣,看着可憐極了。
“……入間君?”伊芙琳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試探般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裏?”
入間:“……”
沉默許久之後,他仍然埋着頭,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伊芙琳小姐……你有沒有什麼事瞞着我?”
伊芙琳:“……”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你說什麼?”
入間抬起頭,兩隻眼睛紅紅的像小兔子,他的目光定在那條“惡魔之眼”項鏈上,手攢成拳,“伊芙琳小姐,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說那句‘好久不見’。現在……我好像明白了。”
“……”伊芙琳還是沒有說話,她的表情有點無措,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入間。
“我很好奇,當你這樣看着我的時候,心裏想的,到底是誰呢?”入間扶着牆站了起來,忽又自嘲一笑,“或許,對伊芙琳小姐而言,【鈴木入間】只是【德爾奇拉】的一個替代品,對嗎?”
“不是……當然不是這樣的!”伊芙琳下意識反駁道,她現在頭腦十分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德爾奇拉和你……你們本就是一個人啊,你們擁有同樣的靈魂……”
“如果,伊芙琳小姐是這樣想的話……”入間眼中的希冀逐漸消散,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抱歉,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他。”
……
伊芙琳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沙利文的宅邸,什麼行李都沒有帶。
“夫人,您要放棄嗎?”沙利文追了上來,“那孩子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而已,給他些時日,總會想通的。”
伊芙琳搖了搖頭:“他說得對,德爾奇拉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他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他。我們不應該把自己的意願強行安在入間的身上,他是無辜的。所以……就這樣吧,一切都結束了。”
沙利文嘆了口氣,沒再勸她,其實經過這些天和入間的相處,他也已經真心喜愛上了這個人類少年,內心並不願意傷害他。
[感情的事情,還是交由他們自己去決定吧。]
沙利文這樣想着,換了個話題:“那您接下來準備去哪裏?回無盡之森嗎?”
“可能吧,我現在想獨自呆會兒。”伊芙琳直白道,沙利文雖然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順着她的心意離去了。
將沙利文打發走後,伊芙琳抱住自己緩緩蹲下,感覺腦袋一團亂麻,心口一抽一抽的,不知是痛還是什麼。
“結果……還是搞砸了啊……”
她暫時不想回無盡之森,至於惡魔學校巴比魯斯,本就是為了入間才去的,現在也不必再去了。
“他應該不想見到我吧,”她喃喃自語道,無意識地撫上胸前的項鏈,忽然想到了一個去處,“如果是去那個地方的話……”
……
另一邊,沙利文宅。
入間正蒙在被子裏當鴕鳥,歐佩拉站在一旁語氣溫和地問:“入間大人,今天不去上學嗎?”
“歐佩拉……麻煩你幫我請假。”被子裏傳來一道悶聲悶氣的聲音。
“好吧,”歐佩拉無奈地點頭,“那早飯您也不吃了么?”
“嗯。”入間道。
聽到他毫不猶豫的回應,歐佩拉意識到這次事情是真的嚴重了。
[哇……竟然連飯都不吃了,看來入間大人是真的很傷心……]
帶着滿滿的擔憂,歐佩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卧室。
感覺自己又闖禍了的艾利克雷特縮在戒指里不敢冒頭,見歐佩拉走了,他悄悄鑽出一個腦袋尖,小聲呼喚道:
“入間小弟、入間小弟……”
“你有什麼事嗎,艾利先生?”雖然心裏已經難過到不行了,但乖寶寶入間仍然很講禮貌。
“呃……”艾利克雷特用手指撓了撓腦袋,略顯心虛地說,“你把你的小女朋友趕走了,那以後還要當魔王么?”
“……”入間這回安靜了許久,忽然掀開被子,站起身,一字一頓道,“我一定要當上魔王,但絕不會做其他人的替身!”
說完,他視線下垂,又一臉的落寞,“還有,我沒有趕她走……”
……
伊芙琳決定離開魔界,去人間。
德爾奇拉曾帶她偷偷溜到人界遊玩,那次他們還結識了幾位異界的朋友。回來的時候,德爾奇拉特意留下了一個通道,用“惡魔之眼”做鑰匙就可以打開。那位置很隱蔽,除了他們倆,應該不會被其他惡魔發現。
一切都如她所料,伊芙琳十分順利地找到了那個連接兩界的通道,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熟悉的魔界,毅然決然地踏進了入口。
“再見了,入間。”
通道的另一端在一處森林裏,太久沒來這個地方,伊芙琳有些辨不清方位,她找了個高地準備先觀察一下自己的周圍。看着看着,天邊忽然飄來一片裹着妖氣的雲。
“這氣息……好像是……”伊芙琳還沒分辨出來,那朵雲已經飄到近前了。對方似乎也發現了她的存在,妖氣一下子聚攏而來,那遮住半邊天的白雲化作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眨眼間便落在她面前。
“伊芙琳!”那人上來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斗牙王?”伊芙琳也終於認出他來,斗牙王是統領西國的大妖怪,也是德爾奇拉與她曾經遊歷人界時,結交到的好友之一。
“你……你受傷了?”離得近了伊芙琳才發現,斗牙王的銀色鎧甲上血跡斑斑,身上也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抬起手,正準備用精靈族的療愈法術為他治傷,斗牙王卻揮揮手制止了她。
“不用了,我已是強弩之末,不必浪費你的力氣。”他一臉淡定地說。
伊芙琳心頭一驚:“怎麼會?”
“沒時間解釋了,我還有一場必須要赴約的決戰。”他邊說邊解開自己的盔甲,從綁在胸口的布條包里掏出來一個裹着紅色襁褓的小嬰兒。
眼睜睜看着他大變活人的伊芙琳:“你從哪裏偷來的小孩兒?”
斗牙王道:“這是我的小兒子,我給他取名為犬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