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兩人圍繞着這個話題聊了許久,入間感覺已經初步了解伊芙琳的家庭成員了,他興緻勃勃地翻看着自己的筆記,看着看着,心中又忐忑不安起來:
“伊芙琳小姐,雖然爺爺有讓歐佩拉準備一些見面禮,但那些都是爺爺的,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就這樣去見你的家人,會不會不太好?”
“我們精靈族天生地養,本來就不注重那些禮節,”伊芙琳寬慰他道,“你也不必糾結那麼多,等到時候見面了就知道,我的家人們都是很好相處的。”
入間:“好、好的!”此時的他期待滿滿,信心十足。
拉馬車的兩隻魔獸是沙利文從小養到大的愛寵,擁有着“縮地成寸、一日千里”的天賦技能,在歐佩拉的魔力加持下,他們沒在路上花費太長時間,很快便來到北方的無盡之森外圍。
進入無盡之森后,伊芙琳讓歐佩拉將一面小旗子插在馬車頂上,旗子上用綠色和金色的絲線綉着某種植物的藤蔓和花葉紋路,這是精靈族的圖騰。有了這個信物,他們便能在精靈族的地盤暢通無阻,而不會被當做外來者攔下盤問。
越往裏走,植被就越發茂密,各種說不出名字的高大樹木拔地而起,虯枝盤結,遮天蔽日,令人好似來到另一個幽靜的世界。道路越來越窄,不多時,馬車就已經完全無法前進了。
“入間大人,伊芙琳大人,我們恐怕得下來步行了。”
歐佩拉在外面提醒。
伊芙琳動作輕巧地從馬車上跳下來,望着眼前的密林,露出懷念的微笑:
“沒關係,接下來,就由我來帶路吧。”
[伊芙琳小姐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呢。]
少有見到她這麼積極活躍的樣子,大多數時候,她的情緒都是淡淡的,像一個隨時可以抽身的旁觀者。入間雖然從來不說,但總有一種心落不到實處的不安定感。正如同流水逝去,落葉飄零,他知道,人是永遠抓不住風的。
這樣鮮活的伊芙琳,讓入間看得有些愣神,他一時沒注意腳下,被地上凸出來的樹根絆得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一跤。
“入間大人,當心!”歐佩拉連忙道。
“啊,我沒事!”他面色微窘地擺了擺手,紅着臉轉移話題,“伊芙琳小姐,歐佩拉,我們出發吧!”
“入間君,不要緊張。”伊芙琳的臉上一直帶着笑,她先是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指路,又轉過頭朝兩人招招手,略帶羞赧道,“不好意思,請往這邊走。”
在密林中步行了將近半個小時,期間他們沒有遇見任何一位精靈,這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歐佩拉邊走邊豎起耳朵,觀察着四周,可謂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圍靜悄悄的,忽然,前方茂密的灌木叢中發出幾道異響,下一秒,兩個精靈族的幼崽便從半人高的樹叢里鑽了出來。
“站住!”
“你們是誰?到這裏來做什麼?”
這兩個玉雪可愛的小糰子,手上還拿着木頭做的小弓小箭,正板着兩張小臉,像模像樣地“盤問”他們。
“哪裏來的孩子?”伊芙琳一臉驚奇,覺得他們的眉眼似乎有點熟悉,她拿出象徵著精靈身份的信物,又忍不住問道,“嘿,小守衛們,能告訴我你們的媽媽是誰么?”
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一個女人的呼喊:
“阿諾德、盧比,你們在哪兒?快出來!”
“媽媽,我們在這裏!”
“媽媽,我們發現了外來者!”
那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回應道,而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后,伊芙琳則是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
“什麼外來者?”一道高挑的身影循聲而來,在看見伊芙琳的下一秒,她直接愣住了,似是被巨大驚喜砸懵了一般,手中的籃子都驚掉在地,“伊、伊芙琳?!”
“伊洛迪!真的是你!”伊芙琳驚呼一聲,提起裙擺,快步跑過去。伊洛迪也張開雙臂迎接她,久別重逢的兩姐妹緊緊擁抱在一起。
“天啊!天啊!”伊洛迪喜極而泣,抱着妹妹止不住地落淚,一會兒又笑出聲,整個人又哭又笑的,無比激動,“太好了伊芙琳,你終於回來了!先祖保佑!”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伊芙琳心中愧疚不已,看着姐姐欣喜的模樣,忍不住鼻頭一酸,淚盈於睫。正說著,她視線下垂,忽然看到那兩隻一臉好奇地盯着她瞧的小糰子,又破涕為笑道,“姐姐,這是我們家的新成員么?沒想到你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對了,阿諾德,盧比,快過來!”伊洛迪聞言,連忙轉頭招呼,“快來向你們的小姨問好。”
“姨姨好!”
“姨姨好!”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你們好。”初次見面,伊芙琳也沒準備什麼見面禮,便蹲下身,把手放在兩人頭頂,給他們加持了一個“精靈守護”。
隨即她也將自己這邊的入間和歐佩拉介紹給姐姐,雙方簡單認識過後,便一同向精靈族的聚集地走去。一路上,許久沒見面的姐妹倆一邊走一邊聊,似乎有着說不完的話。
“你們來的倒巧,萊恩與萊爾三天前帶着族裏的年輕好手出去狩獵了,算算日子,今日便該回來了。等他們回來看見你,肯定會很高興的,對了,不如今晚就辦一個盛大的晚宴,為你們接風洗塵。”伊洛迪面上帶笑,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怪不得我們一路走來都沒遇見什麼族人,”伊芙琳也是笑盈盈的,心情頗好,“那我姐夫也不在么?”
其實她連自己姐夫是誰都還不知道。
“嗯,你晚上便能見到他了。”聽出妹妹話語中的調侃之意,伊洛迪清秀的面龐染上幾分羞意。
他們穿過那片密林,又渡過一條河,才來到中心地帶,這裏,正是精靈族的聚集地。誰能想到,密林深處,竟掩藏着一個規模不小的城鎮,不遠處的山峰上,隱約可見一座恢弘氣派的宮殿,殿身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建的,看起來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那裏便是王族的居所,也是伊芙琳的家。
剛走到城門口,他們身後忽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彷彿地動山搖。入間急忙回頭,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擋在伊芙琳身前,他的另一隻手甚至已經放在了惡食之戒上。這副熟練的保護者姿態,引得一旁的伊洛迪都默默看過來一眼。
然而只是虛驚一場,並沒有什麼危險發生。幾人身後,是滿載而歸的精靈獵手們。他們騎着似鹿似馬的高大魔獸,個個身姿矯健,體態挺拔,正朝着這邊奔騰而來,獸蹄捲起陣陣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