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GHS

不GHS

吳月娘親自去廚下盯着,熬來一碗粟米粥。

推門進來就見夫主笑意開懷,盯着眼前的一點出神,也不知在想些甚麼。

“玳安,仔細扶你爹起來。”

玳安趨步上前,將卧床的西門卿扶起,放一個軟枕在腰間,半坐半靠着。

吳月娘則在床沿坐下,端起碗舀一勺粥吹涼后,遞到他嘴邊,“來,吃了這粥,再好生歇着。”

西門卿就着餵過來的勺子,吃下一口,粥被熬得軟爛,唇齒間抿一抿就化開。

觀吳月娘的神態言語,分明看不見眼前這隻重新炸毛成一朵雲球的小雀兒。

倒不難理解,現代都有光學隱身了,未來的隱身技術更先進再正常不過。

心裏思忖着,同時在腦內和名著系統交流:[bug之一,就來自眼前吳月娘的出身——清河左衛吳千戶之女。

金瓶梅作為水滸傳的同人作品,寫的自然也是北宋末年徽宗年間的事。然而宋朝可沒有‘左衛千戶’這個官職。

衛,千戶,是明朝‘衛所制’下誕生的名詞。

還有從西門慶那繼承來的記憶里,有一個和西門府往來的周姓守備,這‘守備’也是明朝才有的官職。]

名著系統擬態的小雀兒斜着黑豆粒似的眼睛,歪着腦袋朝一邊,不理他不答話。

它正在生氣!別指望他問一句,它就會答一句!

等他一二三點都說完了,它才會一起回答!

有點叛逆在,但不多。

這邊吳月娘手邊喂着粥,嘴上勸諫道:“今兒這一回是拳頭打跳蚤——吃虧是自己哩!你吃了虧就要記得教訓,往後可別整日出去東遊西盪了。”

“那應伯爵是在本司三院混的人物,最是不守本分……”

原身確實對吳月娘這個妻子多有包容和倚重,但也不收斂霸道本性。

西門卿按照原身人設,直接打斷:“你這話我不耐煩聽。”

不是他不識好歹,而是吳月娘雖然賢能,到底居於內宅,囿於四方之地,見解有所局限。

原身西門慶開着生藥鋪,放着官吏債,還在縣衙攬着公事,又要向上打點通往‘高楊童蔡’的門路。

樁樁件件,哪一件都不是坐在家裏就能辦成的,需得走出門去結交並維持人脈。

如今他成了西門慶,以後自然也一樣要外出應酬走動。

“在那些市井庸人眼中,我就是守本分的人了嗎?”西門卿隨即反問道。

“在我看來,應二哥知情識趣,做事又四停八當非常妥帖。就是我那其他幾個兄弟,也都是伶俐能事的好人。”

人無完人,用人以人之所長,而非忌諱人之所短。

這是原身以前就說過的論調,他也認同。

人才俊傑自然有用武之地,但乞丐混混難道就全都一無是處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用處用法不同罷了。

西門卿態度一旦強硬,吳月娘就軟和了神態,“縱使千般萬般好,日後還是那幹人靠你的多,你靠那幹人的少。”

他們十兄弟結拜集份子時,銀子可幾乎全是自家出的。

“有能耐讓人依靠我,不好嗎?總比去依靠別人強。”西門卿一口一口吃着喂到嘴邊的粟米粥,淡淡道。

在決定十兄弟結拜時,她就同他說起過這一遭,那時他也是這樣說的,總歸都是他有理。

“也罷。”吳月娘沒話可說了。

喂西門卿喝完一整碗粟米粥,就再次起身,帶上玳安離去並關上了門。

胃裏有了貨,體力也恢復一些,西門卿換一個姿勢,舒服靠着,繼續分析:[bug之二,放官吏債出現的時間。]

[時下的放官吏債,應該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拉京債’。這種借貸行為興起並盛行於明朝中後期,之後延續到清朝。

可眼下還是北宋末年,中間還隔着一個南宋、一個元王朝,以及半個明王朝。]

小雀兒看西門卿的分析似乎告一段落,才聲線冷淡地解惑:[《金瓶梅》是中國第一部文人獨立創作的章回體長篇小說,古代文人又最愛借古喻今,因此它假託宋朝舊事,實際上展現的是晚明政治和社會的各種現象。]

[再有成書年代和作者生卒年也都是明末,作者寫歷史小說出些歷史Bug,偶有疏漏出現明朝才有的事物,不足為奇。]

說完小雀兒撲扇兩下翅膀,挺挺蓬乎乎的胸脯,驕傲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

未來造物的科技原理他不糾結,當下的謬誤就不一樣了,必須瞭然於心他才能放心。

西門卿繼續問:[時間線的謬誤不說,那空間上的呢?]

[京債中‘京’這個字眼,指的是京城,我們腳下這塊地界卻是山東省東平府清河縣。

況且這裏只是一個縣城,有那麼大的官吏債需求嗎?

還有之前吳月娘隨口就是請太醫,這也是一處謬誤。

太醫是專為帝王、宮廷及官宦上層服務的宮廷醫生,他們出入宮廷,自然居於京城,可在這清河縣,居然也能隨便請到太醫?]

在專業知識方面,小雀兒可不虛,[在研究《金瓶梅》的‘金學’界,有一種說法:表面是清河,實則是京城。所以地域上有謬誤也說得過去。]

[其實所有bug你都沒必要去較真。這方世界本來就是書籍衍生世界,並非歷史上的真實宋朝。你記住這裏只是一個架空時空平行世界,一切就都合理了。]小雀兒又補充道。

[我們未來也拒絕歷史虛無主義,投放的世界都是名著衍生世界,與真實歷史並不完全相同,也不影響真實的歷史。]

[小名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西門卿放心了。

腦內這麼說著,動作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伸手把白絨絨蓬乎乎的小雀兒撈到手裏。

手指蜷縮捏一把,又捏一把,再捏一把,觸感軟糯,蓬鬆溫暖,果然好極了。

小名系統心態經歷了崩塌、重建,又崩塌、重建,再崩塌、重建。

心已經累了,對西門卿的動作毫無反應。

……

喝下粟米粥補足體力,又睡過一宿,西門卿被潘金蓮一竿子打出的腦震蕩後遺症,就幾乎好全了。

第二天上午又歇息半天,下午都能出門了。

西門卿就先到生藥鋪巡視一趟,遇到需要他決斷的事,俱都信手拈來妥當處理。

之後的一連幾天,西門卿沒有聽從名著系統立即去攻略名著角色的建議,依舊外出巡視,直至把西門家的生意全都梳理了一遍。

大體上都經營良好,不需要他急着去大顯身手,暫且任其自然就行。

而府中的瑣碎家務有吳月娘操持,也用不着他操心。

至於房中生活……吳月娘和妾室李嬌兒,現在都不得原身中意,並不常去她們房裏。

他也就樂得遵照原身人設,一個人歇在前院。

[為了在綠頻能過審,我不會ghs的。]在小雀兒確認他有妻還有妾生出擔心時,西門卿如此保證。

西門卿將西門家的里裡外外都梳理一遍后,發現目前唯一需要他上心的,就只剩下原身的女兒西門大姐了。

但原身並非慈父,大姐兒一直都由繼母吳月娘在教養,父女兩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見上一面,且見面了也不一定能說上一句話。

這方面便也不能操之過急。

至此西門卿完成了適應新身份的過程,完美融入‘西門慶’的生活。

這樣一來也就一連好幾天,都沒去和應伯爵他們作堆玩樂了,這不對方就找上門探病來了。

西門卿在前院接待了應伯爵,茶點款待過,又讓吳月娘料理出一桌好酒席,一頓好吃好喝。

算是謝過當日在街上,對方喊人將暈倒的他抬回家的事。

應伯爵最後喝得是五迷三道,顛顛倒倒的,臨到離去時還嚷着:

“哥哥有威有德,又有財勢,還慷慨大方,果然該是大哥!”

“喝成這副德性,仔細回去罷。”西門卿喊來一個小廝,吩咐務必把人囫圇個送到家。

應伯爵這一頓酒喝下去,就把他們結拜之前說起過的,等到空閑了時去瞧瞧李家(妓)院中的桂姐兒那事兒,又給忘到了腦後。

西門卿沒準備去瞧二妾李嬌兒的侄女兒桂卿的妹子李桂姐,卻也打算出去走走。

照舊是沒讓玳安跟着,一個人出了門。

在街上信步閑逛一陣后,竟然恰好走到當初那條街,一抬眼就看見了王婆的茶坊招子。

西門卿腳下一頓,就拐進茶坊,進到裏邊帘子下落座。

王婆殷勤上前,招呼着:“連日少見大官人,今兒是從哪裏來?”

“從家裏來。”西門卿屈指磕敲兩下桌面,“泡一碗茶來。”

“好勒!大官人稍等。”話未落就扭身離開泡茶去了。

很快王婆就端上來一碗茶,放到西門卿面前,掀眼皮一看:茶葉散碎、茶湯渾濁。

端起小抿一口,嘴裏就是一股子焦糊味,還有酸餿味混合著霉味。

難怪王婆這賣茶的營生叫作鬼打更——虛有形式,要是靠賣茶餬口,她怕是早就餓死了。

西門卿又想起一件事,“王乾娘,我欠你多少茶錢?”

“不多,記着罷,過些時日再算也無妨。”王婆一副一派大氣,不在乎三五文茶錢的樣子。

西門卿聞言也沒硬要馬上結清欠賬,“那便記着,年中年尾時再一道算,也省事。”

王婆這茶是喝不下去了,百無聊賴之下,隨意撇頭望向一邊。

而恰巧望的那個方向就是武大郎家,潘金蓮就住在牆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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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大官人在北宋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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