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宋嶼柯拿着姜心漫的手機點開了設置，直接進了屏幕使用時間裏，看到她最常使用的軟件第一位是微信，第二位是小綠書。
他切到小綠書，一眼就看到了聊天列表裏的置頂。
那個頭像明顯是男人的。
宋嶼柯當下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他遲疑了半秒，然後被好奇心驅使，點了進去往上滑了滑。
一開始的聊天記錄好像沒什麼問題，只是在聊網球。宋嶼柯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退出時，手指不小心多滑了一下，隨後他渾身一僵。
他大概看了五分鐘，或者十分鐘？越往上，尺度越大，那些字眼讓人面紅耳赤，卻猶如一盆涼水將他澆了個透徹。
他感到有些不適，很慌亂地退出了軟件，鎖屏將手機還給了她。
女人毫無知覺，還笑着問：“這麼快看完了？看來我的手機真沒什麼看頭。”
宋嶼柯說不出話來。
看頭大着呢。
他沒有再看姜心漫，沉默着在手機上叫了代駕，然後坐到副駕去等代駕。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發，好在車開了之後姜心漫就靠着車窗睡著了，車開進了她的小區，代駕先走了，宋嶼柯雙手插兜站在門外冷眼看着睡得正香的女人，心情十分複雜。
放在半小時前，他肯定會很開心，因為可以趁機將女人抱上樓，還能借口留下照顧她。
可是看完那些聊天記錄之後，他別說喜歡了，現在甚至覺得有些噁心厭煩。
但他也做不到把人就丟在這裏。
最後他還是拍着女人的肩膀，把人搖醒說：“到了。”
姜心漫頭重腳輕地下了車，看男生還站在車旁邊，連忙說：“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你怎麼回去？”
“我打車。”宋嶼柯說，“你自己OK嗎？”
姜心漫遲緩地點一點頭，說：“OK的。”
宋嶼柯猶豫半秒，還是說：“我送你上樓吧，你進門我再走。”
“我真沒事。”姜心漫微微站直了身子，“還走得動。”
“走吧。”宋嶼柯已經先轉身往電梯走了。
姜心漫只能趕緊跟上。
進了電梯姜心漫清醒了一點，她按了樓層，心裏還在想着待會要怎麼拒絕男生進她家門，結果電梯門開之後宋嶼柯只是站在裏面按住電梯門，並沒有出來的意思。
姜心漫如釋重負，她飛快地出了電梯去開了自己家的門，然後才回頭跟他招手：“拜拜。”
“恩。”宋嶼柯低頭按了1樓，又按了兩下電梯關門鍵。
姜心漫那句“到家給我信息”還沒說出口，電梯門就關上了。
她覺得哪不太對勁，但喝多了的腦子像漿糊。
這晚她洗了澡倒頭就睡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到了店裏沒看到宋嶼柯才反應過來他今天回學校了。
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宋薇來得比她還晚，眼睛底下掛着一對黑眼圈，店員妹妹問了才知道她昨晚和一群弟弟玩了個通宵。
她還擠到姜心漫身邊，眨着眼八卦：“昨晚和我弟怎麼樣啦？”
昨晚的許多畫面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姜心漫有些無奈，“你別多想，他就是送我回家了而已。”
“而已？”宋薇大感詫異，“他就只送回家了？沒做別的？我去，這小子是不是不行？”
姜心漫：“……喂！”
“好吧，以你的意願為重。”宋薇馬上改口，“不過說真的，你對我弟沒感覺嗎？”
“還是太小啦。”姜心漫坦白說，“不想找弟弟。”
其實都是借口，重點是真的沒感覺。
那天路衍只是坐了一下她的副駕，她馬上就心猿意馬。
昨晚宋嶼柯和她湊得那麼近，她還喝了酒，都依舊心無旁騖。
中午休息吃飯的時候，姜心漫點開後台，想看一下小綠書里睡不醒昨晚有沒有給她發消息，結果赫然發現她的後台軟件里沒有小綠書。
姜心漫當即愣了一下。
她平時用的軟件就只有微信和小綠書，所以基本上不會退出後台的。
突然又想到昨晚宋嶼柯好像看過她的手機，姜心漫沒來由的後背發涼。
她點開屏幕使用時間，去看了小綠書的使用時段，果不其然發現昨晚一點多的時候有使用痕迹。
姜心漫頓時飯都有點吃不下了，她顫抖着雙手點開和睡不醒的聊天記錄，一邊往上回顧一邊覺得透心涼。
她非常後悔自己怎麼沒有刪聊天記錄的好習慣呢？
她又使勁去回想昨晚宋嶼柯看完手機之後的表情，可是她喝暈了，完全不記得。
但是確實到家后疏離不少。
那麼窄的後座他都非要擠上來和她坐，到她家之後怎麼會連電梯都不出。
後悔、羞恥、尷尬的情緒一股腦吞沒了她，姜心漫現在唯一覺得慶幸的是男生今天已經回校不上班了，不然再面對有多尷尬。
姜心漫這個念頭幾乎剛剛閃過，店門就被推開，穿着白T戴着棒球帽的男生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到了收銀台前，跟宋薇和店員妹妹打了一聲招呼。
“誒？”宋薇奇怪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學校了嗎？”
“下午的車票。”男生說，“昨天忘記拿充電器了。”
店員妹妹在櫃枱里幫他拔出充電器遞給他，還半開玩笑地說：“你漫漫姐一會要送個訂單，不趕時間的話你可以陪她去哦。”
姜心漫埋頭吃飯，完全不敢看男生的臉，兩秒之後，她聽到男生聲音淡淡地說：“我趕時間。”
晚上睡覺前姜心漫跟睡不醒發消息說了這件事，對方馬上問：哪個男生？你到底有幾個男生在身邊啊？
姜心漫：是我好朋友的弟弟啦。
睡不醒：太好了。
姜心漫：？
睡不醒：那我豈不是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姜心漫：哈哈，我都不想活啦！
睡不醒又安慰她：沒事的，誰還沒有一點小秘密，而且他看你記錄是他不對吧，這都屬於侵犯別人私隱了。
姜心漫：不是偷偷看的，是我答應了。因為昨晚他過生日，說要看我手機當禮物，我沒多想，我覺得我微信沒什麼可看的，誰知道他看了小綠書。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反正今天見到他的時候他變得好冷淡。
睡不醒：你又不喜歡他，在意他的看法幹嘛，而且你是成年人了，又沒犯法。
姜心漫：我覺得好丟臉，無地自容了。
睡不醒又問：他過生日為什麼要看你手機？他是不是喜歡你？
姜心漫於是承認了。
睡不醒立刻就指責她：壞女人。
姜心漫：我哪裏壞了？
睡不醒：明明有喜歡的人了，還這麼在意喜歡你的人，不是壞女人嗎？
姜心漫辯解：我沒有在意他，我只是覺得尷尬。
睡不醒：你才不是。
好吧，他說對了，他真的很會洞察人心。
姜心漫確實不止是尷尬丟臉，還是覺得自己不被喜歡了，而且是這麼不體面，所以有一點點的失落和懊悔。
她乾脆不裝了，攤牌了：主動拒絕是一回事，被不喜歡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誰能拒絕一隻可愛的大狗狗呢。
睡不醒：呵，你對得起你喜歡的人么？對得起我么？
姜心漫開玩笑地說：我喜歡的人和我距離太遠了，感覺追不上，其實前段時間有在考慮弟弟的，結果被聊天記錄毀了。
睡不醒抓狂了：什麼叫被毀了！喂！你需要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現在怪起聊天記錄了嗎！臭妹妹！！！
姜心漫：沒有怪你啦，和你聊天還是很快樂的，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應該刪記錄的。
睡不醒：哼。
他隔了一會又問：有多快樂？
姜心漫發了個臉紅的表情過去：就是很快樂啊，比自己玩快樂。
睡不醒：哦，那你這段時間怎麼都沒找我快樂？
姜心漫：工作有點忙嘛。
睡不醒：借口！我看你就是遊走在兩個男人中間，把我給忘了吧！
姜心漫發了個偷笑的表情過去，說：那你放心，現在走了一個男人，你又有機會了。
睡不醒連發了好幾個傲慢的表情過來，還說：你求我啊。
姜心漫腆着臉說：求求你了哥哥，有空多陪陪我嘛。
睡不醒這才說：那我就勉為其難陪陪你咯。
姜心漫又得寸進尺：那哥哥可不可以白天也多陪陪我？
睡不醒：我白天要上班，你不用上課賺錢？
姜心漫：啊不，只是聊聊天，我覺得單純和你聊天也很快樂啊。
睡不醒：哦，你說聊素的啊，可以啊。
聊。素。的。
姜心漫也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每天都要找他說話，就算只是“聊素的”。
有時候她還會上軟件，往上翻聊天記錄，即便只是文字，她好像也能揣摩出他說這句話的語氣，腦子裏似乎還會有他的聲音。
她明明不是沉迷於聊天的人啊。
可見習慣真的很可怕。
中午她又去了路衍公司附近送貨，最近店員妹妹也迷上了那家湯粉店，所以姜心漫送完貨又繞道去給她打包，結果進門就看到路衍在掃碼付款。
姜心漫有些意外，因為今天不是星期一。
路衍抬眼看到她，立刻就笑了，“剛剛還在想會不會遇到你，結果抬頭就看到你進來，好巧。”
姜心漫呆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心被小鹿撞得稀巴爛。
她本來是想打包走的，因為路衍在，她就堂食了。
路衍還順手幫她打了小料，最後二人相對而坐，路衍一邊給她遞筷子，一邊說：“感覺好多天沒見到你了，她們都不點奶茶了嗎？”
“不多的話一般都是叫跑腿的。”姜心漫解釋說。
路衍便笑着揶揄道：“也是，怎麼能讓老闆天天跑腿送貨呢。”
他這樣笑的時候痞帥痞帥的，這瞬間的反差讓姜心漫迷惑又心動，因為她心目中的他一直是溫文爾雅，正直明朗的。
而且姜心漫發現，這個男人忽然變得沒有距離感了。
以前他雖然一直很紳士溫和，但那是一種商人身上自帶的客氣，就像她平時面對客戶一樣，實際上並沒有走心，姜心漫深諳其道。
他們一塊吃完了面，姜心漫去打包的時候他還站在門口等了她一會，然後順手幫她推開門，和她一起出門。
外面日頭正盛，路衍一出門就倒吸了一口冷氣，皺着眉道：“我想叫個車。”
姜心漫有點莫名，“你要去哪？”
“不去哪，就是太熱了，從這裏走到公司我肯定就沒命了。”
姜心漫忍不住笑了，“那我送你過去？我剛剛車都沒熄火。”
路衍眼睛一亮，完全沒跟她客氣，“好啊。”
車裏還續着空調，路衍上車就輕紓一口氣，姜心漫看他額頭都有一層薄汗了，連忙給他遞紙。
路衍接過紙巾，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較怕熱。”
男生都怕熱，汗也多，之前宋嶼柯陪她送貨，走幾步路就能出一身汗。
但是路衍出汗的樣子並不狼狽，而且他出了汗之後，身上的香味好像更濃郁了。姜心漫猜他今天應該是用了香水，因為和上次洗過澡之後的味道不一樣了。今天這個味道很特別，有點像她早上提神醒腦的冰美式，中間又夾雜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檸檬清香，兩者中和起來，不會太苦，也不會太酸。
很性感。
姜心漫忽然也覺得有點熱了。
該死的荷爾蒙。
可是從湯麵館到他公司樓下，也就幾百米，姜心漫輕踩油門就到了。她還很貼心地掉了個頭開到了門口，這樣他下車就能進大廈大門吹空調了。
路衍簡直是感恩戴德地下了車。
姜心漫本來想再欣賞一下他的背影，不過他老回頭和她招手，姜心漫也不好繼續停留，只能一腳油門離開了。
可能是為了報答她，晚上路衍就給她發信息，說他們公司每個月都有員工生日會，想從這個月開始，都在他們家訂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