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跟他見面了。
還是上次那間酒吧，上次她就是在這裏喝多了被宋嶼柯看到聊天記錄的，連帶着她對這個酒吧都沒什麼好感。
一進去姜心漫就感覺自己被震耳欲聾的音浪罩住了，裏面人影幢幢，也根本看不清桌號。
她在門口是叫了個服務員領路，但是進去之後人太多了，她不小心跟丟了。過道狹小，她站在那就有旁邊桌的男人搭訕遞酒，姜心漫連忙往旁邊走，想走到邊上再給宋嶼柯發信息的，結果剛邁出兩步，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姜心漫回頭看到是宋嶼柯，微微掙了一下，對方並未鬆手，反而帶着她往裏走。
姜心漫跟着他往裏走，手也不住掙扎，好在到了桌前，他就立刻鬆開了她。
他也沒跟他朋友介紹她，但是姜心漫到了才發現，整桌也就只有她一個女生而已。
他們酒叫了很多，喝得也很兇，玩起遊戲來他們都喜歡欺負她。宋嶼柯也不像上次那樣護着她了，所以她很快就喝迷糊了，連手機響了好一會都沒發覺，直到旁邊的男生碰了碰她，示意她手機在響，她才遲鈍地拿出來看。
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人名字，姜心漫瞬間被嚇得酒醒了。
她掛斷了電話，連忙去了微信，正要給他發信息的時候，路衍的信息就先一步發過來了，問她：睡了嗎？
姜心漫心虛地打字回復：準備睡了。
路衍很快又發了一張照片過來，還沒點開大圖她的心跳就陡然加快，照片里正是她捧着手機在回信息的側影，看這照片的清晰度，顯然還離得不遠。
姜心漫立刻回頭，根本不需要費力搜尋，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男人。
酒吧正中間最寬敞視野最好的三個卡座呈品字形分佈，姜心漫在左下角，他在最上方，從他那個角度看，自己這邊是非常顯眼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到的。
姜心漫的心虛和懊惱達到了頂峰，幾乎不敢看男人的眼神，很快手機又震了一下，路衍發了條新的信息來：過來。
姜心漫轉身想過去，旁邊的宋嶼柯立刻就捉住了她的手。真是奇怪，這人喝了那麼多，眼睛怎麼還是這麼清明。
“我去洗手間。”姜心漫說。
對方從她手裏抽走手機，然後才鬆手，“去吧。”
姜心漫被他扣了手機，下意識想拿回來，又怕拉拉扯扯被路衍看到，只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硬着頭皮往路衍那邊走。
那邊也是去洗手間的方向，宋嶼柯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又被朋友拽着彎腰喝酒，再抬頭已經看不到她人了。
姜心漫特意走近人堆里，藉著人群做掩護，才低着頭到了路衍身邊，一整個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壓根不敢看他。
路衍抓着她的手腕讓她坐下，往她手裏塞了一支酒瓶，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喝不下了，幫我喝。”
聽起來也沒什麼情緒。
姜心漫舉起酒瓶乖乖就要喝，旁邊一個男人連忙伸出手來攔了一下，指責路衍：“自己的酒自己喝。”
路衍眉毛一揚，笑道：“我女朋友幫我喝也不行？”
那男的似乎有些驚訝，“女朋友？”
這下半桌的人都望了過來，帶着些許探究打量了姜心漫一眼，被路衍一個眼神掃過去，又都收回了視線，紛紛開始調侃他，說他找女朋友就是為了幫他喝酒的？
姜心漫聽語氣這群人和路衍還是挺熟的，像是朋友，這還是他第一次帶她見他除了許喬之外的朋友。
也不是特意介紹，是遇到的。
路衍也不解釋，只衝姜心漫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喝掉。
姜心漫幫他把那瓶酒都喝掉了，旁邊的人看她好像很能喝的樣子，呼啦一下子圍過來灌她。路衍沒有阻止，姜心漫也不好意思拒絕，一下子就灌進去了好幾瓶。
差不多已經是姜心漫的極限了，再有人開了一瓶酒塞到她手裏時，姜心漫就偏頭在路衍耳邊悄悄和他說喝不下了。
路衍回頭看她，姜心漫沖他眨着眼露出求助的表情，結果男人只是表情淡漠地說：“你剛剛不是挺能喝的？”
姜心漫：“……”
看樣子他真的到了挺久的，姜心漫自知理虧，沒敢再撒嬌，默默抬手要把那瓶酒灌進去，才剛碰到嘴唇，旁邊就橫過來一隻手。
路衍看也不看她，拿過了那瓶酒，仰頭喝了。
姜心漫望着他滾動的喉結，想到兩人在床上溫存的時候，他偶爾也會摟着她拿喉結蹭她的腦袋，就很後悔自己惹他生氣。
她煎熬地坐了幾分鐘，察覺這群人沒有要散場的跡象，姜心漫跟路衍說了一聲，就去洗手間了。
這次是真的要上廁所了，喝了那麼多，肚子又漲頭也暈，她在廁所的時候忍不住吐了。
吐完出來舒服了一點，但還是暈，姜心漫扶着牆慢慢往外走，有女生經過時撞了她一下，她打了個踉蹌，差點摔下台階。
宋嶼柯在卡座等了很久都沒看到姜心漫回來，又隱約覺得自己看到了路衍，心裏煩躁，乾脆到廁所來等她，心裏還有點後悔扣她手機的舉動，害得現在也聯繫不到她。
姜心漫進廁所的時候，他正好點了一支煙，所以沒看到，出來時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扶着牆慢慢走的女人。
看起來真的醉得不輕。
他站在男廁門口等她走過來，卻看到她在台階那被撞了一下，於是下意識邁步過去想扶住她。結果還沒碰到她，旁邊就有個人影比他先一步到了女人身邊攬住了她的腰。扶女人站好的瞬間，還不動聲色地用另一隻手格開了宋嶼柯要拉住她手腕的手。
宋嶼柯的手僵硬在那裏，和路衍短暫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將姜心漫的手機遞給他：“她剛剛忘記拿了。”
路衍接過，表情平靜地說了聲謝了，然後摟着姜心漫的腰帶她往外走。
女人倒是乖巧，一聲不吭地跟着他，一直到車開進了家裏的車庫，她才像是忽然清醒，一雙眼睛無辜地望着她：“恩？到家了？”
路衍睥睨她一眼，“還裝？”
呃……居然被識破了，可是剛剛的場景她不裝死不行啊。姜心漫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硬着頭皮繼續裝：“好暈，我剛剛好像斷片了。”
路衍譏諷地笑了笑，直接轉身打開車門下車，姜心漫連忙跟着下車。雖然斷片是裝的，可是她是真的暈啊，從車上下來的瞬間，她覺得天旋地轉，差點都要站不住。
路衍一個人卻在前面走得飛快，根本沒回頭看她一眼。姜心漫咬咬牙緩了一下，努力跟上他。
她回到房間的時候，路衍已經先行到浴室洗澡了。姜心漫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睡過去了，不想等他洗完澡出來再進去，便乾脆拿了浴袍到樓下的浴室去了。
她匆忙洗了個澡，出來時卻看到路衍臉色很不好地從車庫走出來，看到她時還頓了頓，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姜心漫不由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路衍說。
只不過是洗完澡出來沒看到她，以為她又跑出去了，所以匆忙想去追，卻發現忘記帶鑰匙又返回來了，而已。
“我太困了，就下來洗了。”姜心漫解釋道。
路衍恩了一聲，提步上樓，姜心漫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看到他去衣帽間換了睡衣回來睡覺，知道他今天沒有要做的意思，便也去換了睡衣。
回來的路上她還在胡思亂想，揣測着自己惹他生氣之後有可能承擔的怒火，想到上次他不過是在兩個人做的時候看到了宋嶼柯的來電，就帶了些懲罰性質地擺弄她好久，這一次不知道又要怎麼折騰她了。
別的都不怕，就怕他不願做前戲闖進來，他發育得過於優秀了，姜心漫怕自己要吃些苦頭。
沒想到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
可是他不想做，姜心漫更慌，那意味着他真的很生氣。
姜心漫爬到床上，先是關了燈安安分分躺下，隔了好幾分鐘，才鼓起勇氣翻身面向他，結果對方卻在她翻身的瞬間也轉了過去，背對着她。
姜心漫有些傷心，又不管不顧地湊過去，從後背摟住他的腰，身體也緊緊貼着他，小聲又討好地對他說：“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跟他見面了。”
路衍靜了靜，終於開口問道：“那今晚為什麼要去見？”
姜心漫沒話說，只是更摟緊了他一點。
和一個追求過她的明顯還喜歡着她的並且強吻過她的男生去喝酒，這件事放在哪個男人身上都不好受，路衍現在只是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她都說不出來。
路衍等了她一會，沒聽到她的回應，聲音變得有些失望，“你不打算跟我解釋嗎？”
姜心漫仍然沒有做聲。
不是她想做啞巴，如果可以，她也想道歉、解釋，但她根本沒辦法說，只是和男生喝酒他都這麼生氣，要是讓他發現了自己和別人在網上聊騷過，他肯定不會再和她在一起了。
路衍的憤怒在她沉默的幾分鐘裏達到了頂峰，他努力壓抑情緒，伸手去扯她的手腕，“鬆開，我要睡覺了。”
姜心漫感覺到了他語氣里的變化，越發覺得惶恐，只能拚命去貼緊他，不讓他把自己拉開。
可是她的力量在路衍面前不值一提，他只是輕輕一使力，姜心漫就覺得自己再也碰不到他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臉上的神色，只覺得自己剛剛被他撥開的手腕在發疼，心也在微微作痛。她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還在這張床上躺着有什麼意義，正想掀被下床時，路衍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又要走？”
姜心漫僵在那裏，很想衝動之下跑出去的，但是她又覺得這次路衍不會再追出去了，而且那樣也太矯情了，無異於火上澆油，便忍了忍，說：“我上廁所。”
路衍沒再做聲，姜心漫彎腰找到拖鞋，起身去了洗手間，她沒開燈，在黑暗中摸索着脫掉了衣服，然後回到床上重新貼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