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意挑釁的代價就是,一頭凌亂的頭髮。
摩托停下時,希帕提婭儘力把那些被風吹得翹起的頭髮攏起來,“好吧看起來你們有自己的想法。”
傑森悶笑一聲,咬掉其中一隻手套,伸手幫她壓了壓後腦勺那縷不太聽話的髮絲。
“謝謝。”希帕提婭接受了對方的幫忙,“對了,你想吃點什麼嗎?實際上,我打算做晚餐,但是可能會多出一部分。”
見傑森盯着她,於是又笑起來“拜託,你可以當作是鄰居的義務。”
“如果你這麼說的話。”傑森聳肩,他其實並不排斥這個主意。
於是他重新朝希帕提婭提着的那兩個購物袋伸手,“我幫你吧。”
接過左手的袋子時,傑森注意到有什麼白色的東西猛地一下從希帕提婭的衣袖中鑽出來,弓起身子與他對視,不住地吐着蛇信,“乖孩子,自己鑽回去,別把人嚇到了。”女巫抬起手腕平視它。
那條蛇聞言,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游回衣袖中,他好像從蛇眼中看出了鄙視的意味。
他看起來像是怕蛇的人嗎?傳出去那些被紅頭罩暴揍過的幫派分子和反派應該都不會信,傑森突然有點好奇自己在對方眼裏是個怎麼樣的形象。
“你從哪裏弄來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對方袖口晃了晃,於是那條蛇又躥出來,然後撲了個空。
傑森突然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我拜訪老朋友時候順便偷來的寵物,白化的德州鼠蛇。”希帕提婭率先往樓上走去,希望維托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不會跳腳,不過他應該也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察覺,畢竟最近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聽起來你這段時間不在哥譚?”
“希臘,還有英國。”她一邊說著,一邊掏鑰匙開門,“希臘天氣不錯,陽光也挺好,進來吧。”
希帕提婭翻出個空魚缸,而後把蛇放進去,這是之前研究藥劑時,那些壯烈犧牲的金魚留下的,現在先拿出來對付一下。
她盤算着明天再好好安置它,“隨便坐,那邊書櫃裏的書你可以自己拿着看。”
傑森幫她把袋子提進廚房,從袋子敞開的口中,他看見了許多的沙丁魚...他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容我問一句,你打算做什麼?”
“應該是仰望星空派...和炸魚薯條?我在英國時候經常吃。”女巫靠在桌邊想了一會,興緻勃勃。
“那種沙丁魚露出派面仰望天空的派嗎...”傑森艱難發問,他在遊歷世界四處拜師時曾有幸吃過一次,實在是令人難以忘懷,他寧願去啃乾麵包。
“看起來你知道。”希帕提婭眼睛一亮,語氣裏帶着點找到“知己”的雀躍,“你也覺得味道不錯對吧,用來對付晚餐還算合適,實際上我對這個挺拿手的!”
或許是醒來后,正常生活在英國開端的緣故,她對於英國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接受良好,更難吃的她都吃過。
乏善可陳在傑森看來都是對這鹹魚派的過分讚美,該說她果然不是善類嗎?能在食用完一整個派后保持味蕾不爆炸,“實際上我有個提議,這頓飯我來做吧。”
“這怎麼行?”女巫推辭,雖然她的表情明顯寫着很樂意採納這個建議,“說好我來的。”
傑森語氣堅定,“不,歡迎出遠門歸來的鄰居是應該的。”
他看着對方因為擺脫了下廚責任而顯得愉悅的背影,也暗自鬆了口氣。
......
拐人做飯的奧義是什麼?請別人吃飯,然後展示自己慘不忍睹的廚藝。
希帕提婭必須承認傑森的手藝很不錯,起碼蘋果派聞上去就很有食慾,她合上手裏的書放在一邊,雙眼放光的看着他將蘋果派放到面前。
“你在讀什麼?”傑森看了一眼破損的封面,這本書似乎年代頗為久遠,上面繪製的十字架格外顯眼,讓人莫名感到不適。
“《女巫之錘詳解》的第一卷,我在倫敦一家書店裏找到的它,出版於十幾年前,因為銷量不好,所以沒多久就停止發行,現在還能找到這種書,很難得對吧?”希帕提婭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的蘋果派回答道,“實際上我收藏了一套,每次閱讀我都能從中學會許多。”
什麼?傑森的表情顯示出他的疑惑。
“《女巫之錘》是一本教導女巫獵人和法官如何識別巫術,檢驗女巫,怎樣對女巫施行酷刑的書,它告訴我們胡亂插手和解決那些世人無法理解的事會是什麼代價。”
女巫終於捨得把目光從蘋果派上移開,看向傑森,“簡單來說就是多管閑事好奇心旺盛,有時候不會有好結果。”
多管閑事嗎?傑森走了下神,不知道是想到什麼,“還有呢?”
“不,就這一條,你知道的,人總是會反覆掉進一個坑裏,不管起因是什麼,”希帕提婭慢條斯理地解釋,“我需要經常提醒自己。”
“比如你的業務?”
“你是指我幫你搶地盤那件事還是所有?指正一下那只是合理謀生的手段,算不上多管閑事,是你威脅我這麼做的,不過很有趣...好吧順便通知你一下,我最近考慮收手不幹了。”
希帕提婭用手托住下巴,感嘆里透露出無聊的意味,“或者避開麻煩或者得到樂趣,是個好問題,可以給我一塊蘋果派嗎?”
見鬼的脅迫她,傑森想,他後來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就希帕提婭的速度和踹他的力度來說,自己未必可以一下子制服她,所以有個新的解釋——女巫根本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找樂子。
這麼想來她確實需要常常提醒自己,但傑森手上動作卻沒有停頓,他切開、遞給她一塊派。
“謝謝,”希帕提婭眼睛一亮,接過來剛想送進嘴裏,手機就不合時宜的響起來,“抱歉還要再等等,一點點業務。”她鼓了下嘴,嘟嘟囔囔着把派放下。
“這沒必要道歉。”
“不,我在和這塊蘋果派說話。”希帕提婭頭都不抬。
好吧,傑森面無表情地坐下,然後狠狠咬了一口手裏的派,“或許你剛剛說的是你已經收手不幹了?”
“沒錯,但有一個人傻錢多的,寧願花錢來買哥譚各種咖啡店的營業狀況,所以我特別為他保留了一條業務專線。”女巫笑起來,“聽上去是不是很有趣?”
傑森乾巴巴地附和,“是啊。”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行為放在一些特定的人身上並不奇怪,可是是誰呢?
......
GCPD在出警速度這一項上,從不讓人失望,一如既往的反應遲緩和低效率,等他們到達現場,那裏就只剩躺了滿地的肇事分子。
“我們根本就是為他們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我們是他們的媽媽嗎?”一個年輕的警官一邊抱怨一邊檢查那群看起來已經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習慣就好。”與他搭檔出警的另一個年紀稍大的警官語氣平淡,只要他再多工作一段時間,他也就應該麻木了,這個地方一貫如此,他們能做的只是把這些人關押收監,盡量公正的處置他們。
“額,我想你應該來看看這個。”那個年輕人像是發現什麼,將其中一人的臉展示給搭檔看,“他是不是前段時間從阿卡姆逃出來的那個叫什麼...蓋伊?”
他閑暇時翻看過警局的記錄,刺激程度堪比小說。
“還真是。”對方核對了一下通緝名單,雖然只能算得上是阿卡姆底層的囚犯,但是能逃出來,就證明他同樣是個危險人物。
“他受傷嚴重嗎?”
“應該只是被敲暈了。”
“那把他送回阿卡姆吧。”年紀大的那個警官下了定論,“搭把手,把他抬上車。”
阿卡姆瘋人院,這座位於哥譚郊區的醫療機構,關押了眾多瘋子和高智商罪犯,如果不是韋恩集團不斷為其提供贊助來支付高昂的維修費用和工作人員的工資,可能根本沒有人願意去那個地方工作。
兩個警官完成罪犯交接后,也不願再那裏做過多的停留,駕駛着警車飛快地離開。
那個年紀稍大的警官坐在副駕,點燃一支煙,無意中透過後視鏡看見夜色里的阿卡姆,如同一隻潛伏的巨獸,冰冷而危險。
阿卡姆的值班警衛又檢查一遍這個叫蓋伊的逃犯身上是否攜帶了危險物品,在確認后就拖着仍舊昏迷的人往原先關押他的牢房走去,他們沒有注意到那個任由他們拖拽的人手指小幅度動了動。
一路上不少牢房中傳來的低語怪笑聲,伴隨着惡意的視線或砰砰的撞擊聲,即便是已經習慣工作與此,他們仍然會感到不適與那種在面對危險時原始本能的顫慄。
特別是越靠近預定的牢房,就越靠近那個瘋子,他們即使目不斜視,眼睛的餘光也能看見那醒目的綠色。
因為原本關押小丑的牢房中各種設施突然損壞,在維修完畢之前只能暫時將他安置到普通牢房中,在這裏工作的人沒有一個願意主動提起他,就如同提起他會遭至不幸。
警衛動作飛快且粗魯地將人丟進去,然後鎖上牢房門,快步離開了這片區域。
隨着腳步聲漸遠漸弱,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突然坐起來,環顧四周,在看見對面那個翹着腿閉眼躺在床上的蒼白人影時,迅速站起身,“小丑先生,我回來了。”
小丑睜眼,緩緩轉過腦袋看向他,在長久的凝視后,他突然彈坐起身,咧開腥紅的嘴,語氣激動中又透露出幾分神經質,“快點快點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是的...當然...”那個人連忙答應,一滴汗出現在臉側,“紅頭罩...”
“等等,”小丑突然叫住他,然後湊近欄杆,將臉按在上面,他對於自己的臉被擠成奇怪的樣子絲毫不在意,“我希望聽見有趣的消息,懂嗎?我指導你出去可不是為了讓你在外面閑逛,如果你和前幾個人一樣無趣的話,那你接下來的日子就該在墳墓里無趣的度過了。”
那個人臉上的汗徹底滑落滴在地上,因為他知道對方說的是真話。
“好啦,現在讓我們開始吧。”小丑大笑着,聲音在這片區域中回蕩,卻無人敢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