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賀星台還有點迷糊，條件反射一樣地說：“謝謝你。”
場面終於穩定下來，景區的安保也趕過來了解情況，旁邊的女孩子們在說經過，問到第一個落水的女孩兒的時候說是父母已經趕過來把她送上120了。
在一旁的江傾聽到這裏，忍不住皺眉。
明明也溺水了的並且是救人的賀星台也需要去醫院。
他一邊為沒有人關心做好事的賀星台感到氣憤，一邊為賀星台賀星台傻乎乎不知道輕重行為擔憂。
“你們還好嗎？”一直在旁邊幫忙呼救打電話的女孩問。
賀星台吐了水，已經緩過來了，他說：“沒事，謝謝你哦。”
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圍觀的人都慢慢走了，他們說不需要120之後景區的安保也走了。
三個人坐在湖邊的椅子上休息。
晚上的湖水很冷，賀星台剛剛溺水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風一吹，忍不住打個冷顫。
“長風。”江傾突然叫了一下李長風。
“啊？”
江傾大概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還猶豫了一下：“能把你的衣服給他穿上嗎？太冷了，容易感冒。”
“哦哦哦。”李長風立馬開始脫衣服，露出他排骨一樣的身材。
剛剛是沒有注意到，也沒有照顧溺水患者的經驗，一直抱着賀星台和江傾扔在岸上的東西慌神。
賀星台想說不用了，但也實在是冷得要死，牙齒都在打顫，還是穿吧。
他接過李長風的襯衫，想都沒想就要往自己身上套，然後下一秒就被江傾抓住了手腕。
“怎麼了？”
江傾：“你是豬嗎？先把濕的衣服脫了再穿。”
賀星台現在身體不舒服，連對抗江傾毒舌的免疫力都下降了，悶悶地哦一聲。
他把自己身上已經濕透的T恤脫掉，江傾的手就伸在他面前等着，賀星台自然而然地就把濕衣服放到他手上了。
放上去之後才察覺到不對，趕緊說：“不好意思。”
江傾一言不發，只是把他的T恤捲成一團擰掉水分，放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
“有沒有好一點？”李長風關心道：“剛剛真的嚇死我了。”
賀星台點點頭：“好多了，就是有點沒力氣，我再坐一會兒我們就回去。”
李長風：“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吧。”
“不用啦，我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唉，星台，你下次別這麼衝動了，太危險了，今天要不是江傾剛好路過可怎麼辦。”李長風心有餘悸，忍不住有點責怪賀星台的莽撞。
賀星台雖然怕，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就解釋安慰他說：“剛剛看那個小女孩快不行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嘛。而且我會游泳的，我想着不管怎麼樣至少我能保全自己嘛，別擔……”
“保全自己？”江傾突然說。
賀星台和李長風都看向江傾。
江傾冷着一張臉，情緒有點激動，他盯着賀星台的眼睛說：“能考上南大的人腦袋怎麼會這麼笨啊？啊？你是笨蛋嗎？你會游泳，到什麼程度？是能在游泳館淺水區玩一玩還是能五十米游泳道折返？室外的湖海河流你游過嗎？野外都水底有水草有暗流你知道嗎？”
“江傾……”賀星台看他情緒激動，都不敢解釋了只想認錯。
江傾卻沒有停下來：“自己能游和救援能一樣嗎？你知道怎麼救一個溺水的人嗎？你剛剛被人家又抓又踢的知道怎麼應對嗎？”
“你知道生命只有一次嗎！對自己負責一點好不好？”
霎時間空氣都凝固了，賀星台微微癟嘴，眼眶鼻頭都酸酸的。
“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他很明白江傾現在是擔心他，是后怕。
但是他真的好凶，善良懂事的賀星台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罵過，又剛剛從鬼門關回來情緒很脆弱。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或者說他無法面對“差點死亡”這件事，沒有緩衝的，豆大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李長風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從書包里掏僅剩的兩張紙巾：“別哭啊星台，沒事了沒事了。江傾你幹什麼！”
江傾盯着賀星台的臉看了一會，突然轉過頭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情緒這麼激動，這是賀星台，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就當是路過這裏見義勇為了一次就好了。
他腦袋裏很亂，聽到賀星台的啜泣聲音很愧疚，還有點……心軟。
江傾在別著臉看別處，很久沒有說話，他自己心裏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又不敢承認。
賀星台真的被江傾嚇到了，哭了好一會兒，腦袋裏情不自禁地去想萬一真的死掉了爸爸媽媽會有多傷心。
其實江傾說得很對，生命真的很脆弱，自己當時太衝動了，明明李長風和旁邊地路人已經跑去叫人了。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賀星台哭完之後反倒覺得舒服多了，身心通暢。
“還好嗎？”李長風說。
賀星台點點頭：“嗯嗯，我們走吧。”
剛說完，江傾第一個站起來：“去醫院查一下ct。”
賀星台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事了：“不用了吧，已經這麼晚了，江傾……謝謝你啊，還有對不……”
“不行。”江傾從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機還有賀星台脫下來的濕T恤，十分堅持：“必須要查，看一下肺部有沒有進水，萬一肺部感染就是不可逆轉的，查一下放心。”
他的語氣比剛剛柔和許多。
面前的賀星台穿着李長風寬大的T恤，頭髮也濕漉漉的，剛剛哭過的臉蛋泛着粉紅，連下睫毛都濕噠噠地黏在一起，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像小狗。
這時候李長風趕緊說：“是啊是啊，查一下沒問題就放心了。”
賀星台說不過他們，只是覺得有點太麻煩他們兩個了。
江傾去路邊打車，三個人出發去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急診部，江傾看裏面沒什麼位置，左看右看，跟他們說：“在門口這裏坐着等我。”
今天出門沒有帶身份證，江傾要了他的身份證號之後就進去了，只見他在挂號機上操作好，拿到急診的號之後又往裏面走。
賀星台看着他忙來忙去的樣子，心裏更愧疚了。
其實，江傾是個很熱心的人。
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產的冰塊，居然能把他整個包起來，不到關鍵時刻都融化不了。
過了一會兒，江傾回來了，手裏拿着兩瓶水和一個一次性杯子，他把杯子遞給賀星台：“給。”
賀星台接下，居然是暖的，想着他可能是去裏面找自助販賣機買水，但是夏天沒有暖的，又去找護士要。
喝了一點溫水之後感覺舒服好多，頭髮也快被吹乾了。
前面還有四個人，只好在台階上坐着等。
賀星台有點焉兒，沒怎麼說話，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到賀星台了，李長風身上大包小包的不太方便，江傾就自然而然地走在前面，上前去跟醫生溝通情況。
賀星台突然有點小時候爸爸媽媽帶着去看病的感覺。
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血壓心率，都沒有問題，宣城河湖多，他們每年都處理很多溺水的案例，覺得賀星台沒什麼問題。
“回去好好休息，可以喝一點感冒靈之類的，預防感冒，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說。
賀星台點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剛想站起來，就被江傾按住肩膀再坐下：“醫生，剛剛嗆了很多水，雖然吐了水但是害怕肺部積水了，想做個ct檢查一下。”
現在的醫生很少像以前那樣做很多檢查，沒必要就不做了，以免浪費錢，只好說：“可以是可以，但是這種情況其實沒必要，要是想查我給你們開個單子。”
江傾：“麻煩開個單子吧，謝謝醫生。”
賀星台在一邊像個乖乖小狗，一下看看醫生一下看看江傾，等着被安排。
開了單子之後又去照ct，好在晚上沒有什麼人照ct，很快就弄好了，但是要等四十分鐘左右才能拿到結果，又是等待。
賀星台在山上轉了一圈，又溺水，已經很疲憊了，現在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忍不住打瞌睡。
而李長風光着個上身，已經頭靠着椅背睡着。
江傾拿着手機跟爸爸說今晚有點事情，會晚一點回家。
跟江總說完事情轉頭一看，賀星台下巴一點一點，左右搖晃，忍不住伸手想給他固定一下。
算了，愛怎麼睡怎麼睡，關我什麼……事。
這一秒，賀星台的頭就靠在了江傾的肩膀上。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