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的念頭

熹妃的念頭

眾人不語,靜默異常。

龍舟隨着清泠水波搖擺不定,猶如眾人忐忑的心。

天子之怒,猶如虎獅吟嘯。

弘晝有些憂心地抬頭,瞧了眼四哥弘曆,后又默默低頭。

裕嬪寡言木訥,純善安靜,卻不受寵。唯一便是肚子還算爭氣,生了個還算健壯的阿哥。

子肖母,弘晝也是同裕嬪一般,溫善無比。

他如何不知道四哥向來瞧不上他,跋扈倨傲,畢竟自家額娘不過是管領耿德金家的女兒,自己也平平無奇,無所建樹。

——此刻便是想幫,也是無能為力的。

芙環抬眸,瞧着眾人若有若無的審視與打量,嬌艷的容顏也失了色。

她俯身跪地求饒:"皇上,臣妾求您饒了弘曆這一次吧。弘曆單純,他也沒什麼壞心思,就是想學點新花樣在端午給您助助興。誰料到,他一時心慌失神,在宴上鬧了笑話。"

雍正冷笑,瞥了眼她:"單純?無能卻偏要出頭,激進自負,如何稱得上單純?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若不是你攛掇,弘曆怎麼會出頭?他自幼性子綿軟卻純善知禮,皇后大度,允准阿哥養在你的身下。"

雍正氣極微頓,繼續直言:"可你看看!弘曆白白地教你養成了這樣。有你這樣的額娘,他能成什麼氣候。"

芙環心碎,眼裏全是絕望的猩紅:"皇上!"

她哀聲求饒,但雍正充耳不聞,冷臉旁觀。

宜瀾也只是靜靜地坐在高台上不在招惹在氣頭上的雍正。

只是她心裏卻感慨萬千,明明熹妃剛入王府時,雖然只是個侍妾格格,但做事張弛有度,落落大方。

可自弘曆三歲,熹妃發了一場高燒后,就變了個樣子。

把本還算聰穎乖巧的弘曆養成了這幅桀驁自負卻沒真本事的酒囊飯袋。

早就跪在一側的弘曆頹敗到埋頭跪地,長長的辮子也垂落在地上。

弘景瞧了眼羸弱到幾乎昏厥的弘曆,瞧見了他頭頂藍色的雲,這是傷心到了極點。

他伸出白胖的小胳膊拽了拽雍正的龍袍。

還在氣頭上的雍正皺眉,看向胖兒子:"怎麼?"

表情冷凝威嚴。

宜瀾連忙抱緊弘景,拽住他的小手,生怕他被連累。

弘景卻不怯,指了指窗外,明亮的眸子發光:"划船,不氣。"

他話雖短,雍正和宜瀾作為阿瑪額娘的卻聽懂了幼兒的意思。

都別生氣啦,划船多好玩兒啊。

雍正臉色柔和了些,卻遲遲沒能讓跪地的弘曆起身,只悶悶地飲酒,無人敢勸。

弘景見倒霉四哥還跪着,長嘆了口氣。

龍舟安靜,這小兒的嘆息聲聽得格外清晰。

不僅是郡王、王妃,連雍正也放了酒盅,冷然的面上帶了無奈的笑意。

他看向"深沉"的小糰子:"小小年歲,嘆哪門子氣。"

弘景瞥了他一眼,嘆氣:"哥哥跪,不開心。"

雍正冷嗤,被小糰子的"兄弟情意"搞得不上不下,哭笑不得。

無奈地看着鬼靈精兒子,雍正終是泄了氣,點了點他的小鼻子,有些吃味兒:"你還不開心,倒是念着你四哥。"

"罷了,既然你弟弟給你說求情,你便起來吧。"

弘曆起身,扶起了腿麻到抽筋的芙環,憋屈地回話:"是。"

歸了位子,舞姬穿着清涼的紗裙翩然起舞。

宮女們新上了玉果子和時興的冰碗酪,爽口冰涼。

芙環卻氣到沒有任何胃口,企圖咽下這口濁氣。

當真是奇恥大辱!自己堂堂妃位,竟然靠着個沒長牙的小東西求情才能起身。

在眾人面前,臉都丟盡了。

她暗暗地在紅漆木桌下攥緊手,心中赫然有了個歹毒至極的念頭。

傍晚近夜,霞光瑰麗,龍舟駛回,雍正並妃子阿哥們也回了宮。

回了景仁宮。

玉喬握了玉扇替塌上閉眼的芙環扇着風,格外拘謹小心。

自端午宴歸來,娘娘的心思就格外難猜了,時不時便發好大的火氣,勸也不敢,白得了一頓訓斥。

殿外,流芳迎了劉本進來,輕喚:"娘娘,劉太醫來了。"

芙環睜眸,閃過一絲詭譎的光,屏退了眾人,悠哉悠哉地看向卑微匍匐的太醫。

心裏的傲氣才恢復了那麼點。

果然,權勢醉人,誰有了權利,心裏便暢快。

看向太醫,就如同看向只螞蟻。

芙環過了良久,等到劉本幾乎站立到撐不住才問出口:"劉太醫,若是本宮想讓一個小兒消失,需要多久,能不能儘快。"

劉本咽了口口水,瑟縮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推敲地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這熹妃娘娘,也不針對年貴妃下傷心的葯了,這是另有安排了。

他京城內的家人都被熹妃母族控制了,若是泄露了心思或不服從,他沒了利用價值,怕是都要沒了性命。

芙環輕笑:"本宮的意思是,若本宮想讓你借別人的手除了不該留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他走的也想必也不痛苦。"

劉本仍是面色難堪,不解其意。

芙環微怒,直言:"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除了七阿哥,你能有幾成把握?"

劉本顫巍巍抬頭,看向芙環,一臉不可置信:"娘娘莫非,讓微臣想辦法除了七阿哥?可,七阿哥是嫡子,身份貴重,皇上必會細察,一旦,一旦——"

芙環不滿他的反應,冷冷地睥睨着身下跪地的太醫:"本宮不聽後果,只問你能否做到。若不然,喪命的就是你的家裏人。"

劉本面色灰白,無奈地低首:"是,微臣明白。"

***

夜已深了,闔宮闐寂。

永壽宮裏,昏暗的燭光映照着殿內溫馨無比,宜瀾正為著鬧脾氣的弘景穿裏衣。

弘景張開小手推拒着額娘的擺弄,撅起小嘴就要醞釀眼淚:"額娘,弘景,不睡。"

宜瀾無奈,春蘭正剪弄着殿內的花枝兒,想起了什麼,笑道:"娘娘,奴婢瞧着小阿哥快長牙了,奴婢小時候聽過,幼兒磨牙嘴癢,不如奴婢去給阿哥燉碗好消化的玉米松仁酪來。"

弘景眼睛裏瞬間放光,抬頭看向額娘,宜瀾寵溺又無奈:"好吧,你去便是,不然這小饞鬼今夜怕是難哄睡了。"

嘿嘿。弘景一聽,露出奶牙來笑着哼哼着,安靜地任由額娘幫忙穿綢衣。

春蘭正在小廚房研磨着玉米粉,突然看見臉生的小太監進來諂媚道:"春蘭姑姑,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入殿伺候主子睡覺。"

春蘭警惕:"你是?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小太監哂笑着:"奴才是內務府剛選進來的,替柱子公公值班,實在有些餓了,便想着—呃—"

小太監抓耳撓腮,春蘭便知他的意思。

春蘭起身,拍了拍手,走向小廚房灶台後的柜子裏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油紙包的物件遞給他:"這是前些日子主子剩下的油稞子,我本來留着墊肚子,如今看來,給你吧。"

小太監幾乎感激涕零,笑着不停道謝,接過來油紙:"奴才謝謝春蘭姑姑。"

煮好粥,春蘭端起玉碗便回了殿內。

宜瀾吹了吹碗裏的粥,春蘭同時拿起銀針一試,銀針未變色。

弘景迫不及待地就要吧嗒着嘴巴品嘗,突然問道了粥的味道,似乎有些古怪。

本應該是香甜的,卻多了分澀苦之味。

旁人聞不出的,可他是果精轉世,無論是嗅覺,還是味覺,都遠勝常人。

他用白玉似兒的小胳膊推拒着,宜瀾有些生氣,嚴肅地對着弘景說道:"不可以不喝,乖乖聽話。"

弘景見瓷勺幾乎要懟進自己的嘴裏,連忙推開,小手力氣很大,一下子把宜瀾手裏的粥也打翻了。

宜瀾怒極,拍了拍弘景的小屁股,弘景委屈地噘嘴,指了指木桌上的銀針:"額娘,不好。"

春蘭首先會意,拿起銀針,俯身對着殘羹一試。

剛才還完好不變色的銀針,此刻卻突然——變黑。

宜瀾同春蘭對視,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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