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到了周日,唐暖頂着黑眼圈,坐在地鐵上看着手機里的複習資料。今天考三門明天考兩門,她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背公式,雖然早已熟記於心,但她還是很認真地默念起來。
她昨晚上沒休息好,今天就不想騎自行車了。其實每次複習的時候都是,唐暖會過於努力甚至熬夜複習,上學期期末還有點熬傷了身子,她後來就會逼自己早點休息。
但昨晚沒用。昨晚她一想去睡覺,眼前就會浮現出穿着灰色針織開衫的邱糯陽,她低頭走路,看起來有點寡言孤僻,灰濛濛的。不笑的邱糯陽原來可以變得如此冷清。
不過唐暖心裏卻莫名被她的那種冷漠的神情勾到,以至於睡前還一直想着,到最後翻來覆去也睡不着。
更別提那樣的邱糯陽很可能是要去赴約,和誰去看一場浪漫的夜場電影。
唐暖的心情很奇怪,倒是不痛,像一滴滾燙的蠟掉進心口,只是令她有點焦灼。
……等考完試有機會,一定要約邱糯陽出來看場電影!
馬上就要開考了,楊檸在二班門口正把書包放在教室外面,她正好和唐暖一個考場,見她站在那捧着筆記本露出堅定的神色,走過去的時候就叫了聲:“唐暖?還不進去嗎?”
唐暖忙合上筆記本應了一聲:“馬上。我再看眼別的。”
楊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唐暖這次考試這麼沒自信?不像她啊。但時間快到了,楊檸只好先進教室準備考試。
唐暖是最後一個進考場的,她看了眼教室內,果然邱糯陽沒和自己分在一個考場。
她運氣好差。
唐暖又嘆口氣,她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考試上了。
即便如此她沒有擔心考試,對她而言該複習的都看過一遍了,這樣還考不好那也沒有辦法了。
上午兩科考完就到了中午,她們幾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排隊打飯的時候許夢夢在和楊檸說:“你說要是每天都考試多好,一上午一下子就過去了,平時四節課也太漫長了。”
“對你有區別嗎,你又不聽課。”
楊檸斜眼看着許夢夢,許夢夢嘿嘿笑了下,接着楊檸又戳戳她,示意她看唐暖。
楊檸用嘴形說:是不是不太對勁?
許夢夢也看了眼,她點頭:好像有點。
垂着腦袋站在那的唐暖也不看手機,跟發獃似的看着地面。
對許夢夢來說,唐暖的不對勁從昨晚上就開始了。
楊檸卻以為是考試的原因,所以她說:是不是沒考好?
唐暖嗎?沒考好?
許夢夢有點不信。
不過唐暖這個低沉的樣子也讓她想起了昨晚的事,許夢夢突然回頭對唐暖說:“唐暖,原來你養貓了啊。”
楊檸一愣,唐暖卻瞬間抬頭一臉不敢置信:“你——你怎麼知道的?!”
她反應那麼大,許夢夢倒是很平常地回答:“哦,我昨晚回家的時候正好路過你小區,看見你在電線杆上貼的尋貓啟事了。”
不知道這事的楊檸很吃驚:“養貓?唐暖你不是對貓毛過敏嗎,而且你養貓怎麼還瞞着我們啊。”
唐暖忙擺着手說:“因為是暑假的時候撿到的,那個時候沒怎麼和你們出來玩……而且,我的貓……它丟了。所以我也不太想提起來……”
她們端着餐盤找了地方坐下,楊檸坐下的時候還在說:“那你也得跟我們說一下啊,沒準我們可以幫你找呢?”
許夢夢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給楊檸看她昨晚拍的尋貓啟事:“喏,就這隻,有印象嗎。”
楊檸接過手機,一看就發出一聲感嘆:“這也太漂亮了!是純種的嗎,我要是見過肯定有印象的。”
換言之就是沒有印象。唐暖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確實瞞了她們好久,但她只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說出來而已。
她取出自己手機,打開貓的相冊給她們看:“看我照的,更清晰一點。”
午休時間於是徹底淪為了對貓貓的誇誇時間。
到最後楊檸不由得感嘆:“這肯定是純種的布偶吧,感覺去參加比賽都能獲獎了。瞧這耳朵,這爪子,這毛色……”
剛才兩個人已經輪番誇了遍,唐暖心裏不由非常自豪:這可是我家的貓!
她也忍不住說:“而且它的性格很好哦,特別愛撒嬌,就是偶爾會有點任性,不爽的時候會給人臭臉看……”
“我雖然對貓毛過敏,但它一跳上來我就受不了了,就算打幾十個噴嚏我都願意抱住它……”
“而且它睡覺的時候很乖!一到晚上十點左右就會跳上我的床,鑽進被窩和我一起睡覺。半夜醒來我會看見它打呼嚕,爪子踩着奶,還有還有,每次我醒來它都會蜷成一團,像冰淇凌球一樣,會呆在陽光照到的一角睡覺。”
一說到貓她就停不下來了,楊檸和許夢夢對視一眼,她們都覺得平時的唐暖終於回來了。
雖然貓會讓她過敏,但卻能讓她心情回升呢。
但許夢夢這人就是說話不經腦子,要走的時候她端起餐盤感嘆了一句:“可是,那是一隻布偶啊。我聽說布偶這種品種貓都很笨的,布偶尤其。而且它還生得那麼漂亮,感覺在外面活不了多久……”
話一出口她意識到不對,她趕緊回頭想着補兩句,一眼就看見楊檸狠狠瞪着她:說什麼呢你!
唐暖聽到以後很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嗯,對,你說得沒錯。”
貓都丟了一個月了,也是時候接受這樣的現實了。
當然也有可能被好心人撿到,收養走……唐暖這些天來一直都希望這是事實。
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想最壞的情況。
那就是她的貓,很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唐暖想着就嗚咽了一下,楊檸和許夢夢瞬間手忙腳亂,她們幫着唐暖收拾餐盤,然後拍着她的後背帶她離開食堂。
她們原本坐着的位置後頭,有幾個剛來食堂的同學還在吃飯。
“邱糯陽?哇,你臉怎麼這麼紅啊,太熱了嗎?”
其中一個女同學——如果唐暖在就會認出她是那天午休和邱糯陽在一塊的一班女同學,偷偷做美甲那位。名字她也會記得,是葉雅。
葉雅有點驚訝地看見邱糯陽漲紅了臉,邱糯陽沒說話,只是搖搖頭,低頭吃飯。
“剛才坐旁邊的是不是唐暖她們啊,沒太看到就走了,還想打個招呼的。”
葉雅抬起下巴去看遠去的唐暖她們,邱糯陽聽了還是沒有講話,葉雅就和其他人聊起來:“她們剛才好像一直在誇誰可愛——哦哦,是在說貓嗎?”
完全不參與她們對話的邱糯陽只是埋頭吃飯,葉雅注意到以後有點奇怪,不說話也就算了,她臉怎麼這麼紅,既然都熱成這樣了為什麼還不脫掉校服外套呢?沒拿筷子的那隻手甚至縮進了袖口——真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