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洪水

彷彿一瞬間整個幼兒園的孩子都病倒了，不說全部吧，委實人數多到幼兒園需要閉門放假，等到這個手足口症消停了，才能安心讓小朋友來上學。

本是熱鬧的大院裏，除了鳥叫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貓狗叫聲，着實的安靜。那些頑皮的孩子都宅在家裏養病。沒生病的孩子，更是不敢出門玩耍了，這個特殊時期還是在家裏較為安全。大孩子們早早就感受到學業的繁重，出來玩也甚是少的很。

春天百花齊放的季節，不經意間發現白玉蘭已經開始凋謝，一轉眼櫻花、紫荊花、紫葉桃都開了。花期短的，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番便已經凋零。春天的景色也許在你我的眼中是朝氣的是璀璨的，是色彩斑斕的，但是在有些人里是悲憐，落紅成陣，風飄萬點正愁人。

1998這一年，註定是一個流年不利的一年。孩子們度過了危機重重的4月，大人們又帶着早已關瘋了的孩子們愉快的過了一個5.1，隨之而來的是孩子專屬的6.1兒童節，孩子們的童話夢鄉剛剛過去沒多久，安穩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6月中下旬就開始連續不斷的暴雨，氣候異常。沒錯，1998年長江發生了自1954年以來的又一次全流域性大洪水。孩子們本是應該釋放天性的過完整個暑假，然而一場天災人禍就這樣毀了孩子們的暑假，多少人的安身之處被洪水毀於一旦。

（長江洪水泛濫是長江流域森林亂砍濫伐造成的水土流失，中下游圍湖造田、亂占河道帶來的直接後果。長江兩岸有4億人口居住，50年代中期，長江上游森林覆蓋率為22%，由於不斷進行的農地開墾、建廠和城市化，使兩岸80%的森林被砍伐殆盡。四川省193個縣中，森林覆蓋面積超過30%以上的僅有12個縣，一些縣的森林覆蓋面積還不到3%。為此，長江流域180萬平方公里土地中，有20%發生水土流失，每年喪失表土24億噸，每年從上游攜帶下來5億噸以上的土砂順着長江流入了東海。由於年復一年的土砂淤積，長江的河床從多年前開始就已高出了地面，成為繼黃河之後的又一條“懸河“。長江的“碧水“早已蕩然無存，其“渾黃“程度可以和黃河“媲美“。另一方面，長江中下游有蓄洪功能的湖泊則在迅速地萎縮着，洞庭湖水域面積從1949年的4350平方公里縮減到2145平方公里，鄱陽湖在40年間縮小了1/5，還有數百個中小湖泊已經永遠地從地圖上消失了。這一切都是長江洪水泛濫的原因。-來自網絡百科）

h縣整個縣城老城區在東邊，地勢比較高，新城區在西南邊，地勢較老城區要低，縣長發動政府部門帶領着群眾將沙袋填住關鍵塞口，先將新城區做好防禦，接着在到老城區。

該來的總是會來，李慧慧也把自己的父母接到自己住處，畢竟郊區更是嚴重，河流附近的居民樓已是人去樓空，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7月，8月，人們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都是抱着祈禱之心，祈禱遠方的親朋好友可以度過災難，抱着感恩之心，感恩可愛的軍人、可愛的人民子弟兵，永遠挺立在第一線。1998年這場洪水經歷過的人都不會忘記，也許很多人現在回想起來還會心有餘悸吧。

讓人慶幸的是h縣新城區因是才新建開發沒幾年，所以居住人口也少，政府得到洪水汛情時便開始積極疏散地勢較低的人群，雖然部分老的建築和郊區一些自建房被洪水沖毀，一些公共建築如車站牌，公園的座椅，林蔚嵐最愛玩的滑滑梯，鞦韆都毀於一旦。這些東西失去了還可以建起，但是身邊的親人、家人、朋友們，這些活生生的生命往往也是脆弱的，幸而一場洪水並沒有帶走h縣任何人的生命，8月底洪水陸續退去了。人們又打起了精神，大夥們擼起袖子，爭取把這場因為天災導致的損失降到最低。

9月份，孩子們又迎來了幼兒園的新學期，因為整個暑假基本上都是在雨季、防洪中度過，大人們忙的不可以開交，鹿衛中在糧站上班，發大水委實是件不得了事，雖說厚厚高高的防洪牆佇立不倒，但是整個糧站聽報告說此次洪水甚是嚴重，一旦出了什麼紕漏，可能會再來一次大飢荒就完了。整個糧站工作人員都是輪班守着，鹿栩笙母親王娟也是在糧站上班，為了照顧鹿栩笙與鹿衛中交替值班。畢竟洪澇之年，留個4歲孩子在家委實讓人不放心。鹿栩笙整個暑假在家能做的就是看書，學英語，那時的鹿栩笙便已經有學習好英語的覺悟，着實讓人佩服。（多年後林蔚嵐問鹿栩笙你的智商有多少，鹿栩笙冷冷的一句不高剛剛160）

最為可伶的就是林蔚嵐，心心念的兒童故事沒有聽到，還被李慧慧逼着跟着自己外公學毛筆字和國畫，練字這種文人做的事，讓一個4歲的孩子靜下心來好好練上1個小時委實難了些。

但是我們這個皮的恨不得一時不歇的林蔚嵐同學，竟然可以每天都花上3個小時與外公學習練字，倒不是說林蔚嵐突然間覺悟開竅了，只是因為李慧慧的父親長了一張很兇的臉。以至於林蔚嵐從小就怕自己的外公，其實孩子從小的時候往往最容易被表象所騙，林蔚嵐所不知道的是自己外公其實是個內在溫柔、為人和善的人，只是一張臉長得凶了些，至於有多兇悍呢，給大家舉一個例子，據林蔚嵐外婆回憶說，某年李氏下夜班，李山去接李氏下班，兩人當時雖然已經結婚多年，但是二人去哪都是李山牽着李氏，所以說李山是個溫柔的人呢，結果那天夜裏半路上遇到一個搶劫的，當時縣城都是沒有路燈。搶劫的男子迎面與二人走來，手中持着手電筒往二人直照，當時李山嚇到連拉着李氏的手都在發抖，但是不知為何，二人還沒從驚嚇中反應過來，搶劫的竟然連連致歉“大哥，我錯了，我不是打劫的”說完就轉身撒腿就跑，李氏側頭望向李山，藉著月夜，心裏不禁嘀咕，長得凶原來也有好處，若不是自己與李山朝夕相處久了，不然藉著此刻的月色看清李山容顏，還真是個恐怖片的開始。

發生了這麼大的天災，林建華作為縣委書記那是忙得不可開交，一旦哪裏沒有處理好，沒有及時預防、及時救援，出了事他這個縣委書記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整個汛期林建華的心都是吊著，不得安穩啊。

9月1號開學之日，孩子們背上書包，天真無邪之年多好啊，就這樣一群孩子朝着朝陽走去。初秋的天空，看起來那麼的乾淨透徹，陽光少了稍許的刺眼，青山公園裏的合歡樹，青銅樹已經開始落葉，大自然能送給孩子們的開學禮，就是那些看起像是飛舞着樹葉。落地前，還想着給自己的最後時光畫上美麗的句號。

9月的第一個禮拜六，社會上的各界人士自發來到h縣最大的廣場百合廣場，點起蠟燭，送上鮮花，為這次在洪水失去寶貴生命的人進行祈禱，願遠方一切安好。據說7月8月，每家每戶的電話費都比往常要高出不少，因為遇到這樣的災難，人們在恢復正常后第一時間就聯繫遠方的親朋們，報個平安，報平安這種小事或許每天都發生在我們身邊，一句我還好，一切安好，我們都很平安，請放心，這些簡單的幾個字組成一句就像一個定心丸安撫了多少人的心，讓多少輾轉反側夜終於可以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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