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與組織
來做筆錄的警員是伊達航。
於是,頂着身前和身邊兩人的死亡視線,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快速的將自己救人不成反被綁的下飯操作說了一遍。
這件事屬於是他自己復盤都覺得自己太菜了的程度。
雖然犯人先生的冷靜理智也佔了不少原因,但這也不是他為自己的傲慢和自大開脫的借口。
而且看樣子這次宴會他估計也是混不進去,只能繼續等待下一次機會了。
也好,就當是一次教訓了。
這一次的犯人先生只是為了劫財來的,而下一次可不一定能有這樣和善的犯人。
他可是還要救下自家五個同期呢,可不能先死在這種地方啊。
於是,在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深刻的反思中,這起綁架案就這樣落幕了。
……
“對了,因為可能會和犯人接下來的行動相關,以防萬一,所以要麻煩你在11月29日晚,與警方共同前往小林先生舉辦的宴會。”
臨走之前,帶着和善的笑容,伊達航這樣通知到。
而突然被這份意外之喜砸中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沒有在意那抹笑容,只是愣愣點頭。
————
11月29日,夜晚,酒店宴會廳。
揉着剛被敲的發紅的腦門,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和松田陣平一起走下了車。
“……為什麼會是你和我一起行動啊。”
將手放下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忍不住小聲吐槽。
“怎麼?你有意見?”
特意和上司申請過來保護這位人質的松田陣平只感覺自己還沒敲夠,舉起拳頭象徵性的威脅了一下。
果然,粉眸青年安靜的閉上了嘴巴。
……
順着特意給警方人員留出的員工通道,兩人來到了宴會廳內部。
顯然兩人都對這些奢華的裝飾沒什麼看法,他們只是負責在場地附近巡邏,同時儘可能的檢查是否有疑似炸彈的物體。
但是因為宴會開始前一個小時這裏已經由警方成員排查過一遍,所以他們的工作更傾向於巡邏。
而這樣的工作正好也適合想要找人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
……
隨着時間推移,冷清的宴會廳逐漸隨着賓客的到來變得熱鬧了起來。
就當兩人正巧又一次路過宴會廳門口時,看見了身着紅裙同樣剛剛走進來的莎朗·溫亞德。
女人不愧是國際知名影星,一舉一動都帶着成熟的魅力,氣質凜然,但臉上恰到好處的笑意又中和了這份過於鋒銳的凜冽。
似乎是察覺了這邊傳來的視線,她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輕輕撩了撩頭髮,眼波流轉之間,那雙暗藏寒冰的藍眸向這邊看了過來。
然後與那雙粉色豎瞳投來的視線於空中相對。
那瞬間,冰川消融。
金髮女人迅速的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悄悄向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眨了眨眼,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走去。
倒是松田陣平察覺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疑惑的轉頭看向那粉眸青年。
卻看見自家同期正愣怔的看着那位女星的背影出神。
“回神了!”松田陣平不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將心中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壓下,堪解由小路冰木原也轉過頭去若無其事的打算繼續巡邏。
……她會來找他的。
不知為何,堪解由小路冰木原這般肯定的想着。
……
果然,沒過多久,當兩人巡邏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時,一個熟悉的紅裙身影從前方踉蹌着跑來。
正是莎朗·溫亞德。
她一來就牢牢抓住了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的衣袖,表情驚恐,聲音也帶着驚魂未定的顫抖。
還沒等兩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她就率先開口。
“…保、保安嗎?!太好了…休息室那邊,那邊有炸/彈!!”
一聽這話,松田陣平也顧不上別的,率先向著休息室的方向跑去,嘴裏不忘叮囑堪解由小路冰木原。
“你先帶着這位女士去找其他警員!然後疏散人群!”
倒也不是松田陣平魯莽,只是通過種種信息推斷,她沒有什麼騙他的理由,而且在之前的調查中也確定,犯人確實很大可能在宴會廳放了炸彈。
比起其他,盡最大可能保護公民的安全是他的責任與義務。
因此,沒有多想,松田陣平就向著那位女士所說的地方衝去。
而被留下的堪解由小路倒也沒有多着急,因為他知道只有在演講結束時真正有威力的炸彈才會被引爆。
而現在宴會甚至還沒正式開始。
剛剛還滿臉驚恐的莎朗·溫亞德此時卻露出了一個優雅神秘的笑容輕輕開口。
“Longtimenosee.Mylittlesnake.”
“好久不見,莎朗姐姐。”
順着身體的本能,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扯開了一個笑容,同樣微笑的回答道。
“嘴倒是還和之前一樣甜。”
同樣保持着笑容的她換了個姿勢,輕輕倚着牆,伸出了手淡淡開口。
“不過能先gin那傢伙一步遇到你還真是出乎了我的預料。”
“……那麼,要回來嗎?”
輕輕眨了眨那雙藍色的眼睛,美艷的女人輕柔的發出了地獄的邀請函。
“當然。”
粉眸青年彎着眼睛笑着,像中世紀的貴族一般輕輕彎腰,將手放在女人伸出的手下,沒有任何猶豫,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深淵的邀請。
不知為他哪個動作感到好笑,女人突然輕聲笑了起來。
“還真是和之前一樣可愛呢,那就從今晚開始吧。”
沒等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對這番話感到驚訝,貝爾摩德很快就接著說到。
“走吧,先去通知警察,一會你的警察朋友就要察覺事情不對了哦。”
————
接到通知后,警方的行動很快,十分鐘內所有的賓客就全部撤出了舉辦宴會的酒店。
當然也少不了宴會廳就在酒店一樓,方便撤離的原因。
確認過是真炸/彈后的松田陣平很快也跟着他們一起撤了出來。
因為大多數情況遇到炸彈時,警方採取的措施都是讓他們自行爆炸,而不是冒險拆除。
而此時此刻的他正試圖在人群中尋找那抹屬於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的亮眼的粉色。
但遺憾的是,他一無所獲。
沒有,這群人里沒有他,甚至連當時來找他幫忙的那位影星都不在這裏。
松田陣平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不安的感覺在心底如同海嘯般翻湧。
他本來以為作為最初的發現人員,警方應該已經提前安排好讓他離開了!
但是現在被警方聚集疏散的這群人里沒有他,這意味着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那傢伙,就沒讓他省過心!!
松田陣平在心底將他一頓臭罵,試圖緩解心中那份散不去的不安感和緊張感。
他掏出手機,那雙明明連拆彈都無比穩的手,此刻卻幾乎顫抖着撥出了那粉眸青年的電話。
電話剛剛撥通就被人接起。
松田陣平剛鬆了一口氣,還沒等他質問他在哪裏,電話對面就傳來了一句嘆息。
“……對不起。”
在那一刻,松田陣平的心臟幾乎停跳。
沒等他反應過來,猛烈的爆炸聲從手中的手機和前方的酒店中轟然響起。
巨大的聲響衝擊中,松田陣平幾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儘管他再不願去想像,但是被壓抑着的那晚褪不去血腥的記憶又一次衝上了腦海。
那些猩紅到彷彿燃燒着的畫面開始回放,彷彿一片瀰漫著鐵鏽味的泥沼試圖吞沒他。
不一定的,萬一,萬一,他剛才躲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呢,說不定下一秒自己轉身就能再次看到那雙粉色的豎瞳……
松田陣平忽視了自己掛斷的電話,幾乎逃避的想着。
但是從燃燒着的門內踉蹌着走出的紅裙身影打破了他的幻想。
幾乎不顧一切的,他沖了上去。
用自以為沒有波瀾的語氣,實則止不住顫抖着詢問着那個和她一起的粉眸青年人在哪裏。
但在看到那女人眼中的悲痛與滑落的淚水時。
他知道。
一切都太晚了。
她說:“那位警官…在我腳崴了的最後關頭將我推了出來……”
耳邊好像又傳來了二次爆炸的聲音。
但是松田陣平卻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也不想聽見。
他的眼前陣陣發黑,耳邊是尖銳的嗡鳴。
可腦海中卻全是那個名叫“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的傢伙的身影。
冷靜的,高興的,悲傷的,瘋狂的,可到頭來,最終都變成了沾染着血跡,毫無留戀倒下的……
剛才還鮮活的,和他說話的人下一秒就消失在了那充斥着火藥氣息的死亡懷抱中。
如果他能在離開前去找找那個一直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傢伙……如果他能早一點…再早一點察覺到他不在這裏的話……
是不是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松田陣平幾乎祈求着的希望能從這場名為死亡的噩夢中醒來。
————
時間回到撤離前。
堪解由小路冰木原隨手攔了一位警察,將情況與他說清,然後就以還要通知別人為由脫身後來到一處隱蔽處,與其中等待着的貝爾摩德會和。
“這家酒店是組織的產業?那位犯人先生和組織合作了?”
聯繫到一個小時前排查還毫無異樣和現在就有大量炸/彈的宴會廳,以及表現的對這裏無比熟悉的貝爾摩德,他最終還是這麼問出了口。
“嗯哼,是哦。不過合作不太恰當,應該叫交易。”金髮女人領着粉眸青年繼續向前走,沒有多談那位犯人先生。
“如果要回組織的話你現在明面上這個被公安監管着的身份就肯定不能要了,所以得安排一個合理的理由讓他退場。”
“至於為什麼是今晚…沒辦法,能藉機讓你這麼光明正大的‘死’在公眾面前的機會可是少的很。”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位先生可是很着急的想見你呢。”
貝爾摩德隨手將隱藏在地下的逃生通道打開,轉頭對着粉眸青年說到。
“我剛剛通知了人,剛好今晚新到的炸/彈有一部分在這裏暫存了一晚。”
“所以雖然可能有點倉促,準備好和你的警官生活說再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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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炸/彈引爆之前,將堪解由小路冰木原領進逃生通道的貝爾摩德出去給他做死亡證明了。
將這段時間留給了他自己。
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拿出了當初監護人先生給他的有定位器的手機,正想直接扔出去等着爆炸將其摧毀。
但是當他答應監護人先生的那句“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在耳邊響起時,堪解由小路冰木原還是猶豫了。
最終也只能選擇編輯了一條他最擅長的道歉郵件發送。
然而就在他都將密道的門打開,打算直接把手機扔出去之時,松田陣平的電話卻突然跟着打了過來。
他下意識就點了接通,然後沉默了。
……
他不知道該和松田陣平說些什麼。
堪解由小路冰木原不能解釋,他必須讓自己死在自家同期們的心裏。
最終他也只能說出一句“對不起”就心虛的匆忙將手機扔出。
這也不能怪他對吧,是貝爾摩德直接在今天晚上把他假死帶走的。
堪解由小路冰木原逃避似的想着,儘可能的撫慰自己正隱隱作痛的良心。
而且之後估計有相當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松田陣平就算想打他也打不到了。
嗯,這麼一想果然開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