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魚

新鮮的空氣和海水一起涌了進來。

夏妮沒忍住做了一個深呼吸。“咳咳咳……”魚腥味撲了滿鼻。

“運動過，有點餓了。”艾斯說完掏出匕首，準備分割魚肉。

夏妮急忙阻止他。“等等，艾斯。船載量有限，而且我們沒有充分保存的手段，拿太多會壞掉的。所以選取最好的部分就行了。”

“那你說，取哪裏？”艾斯隨意地拋耍着匕首，蹲在船舷對着肉山兩眼放光。“看起來都不錯。”

說到吃的，夏妮可就精神了。“魚的每個部位可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魚腹脂肪含量高最為柔軟，但是論口感當然還是靠近魚軀椎的那塊蒜瓣肉更有彈性。魚鰾的膠原蛋白是最豐富的，吃起來能把嘴唇都糊在一起，吸溜。”

“還沒決定好嗎？”艾斯忍不住逗弄她。“喂喂，夏妮，你口水都流下來了。”

“吸溜。美食當前，不流口水是對美食的不尊重。”夏妮毫不在意地辯解，頓了頓，遺憾到捶胸頓足。“可是只能吃生的。明明有那麼多種做法，水煮魚、酸菜魚、烤魚、炸魚、魚燉豆腐……為什麼沒有火！”

艾斯很無所謂，但是看了沮喪的夏妮，還是安慰了一句。“下次換船，找個有廚房的好了。不過，生的也沒什麼關係吧，味道也不錯。”

“新鮮的生膾蘸醬是味道不錯。但是明明能煎烤煮炸，做成各種美食的說。啊啊啊！”夏妮暴躁完，繼續糾結。“這麼熱的天氣，魚肉很快就會腐壞的。怎麼保存呢？”

“夏妮，還沒好嗎？”艾斯百無聊賴地在甲板上做起了花樣掌上壓。從正常的雙手撐，但單手撐，後來十指輪着撐着玩，毫不費力。

“等等，我兌換一下冷藏箱。看能放多少。”夏妮從少得可憐的點數里拿出一部分換了冷藏箱，大概能裝五十公斤的肉。不過，以艾斯的食量，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但有總比沒有好。“差不多從這裏切到這裏。剩下的，只要船不沉，由你取吃得完的份。”

“終於可以開動了。”艾斯輕快地一躍，跳到巨魚的脊背上，先剝開魚皮，接着歡快地揮舞着匕首，被切割得大小一致的肉一塊一塊地落在了甲板上，切割面如大理石紋路一般華麗整齊。

夏妮用從那艘船上搜刮來的朗姆酒，將魚肉簡單地清洗一遍，再抹上商店兌換來的鹽巴，然後一塊一塊地放進冷藏箱裏碼起來放置。

就在夏妮認真地做儲藏食物的時候，艾斯已經開始進食了。用“進食”來形容有點不太貼切。他用匕首切下一大塊肉，看起來比夏妮的頭還大一圈，只是放進海水裏涮了涮，便塞進了嘴裏，一口便撕扯下大半。

說來也是，從遇上暴風雨之後，他們就沒有休息過，更別提吃東西了。

這麼一想起來，夏妮也覺得自己前胸貼後背了。“艾斯，切一塊給我。”

“哦，拿去。”艾斯一邊撕肉狼吞虎咽，一邊動作流暢地切割下最好的部分，用海水清洗，才扔給了夏妮。

“哇！”夏妮手忙腳亂地接住，差點掉下去了。這塊魚肉她上手一掂量，估計也有三斤重。到這時夏妮才有閑心細看。

這魚肉不像普通的那般呈現偏白透明的色澤，而是像牛肉一樣的深紅色，浸過海水的表面亮閃閃的，簡直像是一塊巨大的紅寶石捧在她手心。聞起來也不是魚腥味，而是令人興奮不已的油脂香味。

真是新鮮啊。接下來，問題來了，要怎麼處理呢？

像艾斯那麼不挑剔，什麼處理也不做直接吃掉，也太暴殄天物了。就算是吃生膾，也是需要料理的。

夏妮想了想，從裏面搬出一個完整的木箱子當操作台，將盤子當砧板，準備用自己的匕首把魚肉切成薄片。

到時候再用醬油醋和白糖調一個醬汁沾着吃，絕對不錯。就是可惜了，沒有芥末，或者有點花椒油也好。

生魚肉摸起來軟軟的，因為新鮮極了，還十分有彈性。因為艾斯幫她用海水清洗過，所以現在摸起來手感還能接受。

夏妮小心翼翼地避開自己的手指，想着切得越薄越好，對準了下刀。第一片完成得磕磕絆絆，但好在順利得切下來了。

夏妮拿起魚片，對着天空中的太陽一照。看看她這手藝，薄得透光。

很有成就感的夏妮繼續切魚片，下一刀很利落。額，利落過頭了啊。何止是盤子，那柄匕首連地下的木箱切開來都絲滑得像巧克力。

夏妮驚魂不定地大喘氣，手指抖得都快握不住匕首了。她突然反應過來，這把匕首是多麼的鋒利。一個疏忽，她現在就得痛失手指。

“怎麼了？”艾斯舉着肉，跳了過來，看到夏妮慘白着一張臉在那急促地喘氣，急忙問。

“沒、沒事。”夏妮才不想又被他嘲笑自己有多弱。

“沒事就好。不過，你為什麼連盤子和箱子都切了？”艾斯有些摸不着頭腦，試探地問。“所以這是什麼烹飪手法？”

這傢伙絕對明知故問。

夏妮氣得臉頰鼓鼓，才不搭話讓他有機會笑話自己呢。“哼，走開。不要打擾我做飯。這可是我第一次切。沒切到手指就很厲害了。”

艾斯咧嘴笑道。“哦，那我幫你切吧。不然你切到太陽下山了也吃不上。想要薄片是嗎？”

“啊，是，但……”夏妮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就聽唰唰幾聲刀破空的聲響，艾斯手中的匕首已經將她盤子裏的那塊魚肉便化作了一盤子紅色花瓣。

如果說夏妮片出來的薄片可以透光，那麼艾斯片出的那就真的是薄如蟬翼，透過魚片，甚至可以看清楚底下盤子的花紋。

“夠嗎？”艾斯笑着詢問。

夏妮想了想，拿出另兩個盤子，說。“再來一點。還有晴和南瓜呢。”

“狗還會吃魚嗎？”艾斯一邊利落地片魚，一邊好奇地問。

“會啊。不過，狗不能吃巧克力和葡萄。”夏妮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碗來，調配蘸的醬汁。她加入醬油、醋和白糖，以絕妙的比例混合，用筷子沾了一點嘗了嘗味道。“絕贊。”

就是少了點刺激性的味道，比如辣椒、芥末、花椒什麼的。

夏妮又翻了一下系統商店。確實有香料賣，但是太貴了。她現在點數就剩一百不到了。夏妮猶豫了半天，還是咬牙放棄奢侈一把的念頭。

對了，她還可以通過拍照打卡寫心情小記換取點數。

“南瓜！晴~吃飯啦。”夏妮衝著船艙喊。

過了一會兒，兩顆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

夏妮忍不住笑了。“快過來吧。”

她一招呼，晴還有些猶豫。南瓜可半點都猶豫也沒有，撒腿就跑來了，像一顆滾動的南瓜球咕咚咚地撞進了夏妮的懷裏，歡快地搖尾巴。

晴這才慢慢地走過來，臉上的表情雖然淡淡的，但是夏妮能看出他的雀躍。看來是真的餓了。

“嘗嘗。”夏妮期待地望着晴。

晴舉着筷子猶豫了一下。

南瓜的那份早就給它準備好了。艾斯幫它放到地面的盤子上。南瓜仰着毛茸茸的大腦袋望着夏妮。

“吃吧。”夏妮揉了揉它的腦袋，笑着說。

“汪！”南瓜得到允許，立刻大吃起來，整張臉都埋進肉里去了。尾巴激動得好像直升飛機的螺旋槳。

晴看南瓜吃得香，也沒忍住伸出筷子吃了一口。一入口，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動筷子的速度都變成2倍速了。

“看起來不錯。”艾斯笑道。

“那你也嘗嘗吧。”夏妮夾起一片，適量沾了點醬汁，剛想往自己嘴裏塞，就被某人搶先一步。

“嗯。這個醬汁，真的不錯。”艾斯頂着夏妮殺人的目光津津有味地咀嚼，之後又毫無客氣地跟夏妮搶了起來。

“艾斯，你不要太過分了，自己拿筷子吃啦！”夏妮氣得像河豚，飛快地搶吃。

三人一狗瘋狂進食。

炙熱的太陽緩緩下落，將海平線照得通亮，好似一條金線。黃昏果然涼快了不少。

吃得飽飽的三人一狗，躺在甲板上休息。晴和南瓜摟在一起，鼓鼓的肚皮像兩顆圓滾滾的小球。

艾斯手癢，沒忍住戳了一下。

“不要招惹他們啦。艾斯，你也太無聊了。”夏妮覺得自己現在照看的是三個小孩。“對了，要不要打撲克？晴要不要玩？我們可以玩抓鬼牌。”

這個也是從那個什麼狼牙海賊團那裏搜刮來的。

“來啊。”艾斯爽快地答應。

晴只好陪兩個無聊的大人一起玩。南瓜乖巧地團成一團，在旁邊觀戰。

抓鬼牌實在是老少兼宜，又簡單。只是每個人均分了牌，再輪流按順序抽下一個人的牌，配對成一對的牌可以打掉，最後就會有一個人手中留着一張大王，那就輸了。這張大王就是鬼牌了。

“哈哈，艾斯居然又是你，你的牌運好差啊。”夏妮爆笑着用羽毛筆沾了墨汁，在艾斯的臉上又添了一筆。

就連總是冷淡淡表情的晴都憋不住笑，露出孩童天真的一面。“哈哈哈……”

“汪汪汪~”南瓜也附和着，狗子笑起來簡直就像天使，太可愛了。

夏妮看着艾斯那張被墨汁畫得亂七八糟的臉，來了靈感。“哈哈哈，對了，這種情況一定要留念才行。”

平時為了省電不用的手機，就是要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派上用場。

“大家靠近一點。”夏妮拿出手機，拚命找角度，想把大家都拍進去。

艾斯生無可戀地圍在中間，“咔嚓”一聲定了型。

“我看看。”夏妮低頭看手機，第一個看到艾斯的臉，又沒忍住笑出了聲。

但緊接着，她看到了在照片里遠方的海域多了一個奇怪的黑影。

怎麼看起來好像是船。

而她的猜測，被艾斯證實了。

艾斯站了起來，望着遠方，笑了起來。“看來有人陰魂不散。注意，他們追上來了。”

“什麼？”夏妮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晴比她快多了。“是狼牙海賊船，這艘小船的原有者。”

“啊？”夏妮瞪大了雙眼，拚命地遠眺，這才辨認出來。

從天際乘風破浪而來的那艘船上飄蕩着熟悉的黑旗，是海賊旗。

敵人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