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真是好久不見了。”當明司武臣找到今牛若狹的出租屋時,今牛若狹才睡醒,正在泡他的咖啡,“你和弁慶沒有再繼續開健身房了嗎?”
今牛若狹沒想與他敘舊,他抬手從柜子裏拿出杯子,漫不經心問道,“你是因為那段奇怪的記憶來的嗎?”
“是的。”
今牛若狹低頭看着灶台上的火苗,夢裏那個見到他就整個人活躍燦爛起來的小女孩躍然眼前,“……原來不是夢啊。”
“嗯,不僅僅是這樣。”
今牛若狹總算看了一眼這位曾經的老友。
明司武臣從懷中摸出煙,“我遇到她了。”
“哦,她過得還好嗎?”
“……”明司武臣整理着所有關於上野山愛子的記憶,“如果是她的話,應該在哪裏都能過得很好。”
在呲呲的水蒸氣下,今牛若狹關掉了火焰,“那挺好的。”
他衝著咖啡,明司武臣盯着那沸騰的水流,“你去見她嗎?”
“她有記憶嗎?”
“沒有。”
今牛若狹放下了手中的水壺,“那就不去。”
“從記憶來看,我以為你們關係很好。”
“你要我去和她說什麼?”今牛若狹捧着咖啡在明司武臣對面坐下,“我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是你不存在的哥哥嗎?”
“……”
明司武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她現在……在為九井一工作。”
今牛若狹死死盯着面前的舊友。
“我在灰谷兄弟的夜店遇到了她,她說她在找工作,那時候我直記起來我曾經好像和阿真一起幫過這個人,便把她帶到了九井一那謀了一個正常工作。”明司武臣抽出煙,想到記憶中上野山愛子接觸過的那些人眉頭不由蹙起,“既然你也有了記憶,那應該知道大家都有可能有這份記憶了……包括梵天的那些——”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面前人的拳頭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曾經打架以反應迅速著名的白豹到了三十多歲也依舊沒有丟掉過去的引以為傲的速度。
明司武臣反應過來時今牛若狹已經拽着他的領子,怒火平靜的中燒着,“你要把她送到梵天去?”
明司武臣已經很久都沒挨過揍了。
他也很久都沒有見過這位曾經身為不良少年現在總是懶懶散散什麼都不關心的白豹身上的戾氣。
上次見到的時候,還是他的妹妹明司千壽中彈倒在地上失去了溫度的時候,但那時今牛若狹並沒有像這樣給明司武臣一拳。
他只是默默離開了梵。
他們從十四歲因佐野真一郎開始的友誼,在二十八歲的是時候正式宣告破裂,自此明司武臣與白豹與弁慶再也沒有聯繫過。
曾經那些他在意的過的東西,就和初代黑龍的那張照片一樣,明司武臣再也找不到了。
他也沒有心情再撿起那些東西。
可是在此刻他感受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並沒有感到一絲生氣。
真是奇妙。
自從阿真死後,他們每個人都似乎失去了曾經的那個自己,而在此刻他與眼前的白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十六歲,那個他們在一起無憂無慮肆意妄為的時間。
一切只因一段虛假的記憶。
於是他嘲諷道,就像之前每一次他們見面就會說那些垃圾話一樣,“說著不要見為好,實際上你還是在意到不行嘛,噁心的妹控。”
今牛若狹沒有鬆開他的衣領,幾乎是咬牙切齒問道,“千壽死了,你想她也死掉嗎?”
明司武臣難以避免的想到那個雨天。
這些天他一直會記起那個一直不聽話的妹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對他露出了笑容,“武哥……”
她想說些什麼呢?
明司武臣猜不到。
他也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
“我當然不會讓她死。”明司武臣聽到自己這樣道,即使他知道上野山愛子可能會帶來極大的危險,但他依舊沒法對這個讓他想起那個早已被他遺忘的自己女孩冷眼旁觀。
他盯着面前憤怒的今牛若狹,“你想保護她嗎?”
今牛若狹盯着明司武臣思索了片刻。
最終他鬆開了對方的衣領,選擇再次與這位舊友握手。
而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的上野山愛子還在九井一的辦公室,她墨鏡下的眼睛都要無聊合上了,嘴角緊緊抿着,假裝自己正在很認真思考。
而一旁的九井一就像吃錯藥了一樣,頻頻將目光落在上野山愛子身上,偶爾還會起身來轉兩圈,檢查一下上野山愛子的進度。
上野山愛子終於受不了抬頭,“老闆,你痔瘡犯了?”
“?”九井一刻意掛着的微笑消失了,他面無表情道,“我只是看你好像很苦惱需要幫助。”
能不苦惱嗎?她完全不知道怎麼在這種情況下維持自己的草包人設啊!
可惡,卧底真的好難。
上野山愛子將目光收回來又看向電腦屏幕,拖長了音慢慢道,“我確實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還沒等她將自己剛剛編造出來的弱智問題問出來,九井一辦公室的大門就被人推開。
是上野山愛子見過的人。
帶着墨鏡穿着黑色風衣的白髮耳墜男,以及他的小跟班臉上有着一個幾乎貫穿腦門的可怕傷疤的高個男人,風風火火走了進來。
是上野山愛子之前在居酒屋見過的黑川伊佐那,與幫過她的鶴蝶。
他們身後還跟着一群黑衣保鏢,被默默關門的鶴蝶關在了門外。
黑川伊佐那打量了一下窩在沙發的上野山愛子與正傾過身子在看她電腦屏幕的九井一,摘下墨鏡露出那那雙紫色冰冷類似冷血動物的瞳孔,他勾了下嘴角,“看來是我打擾你們了?”
“不,沒有。”九井一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對上野山愛子發號施令,“回你自己辦公室去。”
上野山愛子默默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等等。”黑川伊佐那看着上野山愛子那一頭紅髮,“這不是居酒屋鶴蝶你認識的那個嗎?”
一眼就認出這個女性的鶴蝶垂下眼帘,“嗯。”
“真是巧了。”黑川伊佐那這句話說得很玩味。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九井一本能的護住了上野山愛子,“她才來公司四天,是個新人。”
他不確認面前的兩人是否也出現了與他一樣的奇怪現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上野山愛子站起身不緊不慢道,“確實很巧,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鶴君。”
“……”鶴蝶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自己其實沒有姓氏。
“你們看起來像是有急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老闆。”上野山愛子向外小步走去,“這些問題下次再向你請教,謝謝你剛剛抽出時間。”
直到關上門上野山愛子也感覺自己背後那來自黑川伊佐那冰冷的審視目光。
這次帶上墨鏡將黑川伊佐那的每處細節都納入眼底的上野山愛子保持着自己生人勿近的模樣,穿過這些黑衣保鏢快步向自己的辦公處走去。
都是上次摘掉墨鏡的錯。
只要對上他的眼神,只要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這個傢伙絕對是危險分子。
上次偷偷放進去的竊聽器這麼快有了作用。
上野山愛子鎖上了門,做到位置上帶上了耳機。
黑川伊佐那和九井一的對話已經進行了部分,上野山愛子靜下心來聽着。
他是來找九井一談叛徒的事情的。
“稀咲說是你們黑龍的傢伙。”
九井一聲音聽起來充滿殺意,“他差點害死了阿乾,我不會放過那個傢伙的。”
黑川伊佐那輕笑了一下,“別這麼激動,我們都知道阿乾對你的重要性,一定會讓你親手報仇的。”
他話題一轉,“你覺得會是黑龍的誰呢?”
“……我不知道,如果我抓到那個傢伙的蛛絲馬跡我一定會報告給組織。”
“很有可能是你很熟悉的夥伴。”
“背叛梵天的都該去死。”
那邊安靜了一下。
“我相信你對梵天的忠心,現在阿乾怎麼樣?”
九井一猶豫了一下,“……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待着養傷。”
“在哪?”
九井一乾巴巴答道,“剛剛出去的那個女人的家中。”
黑川伊佐那:“這個女人知道了?”
“她不知道,她只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那膽子挺大的敢收留這樣的危險人物。”
“……”
“別緊張,我只是有些好奇,畢竟你還是第一次表現出對除阿乾之外的人的在意,稍稍有些好奇而已。你這麼確定她可信嗎?”
上野山愛子聽到九井一放空的聲音,“目前來說是可信的。”
他解釋道,“她就是個腦袋空空的草包,隨便給點好處就能當人情人,她不會透露給別人。”
腦袋空空的草包面無表情調高了音量。
就知道這些狗男人無緣無故靠近自己都是這種齷齪想法。
黑川伊佐那:“聽起來你們睡過?”
“也就那樣吧。”
在美國待久了對亞洲性掌控這個話題有些遲鈍的上野山愛子還沒想明白九井一為什麼這麼說,就聽到更令她無語的問題。
黑川伊佐那,“所以你花了多少錢包養她?”
“……你對她有興趣?”九井一不由皺眉,據他所了解這些年黑川伊佐那的女伴屈指可數,唯一的共同點是她們都是一眼看去就十分溫順的女性。
上野山愛子那囂張的紅髮以及從不正眼看人的態度應該不符合他狩獵標準才對。
“她長得確實足夠漂亮,就連你這種錢袋子都願意為她花錢。”黑川伊佐那輕蔑道,他將腦袋扭向了一旁跟雕塑一樣的沉默男人,“鶴蝶,你對她還有興趣吧。”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傢伙,黑川伊佐那自然注意到鶴蝶那進門后就一直落在上野山愛子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