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面對這個瞄準了自己的槍口,上野山愛子的大腦高速運轉着。
為了不刺激面前這個處於應激狀態的男人,她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慢吞吞道,“比起提防我,應該多擔心一下面前這個男人,他血腥味很濃。”
“去。”九井一依舊沒有放下槍,摯友的重傷讓他警戒着一切陌生人,即便是面前這個他覺得自己有幾分好感的女人,“把架子上的醫療箱拿下來。”
上野山愛子站起身來,抬頭才尋到最高層的醫療箱。
“……”
這人是不是想羞辱她。
上野山愛子不得已拖過一旁的椅子爬上去去拿醫療箱,墨鏡下的臉色臭到不能再臭了。
這種東西放這麼高幹嘛?
九井一的緊張感也在對方這一脫線舉動中被打消了一點。
只是個柔弱的女人。
看着自覺拿着醫療箱過來的愛子,九井一收起了□□,翻着醫療箱裏的藥品,一邊低沉警告道,“今天的事你最好帶到墓地里,不然就算明司武臣有一萬個心想保你,你也只能去東京灣和那些守不住秘密的人作伴。”
費勁拽開自己上衣的金髮男人喘着粗氣,勉強睜開眼睛瞟了愛子一眼,“她是誰?”
“武臣的女人,只是個普通人。”九井一嘗試給男人血肉都翻出來的傷口處止血。
失血過多眼冒金星的男人盯着眼前這個紅髮紅唇的女人,幽幽道,“警方已經盯上我了,她隨時可能告密。”
扯開男人腰腹處透明膠帶倒上酒精的九井一陷入了沉默,他們做這行的就得狠心,不然下一秒死的可能就是他們。
上野山愛子打量着男人腰腹處的傷口,是槍傷,看位置應該沒有傷及到要害,不然也不能活着走到這裏。
運氣還真好。
她忽略了男人剛剛說的話,“子彈還在裏面吧,得送到醫院做手術。”
九井一不耐,“你沒聽到他說他被警察盯上了嗎?蠢女人!”
上野山愛子抿了下唇,被冒犯的不耐被她及時壓了下去。
此刻明顯是個絕佳的好機會,看九井一對男人的態度,以及男人完全不給明司武臣的女人這個名頭一點面子的態度,他應該也是個梵天的幹部級人物。
於是愛子忍氣吞聲繼續說下去,“我在美國的時候學過一點急救基礎知識,只是止血我還是能做到的。”
九井一抬起頭,他的眼角此刻竟然有抹猩紅,很是失態。他對上野山愛子點點頭,“你來。”
“子彈怎麼辦?”
“我去找醫生。”這裏的醫生明顯不能是醫院裏的醫生了。
九井一去拿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機,而此時辦公室的座機響了。
九井一沒有接通,而是轉入了留言階段。
是樓下的前台,“抱歉在下班時還打擾到您九井先生,樓下來人想要見您。”
得到對方暗示的九井一都要砸桌子了,“是條子。”
上野山愛子充耳不聞埋首於男人的腹肌之間,下手十分簡單粗暴,讓本就眉頭緊鎖的男人皺眉更深了。
九井一在屋內踱步,脫下身上直挺挺的西裝擦着手,陷入了焦急,“該怎麼辦……”
都已經到了能現場擊斃的程度了,男人此時如果落到警方的手裏那肯定沒有活路,只能等死了。
勉強止住血的上野山愛子才道,“老闆,我可以帶他走…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九井一盯着眼前這個雙手手套沾滿鮮血的被墨鏡遮住神色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的女人,在這種困局下似乎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會開車嗎?”
“只有美國駕照。”
這個情況下就算上野山愛子只會開碰碰車他都只能讓她去碰運氣了。
他將自己的車鑰匙丟給了上野山愛子,“帶他去你家,既然有叛徒現在別的地方都不安全,我打電話讓醫生去你那……”
Boss在的地方確實隱蔽,但就算是這種情況也不能讓上野山愛子這種陌生人去那。
他蹲下拍了拍男人蒼白的臉,“阿乾還能起來嗎?”
男人喘了兩口氣,“給我止痛藥。”
在九井一匆匆遮蓋住屋內痕迹,下去接待那不速之客后,上野山愛子夾着雙腳發軟的男人走上了九井一告訴她的樓梯處——非常隱蔽,估計一開始就是為了這種不時之需用的。
走在樓梯上感受男人越來越沉重壓在她身上的體重,上野山愛子警告道,“我力氣沒那麼大,你撐不住我只能把你丟在這了。”
男人氣若遊絲道,“能堅持。”
還好奧島會社不是啥幾十層的大廈,也該慶幸九井一辦公室就在九層(可能跟他名字有個九有關),而不是頂樓十八層。
不然愛子怕真是得扛着失去意識的男人跑了。
他們摸上了九井一備在後門倉庫的車,幾乎是一靠上車座男人就陷入了昏迷。
上野山愛子這才摘下黏糊的手套,將手套下的袖箭裝置收了起來。
只看過一些基礎醫療書籍從未上手操作過的上野山愛子不由想到。
我真是個天才。
一路狂飆回家的上野山愛子倒是沒有將男人喚醒抬上去的苦惱,九井一電話召喚的醫生已經在了,為了病患的安全着想,他甚至都等不到轉移陣地,直接在車上這樣簡陋的環境動起了手術。
上野山愛子一邊搭手一邊想混、黑的傢伙命都這麼硬的嗎?
這也太耐折騰了。
好不容易結束,醫生幫上野山愛子將男人扛到了電梯上。
上野山愛子看着監控,“這樣光明正大的嗎?”
“他們會拿走監控錄像。”
沒有爭取上野山愛子的同意,醫生將男人放到了愛子的床上,給他掛上了輸液,“好了,如果後續發燒你就給他喂這個葯。”
上野山愛子對着鏡子打量着自己被血跡浸染現在乾涸黏到一起的髮絲,“他們說有叛徒倒是挺相信你的。”
“收錢辦事而已,這點信用都沒有早就死了幾百遍了。”醫生這才抽出空打量着上野山愛子,“相信我你不會想招惹梵天的。”
“哦?這麼可怕?”
醫生沒有回答上野山愛子這個反問,只是點點頭,“我就告辭了。”
上野山愛子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面色虛弱的男人。
他長得倒是挺好看,如果不是臉上有塊從額角到眼角的火燎傷疤,上野山愛子覺得他都可以去混娛樂圈了。
身材也很好。
可惜是個腦子不清醒的,偏偏要混、黑。
爛人一個。
上野山愛子嫌惡的看着男人滿是血污的褲子,和沒有脫下來的皮鞋。
她沒有當僕人照顧別人的習慣,只是覺得自己這套床褥只能丟掉了。
她估算了一下輸液的時間,抽出自己的浴衣去洗澡。
完全不能接受自己頭髮變成這樣。
當上野山愛子裹着頭髮帶着水蒸氣走出浴室,準備給男人換輸液的時候,她注意到對方蒼白的臉色上有着一抹的潮紅。
應該是發燒了。
上野山愛子拍了拍他,“誒,醒醒。”
男人沒有動靜。
上野山愛子拿起葯開始琢磨自己怎麼把這東西塞到一個昏迷的人嘴裏,拿起手機當場開始谷歌,研究了一下遺憾並沒有什麼可操作性。
於是開始琢磨怎麼將一個失血昏迷的人叫醒——但是大數據這種東西,懂得都懂,一時間被亂七八糟知識吸引的上野山愛子不由坐了下去,沉浸於她的書獃子世界。
直到男人抽走了她的手機。
即使頭暈腦脹男人依舊辨認着她的手機屏幕,“你在聯繫誰?”
“……”上野山愛子只想翻白眼,她懶得搭理這個疑心病的傢伙,給他拿來了藥物和水,板著臉道,“吃藥。”
分辨出眼前這個女人在看什麼的男人乖乖放下手機,問也不問就將葯咽了下去。
他盯着上野山愛子的臉。
沒有化妝帶着一個普通眼鏡的上野山愛子摸了摸他的額頭,“我給你拿張退燒貼好了。”
“好。”
上野山愛子順帶道,“你把你衣服脫一下,臟死了。”
回來的時候男人正在費勁脫褲子。
“……”包起來的傷口怕是要再次崩開了。
上野山愛子沒法,只能按住他,臭着臉道,“僅此一次。”
不管怎麼說都很奇怪。
她看着男人身上染血的襯衣,還是去拿了剪刀,準備將他的衣服剪開。
雖然都要扔掉,但她真的有強迫症!
在上野山愛子扒人衣服的時候,頂着退燒貼的男人靜靜看着她,“謝謝。”
愛子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我只是怕你死了轉頭九井一一槍給我崩了。”
什麼可可、老闆,她裝都不想裝了。
誰還會在被槍指着腦袋之後還帶着友善面對那個傢伙啊,又不是m。
男人忽然問上野山愛子,“你叫什麼名字?”
這讓上野山愛子警覺了起來,前車之鑒讓她盯着男人的神情仔細打量着,“上野山愛子。”
面對上野山愛子這樣專註的眼神,男人心下微悸,“我叫乾青宗,作為你救了我這條命的報酬,你有什麼想要我為你做的嗎?”
沒有看出對方有認識自己跡象的上野山愛子想了想,將這個問題拋了回去,“你覺得你這條命值多少價值?”
名為乾青宗的男人沒有回答。
上野山愛子冷漠道,“你瞧,你自己也不知道,我又怎麼敢輕易收取這個報酬呢?”
對她來說最好的報酬就是將這些像她人渣老爹一樣濫用暴力欺凌弱小違法亂紀的極道之屑全都送到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