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軟飯我先干為敬(181)
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即便是現在他想不起。
但是他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一個最美好的,新開始。
花朝拿起一朵花,湊到鼻子邊上嗅了嗅。
花香味道也很清新。
花朝哼着小曲,又開始在屋子裏折騰。
跑到外面的師無射,扶手站在山崖邊上,風捲起了他的暗色衣袍,他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嚴肅地對着一片昏暗的魔域。
彷彿在思考什麼生殺予奪的大事情。
但他背到身後的指尖,夾着一朵以他魔氣幻化的花,正是花朝剛才聞的那一朵。
第102章地動
花朝到了魔域轉眼就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裏,她不光把魔尊的地盤改成了她自己的地盤,還和魔族裏幾個有意接觸她的魔君都打好了關係。
一個凡女,在魔族的眼中,就像一塊行走的點心。
但是點心不膽怯、不畏縮、開朗愛笑,還總能給魔族的族眾透露魔尊的行蹤,她在魔域之中變得受歡迎,似乎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花朝並沒有像師無射想的那樣,像一株在魔族無法受到光照,而逐漸枯萎的嬌嫩花朵。
她像一株柔弱無害的菟絲藤,悄無聲息地擴展着自己的領域,開着看似無害又軟弱的白花,但其實就像是魔王的細絲,最善於以他人作為自己的養料。
在魔尊發現,魔族那些性情暴虐,理智不強,善於報復和生來殘暴的魔君魔王,竟然也開始給花朝從凡間帶禮物回來,而且人數還不少。
魔尊就知道事情變得不簡單了。
“你不要經常去外面,”魔尊看着花朝擺弄着不知道誰給她從凡間帶回的大紅燈籠,不禁皺眉,眼中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不悅。
“那些魔族看似外表和尋常人一樣,但是性情絕非是尋常人性情,你不要被他們迷惑,再和他們來往下去,你會付出你無法承擔的代價!”
他所言沒有錯,魔族和其他擁有豐沛感情的人族,還有擁有族群意識的妖族是不一樣的。
魔族總是七情不全,六欲過剩的產物,他們無利不起早,不會毫無目的去對誰好。
魔尊給花朝下了禁令,要她不許走出他的宮殿,再和那些魔族接觸。
身為魔尊,卻毫不掩飾自己對魔族本性的鄙夷和歧視。
而他獨斷專行,杜絕花朝和魔族來往的做法,在他看來是最穩妥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其中包含着怎樣的私心。
不過他不懂自己,花朝是知道的。
什麼解釋也說不通,那些魔族根本不敢碰魔尊的女人。
是的,花朝已經把她和魔尊就要成婚,她馬上就是魔尊夫人的事情,宣揚到整個魔尊都知道了。就差定日子了。
只有魔尊自己還不知道。
而且花朝被他下了禁令之後,雖然表現得十分委屈,蹲在角落裏面乾打雷不下雨。
卻心裏在偷偷地竊喜,因為她明白,這種事情很簡單啊,魔尊大人吃味了唄。
師無射本來就是個醋罐子。
魔尊最見不得花朝哭,但是這一次他竟然沒有變出花朵來哄她。
實在被她哭得受不了了,他也快兩個月沒有好好修鍊了。
他把他的宮殿下了禁制,禁止外出和進入,又扔了個儲物袋給花朝,確保她有吃有喝。
然後他便扔下花朝,一頭扎入魔淵。
他心中太亂了,不能再和這個凡女共處一室,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對她越發的沒有底線。
他知道自己應該將她狠狠嚇唬一番送走,人族不可能生活在魔域。
就算兩個月看不出什麼影響,但是一個正常人,吸取了過多的魔域的血煞之氣,也會逐漸變得性情暴躁,身體衰敗,五臟腐朽。
她很快便會青春不在,變成一個將死的五衰之人。
但是魔尊卻根本不知道能把她送到哪裏去,她總說自己無親無故。總說被送到人間,就會被賣掉,過上各種各樣凄慘的生活。
以至於魔尊聽的多了,真的覺得她無法照顧自己,從而忽略了她甚至在滿地本性暴虐的魔族中也能混得風生水起的事實。
他總悄悄看她,看她消瘦的脊背,單薄的身形。
他就真的覺得她離開了魔域活不成,拿她不知道怎麼辦。
魔尊只好暫且不去想,只是暫且。
他決定下魔淵,決定等他從魔淵裏面出來,就把她送回人間。
大不了他以魔族為後盾,為她在三界城謀一處地方生活。想來有魔尊作為後盾,三界城的人不會再敢逼迫她做什麼。
魔尊想了很多,自他在天地間擁有意識之後,就從沒有想過這麼多事情。
他滿腦子都是凡女,凡女,那個凡女。
到底應該怎麼辦?
他出生人間二百年,作為禍世的天魔而生,還未成年便已經掌管魔族,但是他竟然短短兩個月,便被一個凡女蠱惑了心神。
攪合得整個人翻天覆地,踟躕憂愁。
幸好他短暫地躲出去了。
魔淵之中的殺戮和黑暗,竟然是他逃避自己失控的最好去處。
然而他前腳剛走,被他禁錮在寢殿的花朝,就從他的禁制之中,輕而易舉地跑出來了。
這世間沒有什麼能禁得住花朝。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去和那些魔族來往,而是從魔尊的後殿,跑到後殿的荒山上,去魔淵的入口邊上轉悠了。
她想着找一些光滑的石頭,做一些傢具,佈置一下寢殿,她能感覺到魔尊的心緒有多麼亂,她這雙眼,早已經能看透一切。
因此每一次魔尊自以為隱晦的窺視,都是花朝的視而不見罷了。
她估摸着,再有個幾個月,她就能順利爬上魔尊的床,到時候就真的能辦婚禮了。
不過相比於仙界,魔域確實貧瘠得可憐,從人間買東西回來又實在是個大工程。
這些生長在魔族的野石頭,在魔域吸取了上千年的魔氣,做成傢具擺在屋子裏,對師無射修鍊也有好處……
花朝找得很認真仔細,嘴裏還哼着小曲兒。
她身上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但是魔域中無處不在的魔翳,卻會在她路過時,悄無聲息退開。
花朝找到一塊還可以的,正想要搬動,突然聽到了一聲非常嬌嗔的叫聲。
聲音很輕微,如果不是花朝根本不是個凡人,耳力超出了大能修者的範圍,她絕對聽不到這來自地底,被重重禁制封鎖后艱難傳出來的叫聲。
花朝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整個人一震。
側耳再度仔細去聽,果然沒一會兒,又聽到了一聲。
她如遭雷擊,這聲音她實在太熟悉了!
花朝立刻循着聲音的源頭而去,在一處被巨石堆積起來的地方,找到了入口。
要推動這顯然是被人蓄意堆放的,帶着禁制的巨石,連大能修者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但是花朝站在洞口研究了片刻,整個人瞬息霧化,化為了一縷如清風一般的青煙,徑直鑽入了洞穴之中。
直接扎入陰暗潮濕的地底,然後在一處狹窄的石洞裏面,找到了一隻被拴住了後腿,以鎖鏈困在石縫裏面的……狐狸。
是一隻手臂大小,渾身漆黑,但是尾巴赤金色的狐狸。
“黑球!”花朝上前,那狐狸似乎受到了驚嚇,對着她兇狠叫起來。
但是很快它便被花朝抱住了。
柔軟和溫暖透過皮毛傳來,它張開嘴要咬花朝的動作,變為了將尖細濕漉的下巴,戳在了花朝的側臉。
“黑球……”
花朝狠狠抱住小狐狸,跪坐在一片幽暗的地底,喜極而泣,哽咽難言。
她其實一直在找師無射本體,但是她隱晦打聽了整個魔域,沒有人見過師無射的本體。
花朝不敢動用山河之力,生怕不慎將魔域震塌,沒想到師無射還和當年成人後一樣狠心。
不光剝奪了本體一切的力量,還將本體釘死在地底,要它永遠不得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