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小羅,坐啊,別緊張。”鄭主席沒有抬頭,在本子上寫着什麼。

工會有單獨的辦公室,辦公室中間放着一張暗棕色的長桌,桌子周圍擺着幾張椅子,而鄭主席就坐在裏面的桌子旁。

初夏對着鄭主席笑笑:“好,謝謝主席。”

她不用裝,這一路走過來她臉上就自帶了疲態,小臉慘白一片,一看身體就很虛弱。

鄭主席抬頭一看嚇一跳:“哎呦,小羅你是不是病了?這臉色看着怎麼這麼差?”

初夏擺擺手,又是一笑,帶着故作堅強的味道:“主席,我沒事,就是身子不太爭氣,稍微走點路就受不住了。”

鄭主席在紡織廠是出了名的鐵娘子,當年當紡織女工時那是經常被評為省勞動模範的。

後來當了工會主席后,也是時刻不停為廠里的員工辦事,解決大家的困難。

工會裏跟着她做事的都是和她一個脾氣模樣的人,就是廠職工里也沒見過初夏這樣的病美人,以前的原主是病了硬撐那種,和大家都一樣。

因此乍一看初夏這模樣,鄭主席生怕她大點聲就嚇到她了,更別說她還是上面暗示要多照顧的同志。

鄭主席對她和聲細語,用了她半輩子的能力去裝溫柔:“小羅啊,你這身子太弱了,得好好養着。生活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初夏聽到鄭主席努力捏着嗓子說話的聲音,差點沒笑出來。

不過她忍住了,鄭主席話音一落,她就低下頭不吭聲,但是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鼻子抽噎着,好不委屈的模樣。

鄭主席一下子急了,也顧不得裝溫柔了,直接大嗓門喊:“小羅,你別哭啊!有啥委屈和我說,工會就是為了解決職工困難存在的!要是誰敢在廠里耍威風欺負人,工會第一個不同意!”

“主席,你真是個大好人,你不知道,昨晚上有人是逮着我們這對弱母子欺負啊!欺負我家男人不在家。”

初夏淚眼婆娑地拉着鄭主席的手,哭着朝她訴委屈,把昨晚上的事一字不落講得清清楚楚。

鄭主席就是為這件事找的初夏,本來就生氣,聽完更生氣了。

“啪!”鄭主席重重的拍一下桌子,“真是反了天了!”

初夏被嚇得身子一激靈,鄭主席趕緊道:“我不是說你,別害怕。小羅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你好好解決了,咱們廠絕對不允許有欺負弱小的行為存在!”

初夏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英雄,眼裏都帶着光:“主席,你真好。主席,除了這事,我還有個事,咳咳……”

鄭主席被這眼神看着,覺得自己就像救人於水火中的大英雄,內心豪情萬丈:“什麼事?只要我能辦的都幫你解決了。”

這咳得她心慌,小羅身體怎麼突然這麼差了?估計都是昨天秦三鳳給欺負的。

工會的存在就是替職工排憂解難,家庭不和找工會,分房問題找工會,崗位問題也可以找工會。

只要找了工會,職工真遇到困難了,工會就會先調解再向上反應解決。當然分房問題老大難,也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

“主席,我特別想為廠里做貢獻,但是你看我這身體,我自己都生氣它不中用。不是我不想干車間的活,我真怕幹着幹着暈裏面,我暈了沒事,我怕給廠裏帶來嚴重損失,這就是我的罪過了。”

鄭主席這一聽,感動得不行,多好的同志啊,怎麼就身體不好呢,不然肯定像她以前一樣,又是個省模範,可能還能評上國家勞動模範呢,太可惜了。

都怪秦三鳳。

“這事我幫你反應。”鄭主席握着初夏的手,語氣堅定:“你放心,咱們工會一定會解決初夏同志你的困難!”

*

紡織三廠育紅班。

岑淮安坐在凳子上,一口一個奶糖,嘴巴就沒有停過。

坐在他旁邊的是個胖胖的小男孩,饞得直咽口水。

“你吃的是啥?”

岑淮安警惕看他一眼,身子扭向裏面,沒理他,又往嘴裏塞了個奶糖。

“好香啊。”胖男孩擦了下嘴巴,眼睛直勾勾看着岑淮安的褲兜:“是大白兔奶糖!”

“不是。”岑淮安瞪他一眼,手緊緊捂着自己口袋,都是他的。

“就是,你給我吃個吧。”胖男孩求他,大白兔奶糖又甜又香,他太想吃了。

岑淮安捂得更結實了:“不給。”

旁邊的胖男孩失望地“哦”一聲,耷拉着腦袋,一身胖乎乎的肥肉都失了精神。

岑淮安根本就不在意同桌傷不傷心,他吃完嘴裏的糖,在口袋裏一摸,就一顆糖了,吃完就沒有了。

所以這一顆岑淮安拿出來后特別小心地剝開,剛準備填嘴裏,旁邊突然伸出來一顆頭,“啊嗚”一口咬走了,還沾了他一手的口水。

岑淮安看看空了的手,再慢慢轉頭,看到嘴巴趕緊嚼着的胖男孩。

他的糖!最後一顆!沒了!

岑淮安瞬間暴怒,朝着胖男孩撲了過去。

昨晚上他媽媽教的什麼不能光靠武力,要用上策,他全忘了,現在他只有憤怒。

“我的糖!還我的糖!”

胖男孩吃得胖,但就是虛胖,根本不能打。

被岑淮安撲倒在地,連還手都不知道還,只知道“哇哇”大哭,哭着還不忘嚼糖果。

教室里頓時亂成一團。

*

得了工會主席的保證,解決了心頭的大事,初夏心情極好地走出紡織三廠,朝着菜場走過去。

她列好了清單,家裏缺什麼今天全買了。

也不能買多,夏天不能放,明天還有新鮮的菜,家屬院距離菜場不遠,明天再來買。

而且家屬院附近也有經常挑着扁擔過來賣菜的老農,菜新鮮也不貴。

菜場是市場放開后形成的自由市場,後來政府在這裏統一規劃了。

這裏買菜不需要票,但是米面糧油,要是去糧油店買,還是要用票。

不過有票了的話,比在菜場買便宜。

初夏有票,而且這個月的供應原主還沒用完,所以她拿着糧油本直接去糧油店買的。

因為米面沉,初夏是在菜場買完菜又過去的。

糧油店供應的大米和麵粉材質不是最好的,大米是陳米,糧油店的工作人員說,有陳米就不錯了。

新米好米也得等,啥會兒有了很多人排隊搶着買,同樣最好的富強粉也是。

她昨天在菜場碰到有人賣她就買了,今天來糧油店問完她才了解糧食供應的情況,稀缺產品還是靠搶,早知道就在那人那裏多買點了。

也不知道啥會兒還能碰到賣那麼好糧食的人,這也是趕運氣。

不過這也是月尾了,下個月就該有新的供應了,到時候排隊來買。

帶着一堆東西站糧油店門口,初夏攔了一輛載客三輪車,直接幫她把東西搬上車,送到家屬院裏,初夏加了一毛錢,人還幫她把東西都搬上樓了。

不然這麼多東西,就憑她現在林妹子的體質,她得搬到猴年馬月。

此時家屬院沒有那麼熱鬧,該上班的都去上班了,不上班的也有自己的活干。

初夏進到屋裏,開始收拾她買的東西。

主要是糧食沉,其他的菜什麼的她買的也就夠吃兩天的,萬一壞了她心疼。

她還買了幾個土陶盆,幾包菜種,準備在擺窗戶上種點菜。

夏天正是種菜的季節,種點番茄、豆角、菠菜、青椒、小香蔥、小蒜苗,做菜簡直太方便了,直接就能上手掐。

又嫩又鮮,做菜一定很好吃。

她住的這棟家屬樓採光不錯,而且走廊就屬於小陽台那種,陽光可以直接曬到。

有的家屬筒子樓,走廊兩邊都是房間,走廊里又黑又暗又狹窄,還放着各家的煤火爐子、煤球,逼仄壓抑。

土陶盆擺好放一邊,初夏準備等岑淮安回來了和他一起種。

現在天還早,正合適把昨天買的那隻土雞殺了燉雞湯喝。

身為一名醫生,初夏連解剖人都不怕,更別說一隻雞了。

她提起來雞就乾淨利落地放血、燒水、拔毛,臉上十分淡定,就是神色有點過於嚴肅了。

特別是她切肉時,直接拿着刀沿着骨頭開始,跟庖丁解牛一樣,雞骨架和肉非常輕易就分離了。

等她分完才想起來,做肉不用這樣分,直接連肉帶骨頭整隻雞一起燉更好。

解剖順手了就忘了。

不過也沒事,她就是分出來了骨架和雞,雞還是完整的,不影響。

“嗬!”同一層樓的陳奶奶買菜回來,看到初夏切的雞,驚了下:“初夏你這雞和骨頭咋分開的?這雞架看着還挺嚇人的。”

初夏不緊不慢往雞肉里塞着薑片蔥段,隨口說道:“這樣容易燉。”

“這雞架子都沒肉了,你還要不?不要就給我吧。”

初夏奇怪地看她一眼,她怎麼好意思說出來這話的?

“我當然要了,這哪裏沒肉了,煮煮還是能啃的。”

陳奶奶臉上的笑容有點尷尬:“一副雞架子,初夏你咋變小氣了?”

初夏理所當然點頭:“我就是小氣,陳奶奶你不小氣也送我一副雞架唄。”

陳奶奶腿腳麻利地走了,根本沒搭理初夏這話。

鄰里鄰居,什麼樣的人都有,總有人愛占些小便宜,今天借你點蔥,明天借他家點蒜。

你不給就說一句小氣,給了她就還來。

但是這樣的鄰居,你有難的時候她也幫你,你去借她的東西她也給,讓人又恨不起來。

如果要蒜初夏也就給了,雞那麼貴,她才不給呢。

雞要先煮一下去腥,雞架同樣一起放進去煮,沒有料酒,初夏今天特意買了一瓶黃酒,就是為了做菜去腥的。

過了一遍熱水,把15克茯苓、15克當歸、切塊的山藥、薑片一起放入砂鍋,加清水用大火燒。

煤火爐子她早就去掉了下面堵着的口,此時火完全上了起來,正是大火。

水滾之後,把煤火爐子下的口堵上,它就變成小火慢慢開始燉湯。

茯苓山藥煲土雞需要小火煲兩小時,現在距離中午還早,初夏進屋去找書。

當時原主出嫁時除了帶過來一床被子,什麼陪嫁也沒有。

不過岑崢年倒是有一箱子書在這裏,那箱子原主從來沒打開過,她就不愛看書,當年讀高中也是跟着渾渾噩噩讀下來的。

那個時候沒多少學生愛學習的,老師隨便教教,不管學生也不敢管,學生主意大得很,上課幹什麼的都有。

原主不出格,但也不學習。

箱子上落了一層的灰,初夏用抹布擦乾淨打開,發現裏面真多書,滿滿一箱子。

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都有,估計是岑崢年自己的。還有很多物理、化學的專業書,初夏隨意地翻了翻,太專業了,她這個上過大學的也只知道一些詞,並不理解什麼意思。

畢竟她大學學的也不是物理化學,是醫學,給她一本醫學書她肯定講得頭頭是道。

她把書放進去,把從小學到高中的書挑出來,她能用到的也就這些。

這書一股潮氣,初夏琢磨着該晒晒了。

回頭再說吧,她現在好累,她要休息。

隨着時間慢慢過去,茯苓山藥煲土雞的香味傳得整個走廊都是。

初夏坐在門口拿着扇子,一邊給自己扇着一邊拿着本高一的書看着,悠閑得很。

隔壁李大姐下班回來看到她這模樣一下子笑了出來。

“初夏今兒燉雞呢?真香!”

李大姐人品不錯,熱心大方爽朗,初夏挺喜歡她的。

她笑着點點頭:“是啊。我和安安身子骨差,就準備燉點雞湯補補。”

李大姐立馬贊同地點頭:“對,雞湯養人,你們是該好好補補。”

隨着下班的人一個個回來,初夏的煲土雞也差不多了,她用毛巾包着砂鍋端屋裏,將鋁壺重新坐煤火爐子上,鎖了門去育紅班接岑淮安。

誰知道一過去老師就給她告了一狀。

岑淮安和人打架了,還是他先下的手,把人家小胖墩打得“嗷嗷”直哭。

岑淮安頭扭到一邊,臉上倔強得很,而老師另外一邊的胖男孩一臉委屈,臉上都是淚痕,還有傷。

“安安,你告訴我,今天你是為什麼打架?”

岑淮安也很委屈,倔強的委屈,指着小胖墩還十分生氣:“他搶我糖,我就剩那一個了。”

老師在一旁說:“那你也不能打人啊,小孩子打人是不對的。”

初夏皺眉看着岑淮安,直接問:“安安,你分給別的小朋友糖果了沒?”

岑淮安不吭聲了,頭往旁邊一扭,也不看初夏。

得了,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了,糖都叫他自己吃光了。

初夏正要說話,一個胖胖的穿着黑皮鞋的女人“噠噠噠”跑過來,一臉天塌了的模樣。

“我的臣臣哪,你這是咋啦?你要心疼死媽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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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天才反派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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