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看信時,岑崢年面上一會兒帶笑,一會兒又眉頭緊鎖。

信里還有最近岑淮安寫的字,儘管筆觸還很稚嫩,但能看出來他在進步,寫得越來越認真了。

其實他的字也不錯,他忍不住想了下,如果安安在自己身邊,他教他寫字的畫面。

想到這裏,他嘴角露出笑容。

很快那笑容又落下去,可惜這都是他的幻想。

基地項目保密,除了部隊警衛和科研人員,一律不準入內,連電話內容都會被監控。

看完信,岑崢年又拿起電話打給了蔣勝男。

“媽,你幫我找找近幾年的高考卷子。再問我外公要些京城高中的習題、試卷,還有在我房間書架第二排,有我以前練字的帖子,都寄去給初夏和安安。”

蔣勝男聞言十分詫異:“要這些幹什麼?初夏家裏人我記得沒有要高考的?”

岑崢年道:“嗯,初夏要用。”

蔣勝男不多問了,立馬說:“行,這些好找,還有嗎?”

“我沒有參加過高考,媽你問問外公如果參加高考還需要什麼,一起給初夏寄去吧。”

他怕自己考慮不周,耽誤了初夏怎麼辦。

妻子想繼續學習,他高興她的上進,也願意提供他所有的幫助。

岑崢年提起筆,給初夏寫回信。

提議寄牛肉乾果乾的同事我已經謝過了,你們愛吃我就放心了。

他將自己要寄的東西寫在信里,想了想又寫道:安安能自立自強我很自豪,你把他教得很好。你想上學我是萬分支持的,如果家裏有什麼困難你盡可以告訴我,不要羞澀於開口,我會想辦法的。

我這裏一切都好,望你們也一切安康。

封好信,岑崢年準備把信連同明天他媽送來的東西一起寄給初夏。

翌日。

岑崢年把東西交給警衛時被余田看到了,他吃驚地道:“不是剛寄過東西?怎麼又寄了這麼多?”

岑崢年交待好了警衛,轉頭和余田說:“是我媽準備的東西。”

余田忍不住感嘆:“你們一家對你媳婦真好!早知道我就把我妹妹嫁給你了!”

岑崢年笑道:“那你不要想了,我已經結婚了。”

余田“嘖”一聲:“當年你那恨不得一輩子和工作過一輩子的模樣,誰敢嫁啊!”

是啊,當年他確實沒有什麼心思結婚生子。如果不是他爸媽軟硬兼施逼他去相親,他應該現在也沒結婚吧。

初夏寄過來的那張照片不大,岑崢年把它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剛剛好可以放下。

不過項目到了結尾階段,正是最忙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機會拿出來看。

幾乎每天都睡在實驗室里了,連蔣勝男有沒有準備好資料都沒時間問。

忙碌的岑崢年不知道,初夏這裏也來了不速之客。

“大姐?”初夏眉心一跳,看到是羅初雨,讓開身讓她進來。

羅初雨日子比原主過得好多了,因為她跟着一個厲害的婆婆。她雖然心繫娘家,但是拿不出來一分錢貼補,就連工資都被婆婆把持着。

人不自由,可也不用挨餓受凍,這些她婆婆都準備了,她在婆家只用照顧好她丈夫就行。

因為她丈夫只有七八歲孩子的智商,離不開人。

如果是疼愛女兒的媽媽,就算這戶人家家境再好,也不會同意女兒嫁過去。

王玉蘭顯然不會為女兒考慮那麼多,她只想到了大閨女嫁過去后家裏會得到的好處。

可惜了她的算盤,羅初雨嫁過去什麼家也當不了,婆婆說什麼就是什麼。

當然羅家也拿到了些好處,比如羅大嫂的工作直接轉正了,還有就是最近的分房。

羅初雨一來初夏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果然,她往椅子上一坐,一臉不贊同地看着初夏:“二妹,你實在是不應該。”

羅初雨性格和原主是一樣的綿軟,兩人都是唯王玉蘭是從,王玉蘭說什麼是什麼,而且重男輕女。

初夏挑眉,推推岑淮安讓他進裏屋。

岑淮安往初夏身上靠了靠,眼神充滿敵意地看着羅初雨,沒有去。

初夏見他不願意,也不強求他,拉了個小板凳給他坐,才轉頭看向羅初雨。

“我哪裏不應該?”

羅初雨見初夏一點理直氣壯,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模樣,眉心緊緊皺起來,痛心疾首道:“咱爸媽那麼難,大哥孩子小,小弟要結婚,小妹要上學。你居然去問媽要錢?還把電視、冰箱搬了過來,你有沒有為咱媽考慮過?你知不知道,咱媽都被你氣病了,大哥和爸爸說起你也是唉聲嘆氣!沒有娘家,以後你受欺負了,也沒人替你撐腰!”

“病了?”初夏臉上露出笑容:“以前我病得還少嗎?大姐,你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沒有挨餓受凍,你沒資格來勸我。被媽快折磨死的不是你。”

初夏說這話時帶着怨,羅初雨聽得心驚肉跳,她不知道二妹居然和媽的隔閡那麼深。

她嘴唇動了動:“二妹……”

“你要是再勸我,別怪我不念情把你趕出去。”

初夏冷下臉,一副準備趕客的模樣。

羅初雨從小被王玉蘭洗腦到大,和她說不通,初夏也不準備和她多說什麼。

她就希望羅初雨自己做扶娘家魔的時候別拉上她。在這裏說這些聖母的話,只會讓她煩。

“你……你腦子真的壞了!媽說得對,你就是沒良心了,她真的白養你了!”羅初雨一臉失望。

初夏真的不想再聽她說這些沒用的話,起身拉開門:“大姐,你不要逼我趕你。”

“好好好!”羅初雨站起來:“把娘家人都得罪完,有你後悔的時候!”

她氣得臉發抖,站起來就走。

看着立馬關上的門,羅初雨心裏又氣又委屈又不解,二妹以前和她最好,就這一段時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初夏這才看向岑淮安,往他嘴裏塞個牛肉乾問:“有沒有嚇到你?”

岑淮安搖搖頭,抱住初夏的胳膊說:“媽媽,你有我。”

姥姥她們不要你,我要你。

初夏聽出來了岑淮安話里的意思,笑着揉了揉他的頭:“對,咱們娘倆過,日子還更紅火呢!”

*

九月一號,紡織三廠附近有個小學,是紡織廠的附屬小學,附近的小孩兒都在那裏上課。

初夏在詢問了岑淮安的意見后,帶他去學校報名。

附小今天人很多,都是家長過來交錢報名的,還有其他年級的學生也在今天開學交學費。現在上中小學不免費。

規矩嚴的小學要求小孩七歲上學,不過廠附小是廠里辦的學校,對廠職工的小孩要求沒那麼嚴格,只要不是看着太小的,交錢了,五歲也收。

一學期的學費加學雜費10塊,就是這個錢,有些家庭也不願意拿,所以也有很多小孩沒有上學,大部分是女孩,紡織廠里也有這情況。

後世九年義務教育取消學費學雜費,真的是為上不起學的孩子開闢了一條求知道路。

初夏就看着登記報名費的學校老師記上岑淮安的名字,頭也不抬說:“後天來上學,去學前二班。”

這時候的學校還有學前班,上小學一年級前先上學前班。

初夏知道邦子為什麼不來上學了,學費學雜費對他一個小孩來說太貴了。

她這幾天都沒問岑淮安兩人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了,今天想起來了,便順嘴問了下:“你和邦子你們這些天掙多少錢了?”

她也沒想着岑淮安能回答上來,大人也不是天天記賬的,一個月可能才算一回。

沒想到岑淮安脫口而出:“493塊。”

初夏驚訝不已道:“去除成本算的?”

岑淮安點頭:“昨天算好的,今天賣的還沒有算。”

初夏忍不住贊到:“你們幾個真了不起!”

岑淮安嘴角往上揚了揚,又努力壓壓說:“我只有周末去賣,我掙得不多。”

“那也很厲害了,今天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初夏知道岑淮安最愛吃,和他以前挨餓的經歷有關,小紅花的獎勵兌換最多的就是吃的,另外是錢和玩具。

岑淮安指了指街頭賣棉花糖的,舔舔嘴唇說:“我可不可以吃那個?”

初夏當然答應他了,棉花糖不貴,幾分錢而已,不止給他買了,她自己也買了一個。

現在的棉花糖沒後世那麼多款式,就是白白的一團。

岑淮安小心地舔一口,和奶糖不同的甜味讓他眼睛彎了彎,非常可愛。

初夏忍不住捏了捏他已經有了肉的小臉,換來他疑惑的眼神,初夏臉上漾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事,你臉髒了。”

然後一大口把棉花糖吞了,換來岑淮安一個震驚的眼神,但接下來他也學着初夏把棉花糖一口吃了,小嘴巴鼓得圓圓的,更可愛了。

吃完棉花糖,岑淮安不捨得把竹籤扔了,小心舔了舔收着。

晚上,他寫日記,初夏就看到他在本子上寫道:今天媽媽請我吃棉花糖了,甜甜的,和吃糖果的味道不一樣。就是媽媽教我的吃法和別人的不一樣,吃起來嘴巴里都是棉花糖,但我還想再試一次。

其中很多難寫的字他不會寫,通通拼音代替,比如糖、嘴這些字。

但對比岑淮安之前寫的日記,拼音還是少了些的。

這是他每天努力學習生字的成果,初夏格外自豪。

可惜這麼優秀的兒子不能時時找人炫耀,會惹人討厭的。

*

“邦哥,我明天要去上學。”岑淮安看着泡沫箱裏的冰糕,眼裏都是不舍。

去上學后,他就不能賣這些冰糕了,錢就掙得少了。

邦子低垂着頭,藏住眼神里的羨慕,嘴上卻說著:“上學有什麼好的?光花錢還掙不到錢。”

岑淮安想了想說:“也不一定,在學校也可以掙錢。邦哥,放學的時候你把冰糕推門口賣,我覺得不會比在電影院賣得少。”

他聲音還有着稚嫩,可語氣很認真,能聽出來他認真想過這個事。

此時秋老虎正盛,除非下雨的時候需要穿長袖,現在大家都是短袖短褲,中午的時候還熱得不行。

岑淮安和邦子一起賣冰糕,臉、胳膊都晒黑了一圈。

冰糕還能再賣一陣。去學校門口賣是個好主意,

邦子眼睛亮了下,又不捨得放棄電影院的生意。

那裏他好不容易混熟佔住地盤了,他不願意放棄。

岑淮安估計早就想好了,立馬接著說:“你讓筷子還有貓仔在快放學的時候把冰糕推過來,我一放學就出來和他們一起賣。”

邦子挑了挑眉,笑了笑,語氣肯定地說:“你早就想好了吧。”

“嗯。除了冰糕,以後在學校門口還可以賣其他的。”

具體賣什麼,岑淮安準備上學的時候去看看同學們愛買什麼,附小的小孩都是職工子弟,他以前就知道他們有錢。

賺他們的錢他非常快樂。

育紅班岑淮安不去了,交的學費不能浪費。

初夏去找了園長,按照岑淮安已經上的時間,該退多少退了多少。

她拿着錢走出園長辦公室時,就看到臣臣一臉着急難過地看着岑淮安:“你真的不來育紅班了?”

岑淮安抬頭看到了自己媽媽出來了,“嗯”一聲快速走向媽媽。

“安安!”臣臣握着小拳頭,一臉下定決心的模樣:“我也要去上小學!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你等着我!”

說完他就邁着小短腿飛快往外跑,被老師攔腰抱着回教室。

他一邊劇烈掙扎蹬腿,還一邊不忘轉頭和岑淮安說:“安安!你等着我!”

初夏望着臣臣遠去的方向,笑了下說:“你和臣臣看起來關係不錯呀,我還以為你沒在育紅班交到好朋友呢。”

岑淮安看一眼初夏,不解媽媽為什麼覺得他和臣臣關係好,明明他剛剛都沒說話。

不過育紅班裏和岑淮安關係最近的確實是臣臣,主要他太纏人,而且他有糖。

岑淮安喜歡贏他的糖。

不知道到了學前班,還會不會有小朋友讓他贏糖。

岑淮安自己掙的錢,包括初夏給的,他都好好存着,沒有亂花一分錢。

媽媽兩天給他一顆糖,還有贏的臣臣的,他每天都吃得很幸福,不用買。

玩具他可以用小紅花兌換,也不用買。

岑淮安在心裏算了算,他現在存了好多錢,以後就是仙子媽媽走了,他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初夏知道岑淮安存了錢,他最近在家表現實在是乖。她根本沒懷疑他過外面會做什麼壞事。

她還找出來一個四四方方奶糖盒大小的鐵盒子,讓他把錢存裏面,外面掛着一個小鎖,鑰匙只有岑淮安自己有。

岑淮安每天睡前都要打開鐵盒子看看,數數錢,有錢的時候再往裏放點錢。

初夏最喜歡看他數錢的模樣,故作鎮定,但身體緊繃得像偷油的小老鼠,特別可愛。

如果這時候她不小心弄出來點動靜,岑淮安後背就會跳一下。

後來初夏覺得他太緊張了,和他說:“我不動你的錢,屋裏就咱們兩個,你可以放輕鬆點。”

或許是從小的習性使然,他嘴上應着,但實際還是那樣,沒有改變。

岑淮安此時就在數錢,初夏在看高二的書。

她複習的速度挺快的,就是差習題練手。經歷過前世高考瘋狂練題月,不練練題,她總感覺心裏沒底。

但她去新華書店看過,後世各種各樣的資料書現在根本沒有。大部分題都是學校老師自己出的,你不是人家學生,人家誰會給你啊。

“咚咚咚!”

門被敲響,岑淮安立馬把盒子一合,上鎖轉頭,眼神警惕地看着門口。

用時不到一秒。

初夏站起來,示意他先放他的寶貝存錢盒,她站起來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關燕,初夏沒有讓她進來,站在門口禮貌疏離地問:“有什麼事嗎?”

關燕不好意思地把齊耳短髮往後別了別,對初夏露出一個具有親和力的笑容。

“我聽李大姐說你會做特別好吃的南瓜餅,能不能麻煩你教教我?我家洺洺生病了,想吃點甜食。”

初夏擰了擰眉,沒有猶豫拒絕道:“我不會教人。我自己也是胡亂做的,你去問問陳奶奶吧,她教給我的做法。”

之前全家屬院幫初夏找岑淮安,初夏就趁着一個星期天,做了南瓜餅分給幫忙的鄰居。

當時做的時候陳奶奶確實在她旁邊說了幾句。

不過不是在教她怎麼做,是在回憶她自己小時候,說她娘最拿手的就是做南瓜餅,陳奶奶一生病就會給她做。

她繼承了她娘的手藝,南瓜餅也是做得極好,她小孫子最愛吃了。

後來吃了初夏做的南瓜餅,還誇讚她做得地道。

話說完初夏把門關上了,留下滿臉愕然的關燕。

她現在是真的知道初夏不想和她有過多交集了。只是為什麼呢?

連李大姐現在都和她關係不錯了,家屬院其他人也處得可以,只有初夏這個她最想結交的人油鹽不進,讓她很苦惱。

不過她已經低頭兩次了,沒必要繼續了。

既然人家不願意,她也不是上趕着的人。

大人沒法結交,不代表小孩子不能一起玩。她每天都能聽到岑淮安背古詩,背得速度挺快的。

說明岑淮安腦子很聰明。而且他每天穿得乾淨整潔,一看就和家屬院那些只知道捉貓逗狗的皮孩子不一樣。

這樣的小孩才合適做她兒子的朋友。

關燕回去看到在床上“哼哼唧唧”,嘴裏鬧着要喝汽水的兒子,給他沏了一杯麥乳精端過去。

心疼地摸摸他的額頭:“汽水等你病好了再喝,現在喝杯麥乳精也一樣,都是甜的。”

齊洺就是找借口鬧,他燒得難受。有麥乳精也行,反正他媽答應了給他買汽水。

兒子喝着,關燕摸着齊洺的頭,眼神落在通向隔壁的牆上,說:“咱們大院那些小孩我看了都怕安安,以後你多和他一起玩,這樣其它小孩兒也會怕你。”

而隔壁的初夏回去之後,囑咐的話和關燕截然相反:“安安,隔壁母子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你不要和她們多接觸!”

“我知道了,媽媽。”

岑淮安原本就沒注意到隔壁。他每天要認字寫字,還要寫日記、想着賺錢,他忙着呢,沒有時間帶小孩玩兒。

現在初夏特意說了,岑淮安就更不會靠近他了。

因此後面齊洺在吃了岑淮安幾次冷臉,也撂挑子不幹了。

他從小被寵到大,這種委屈哪裏受得了。

他自己還可生氣地想:岑淮安以前就是個小破爛,現在有什麼傲的,看着就讓人討厭。

但是又一看一堆人圍着岑淮安想和他下五子棋,齊洺更生氣了:這些小孩太討厭了,他一個都不要和他們玩!

九月三號,是附小開學的時間。

初夏一早醒來做了胡辣湯和土豆餅。

她做的胡辣湯沒放太多胡椒,所以不是很辣,但很好喝。

岑淮安喝了一碗還想再喝,被初夏攔住了,“一會兒還要喝葯,多喝一碗,葯你就喝不下去了。”

岑淮安不舍地放下碗,那個眼神讓初夏差點沒遭住再讓他喝一碗。

現在岑淮安知道她吃什麼,有時候就故意露出可憐的眼神,讓人恨不得什麼都答應他。

不過他只在她面前這樣,在外面幾乎不怎麼笑,和家屬院小朋友玩下棋更是一點水不放。

把別人殺得落花流水,是他最喜歡的事。每次下棋虐完別人回家,臉上沒什麼表情,初夏都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喝葯時岑淮安又是一口悶,眉毛都沒皺一下。

中藥特別苦,初夏自己吃的時候都覺得苦得想吐。

可岑淮安從來沒說過苦,都是和今天一樣,等葯溫熱了一口喝完。

要不是初夏也要喝葯,真會覺得這不是葯,是紅糖水。

不過喝葯時初夏都會提前準備好溫水,喝完葯就可以喝點水把嘴裏的苦味帶下去,不至於那麼難受。

第一天上學,岑淮安是滿懷期待的。

以前他聽到別人唱: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

他就羨慕地看着別人背着書包去上學,現在他不羨慕了。

因為他也有新書包,還是媽媽在百貨大樓買的,和別人做的那種都不一樣。上面還印着鐵臂阿童木。

岑淮安背得時候很小心。

其實初夏要是會做針線活,她也給岑淮安做個書包了。

奈何她不會,連裁圖都裁不出來,她只會外科手術縫合。

書包里放了一個本子,一個文具盒,裏面的鉛筆橡皮都是岑淮安自己一個人收拾的,初夏只是提醒他該帶什麼。

初夏送岑淮安到教室門口,給他整理了下衣服,調整好書包帶子說:“我回去了,在學校好好學習,老師說了什麼回家告訴我。”

“嗯。”岑淮安點頭,臉上又沒表情了。

初夏一看他這模樣,就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臉,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現在班裏坐了好些小朋友,以後都是岑淮安的同學,不能讓他丟面子。

“進去吧,再見。”

岑淮安也抬起手擺了擺:“再見,媽媽。”

岑淮安以為學前班會和育紅班不一樣,小孩子應該不愛哭了。

結果他發現他錯了,教室里還是會有小孩子哭。

直到老師進來,是個嚴肅的老頭兒,他一敲桌子,板着張臉,眼睛瞪得像銅鈴,很兇地看着底下的小朋友說:“不許哭!誰再哭我就要敲誰了!”

瞬間教室安靜了下來,只有小聲抽噎的聲音,沒人敢哭了。

岑淮安明白了,小孩子也怕兇惡的人。只要你很兇,他就會聽你的話。

就在這時,一個激動的聲音在門口外響起:“安安!安安!我來上學了!”

岑淮安:……

為什麼他上小學了還躲不開這個喜歡纏他的同桌呢?

他又一想想臣臣的糖,也不是不能忍受。

“不許大聲說話!”老師瞪向臣臣,臣臣嚇得立馬縮頭,就像蔫了的小雞,低着頭身子成一團。

臣臣媽媽抹着臉上的汗,趕緊向老師說對不起,是她沒注意時間,送孩子來遲了。

老師走出來和臣臣媽媽說話,臣臣朝岑淮安擠眉弄眼。

可惜岑淮安已經去看他帶過來的數獨了,根本沒注意他。

數獨是初夏在新華書店買書時岑淮安自己要求買的。

相比較背語文古詩,他更愛做這種調動邏輯思維的數學題。

他這本數獨寫了有一半了,他做的是四宮格的,前面難度不高,初夏和他講了數獨解題方法,做題時他稍微想想答案就出來了。

後面就有難度了,他會多想一會兒,但做出來時成就感更高。

臣臣如願坐在了岑淮安身旁,他胖乎乎的肉坐下時還抖了抖,他着急着往外掏自己的東西,嘴裏還小聲叫着安安:“安安,安安,我帶糖了,下課我們玩六子棋好不好?”

臣臣六子棋的水平很差,一個課間沒結束岑淮安就能贏了他。

臣臣贏不了,下棋的癮還可大,有時候岑淮安不想和他玩時,他就去找其他人玩。

不管和誰玩他都沒贏過,他的糖、彈珠、卡片,經常被別人贏走。

岑淮安抬頭看向講台,老師果然看着臣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臣臣順着岑淮安的視線一看,嚇得身子一抖,立馬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

初夏中午領着岑淮安回家,收到了兩個的包裹領取通知單,一個岑崢年寄的,一個是京城寄過來的,寄件人寫着蔣鴻儒。

蔣鴻儒?好像她婆婆姓蔣,也是京城人,這是婆婆讓人寄來的東西?

初夏拿着包裹領取單到郵局,領取兩個包裹。

沒拆開包裹前,京城那件初夏也不確定寄的人是誰。原主結婚就在梁州結的,後面沒出過梁州,對婆家人不熟悉。

於是,初夏也不知道這是婆家的誰。她只能肯定婆婆在西北甘州,不是婆婆寄的。

岑崢年寄的東西比上次寄的還大包,另外一個包裹也是很沉,她一個人搬不動。

初夏就拜託了郵遞員,她願意多出錢,請他幫忙送到家屬院。

不然她只能看着乾瞪眼。

到家拆開包裹,初夏又驚又喜,居然是高中的試卷還有最新的資料!

岑崢年寄過來的包裹有,京城寄的更是全部都是。

初夏打開岑崢年的信,明白是他支持她考試,特意拜託他媽問他外公找的,他媽也在西北自己找了很多。

她看着那些資料,回想原主記憶里的岑崢年,他話不多,有傲骨,輕易不求人。

初夏想像不到他是用什麼口吻請他媽媽幫忙的。

而且一寄就寄這麼多,說明婆家對她要考大學這事是全力支持的。

以前原主也收到過婆婆很多包裹,初夏嘆口氣。

岑崢年家真是一個很好的家庭,她說不出來心裏現在什麼感受。

如果沒有原主不那麼聽她媽媽的話,原主不會是書里的結局,岑淮安也不會長成反派。

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再沒有比現在體現得更淋漓盡致了。

不過多想這些無用,原主已經不在了,初夏收拾好情緒,重新去看包裹。

岑淮安在她愣神的時候,已經把書都一本本擺在了桌子上,除了書之外,還有皮草、衣服、各種吃的用的。

怪不得包裹這麼大。

皮草是需要找裁縫做的,因為寄過來的是整張皮,有兩張。

初夏不懂皮草,摸不出來是什麼毛,但摸着挺舒服的,顏色純白色,她猜應該是羊毛,兔毛沒這麼大。

正好現在拿去讓裁縫做了,冬天就能穿了。

“安安,這堆東西都是你奶奶買的,然後讓你爸爸寄過來的。這堆東西是你太姥爺寄過來的。”

初夏得告訴岑淮安是寄的,不能他吃了用了,不知道感謝誰。

岑淮安腦子裏關於奶奶的印象,只有陳奶奶這個模板。

他對奶奶這個詞是不陌生的,但是他從來沒喊過,他又是陌生的。

他張張嘴,問初夏:“我奶奶是不是和陳奶奶一樣?”

如果一樣的話,那他不會被哄着追着才吃飯,他一定大口大口先吃完。

陳奶奶在家屬院就是這個模樣,整天追着小孫子喂飯吃,有時候甚至跑整個家屬院才把一碗飯喂完。

“不一樣。”初夏說:“每個人的奶奶都不一樣,你奶奶應該是個很好的人,你看她很疼你的。”

岑淮安想像不出來奶奶的模樣,搖搖頭說:“為什麼我沒見過她?”

初夏:“因為她和你爸爸一樣忙。”

原主印象里的婆婆就是個女強人的模樣,在部隊裏工作,很忙。

其他的就沒印象了,因為原主只在相親結婚的時候見過她,後來她沒再來過這裏。

倒是經常寄東西,信里也會說她太忙了,愧疚沒法過來,然後多寄點錢給原主,拜託原主的媽媽幫忙多照顧她和安安。

只是這些東西王玉蘭拿走了也沒照顧好原主,白瞎了那些東西。

初夏不想羅大哥分到房子,也不想他們過得那麼滋潤。

可是她忙着學習工作,家裏還有岑淮安這個小孩,抽不出來身去娘家給他們添堵。

但只要羅大哥分不了房子,那一家子住一個房子裏,再加上沒了初夏這裏的錢,遲早他們會鬧得雞飛狗跳。

都不是什麼好人,她等着看他們自己作死。

不過怎麼才能讓他們分不了房子呢。

初夏準備等考完插班考試再想,現在她自己的事最重要。

岑淮安情緒平平說:“哦。”

他們都不回來看他,寄東西以前他也用不到,他一個都不喜歡。

現在岑淮安已經不像以前,信都不願意看。

他會靠在初夏懷裏,聽她讀岑崢年還有太姥爺寫的信。

“你爸爸說給你寄了字帖,以前他用來練字的。”

初夏翻了翻那堆書,找出來了,遞給岑淮安:“是這本。”

岑淮安沒有接:“我不想用他的。”

“那就不用。”初夏仍在桌子上,繼續讀。

聽到岑崢年誇他性子好,被媽媽養得好,他忍不住心裏反駁:是仙子媽媽養得好,不是以前的媽媽。

岑淮安發現,以前媽媽給他的那些痛苦記憶,現在想起來了好像沒有那麼難受了。

應該是仙子媽媽對他施了仙法,對,就是這樣的。

晚上,初夏躺床上睡著了。

岑淮安悄悄睜開眼裏,小聲喊了句“媽媽”,初夏沒理他,還翻了個滾,胳膊壓在了他身上。

岑淮安小心地把初夏的胳膊移開,爬起來,輕手輕腳從床上下去,踮起腳尖走出裏屋。

櫥櫃對面的牆根下,放着一個木箱子,岑淮安看到媽媽把今天的書都放裏面了。

他小心地打開木箱,藉著窗外的月光,一本本翻找,終於看到了他想要的。

那本他爸爸寄過來的字帖。

他拿出來,把木箱子的蓋子合上,然後快速把它塞進了自己書包里。

做完這件事,他拍拍心“砰砰砰”直跳的胸口,又躡手躡腳回到床上,蓋上被子安心睡覺。

初夏一早醒來,去木箱裏拿書,發現了少了本字帖。

她挑挑眉,沒感到意外。也沒有去找那本字帖,屋裏就她和岑淮安兩個人,不是她拿的,肯定岑淮安拿走了。

想要字帖也這麼彆扭,初夏笑着搖搖頭去做飯。

有了卷子和資料,初夏做了兩天題,五號早上去九中考試時,她更加自信了。

這就是刷題對華國考生的作用。

插班考試考兩天,初夏考的理科卷,周六考四門,周日考三門。

語數外理化生外加一門政治。

題不算難,初夏做得挺順的,基本上她都複習到了,英語更是做得飛快,考試開始半小時她就做完交卷了。

只有政治她沒把握,還有語文的一些詞語解釋,文言文的題。

不過初夏能寫的都寫了,有數理化生英語打底,她不是很擔心。

出來后拿到答案,初夏自己算了下分。插班考試沒問題,她肯定能過!

考完試還有時間,初夏心情不錯地逛到電影院,果然岑淮安在那裏。

“安安!”

初夏對邦子幾人笑笑,岑淮安跑了過來,臉上都是汗。

初夏拿出來手帕讓他自己擦:“等會兒我送皮草去裁縫那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岑淮安看看賣冰糕的攤子,搖頭:“我想賣完再走。”

“行,正好我還沒看過電影,我去看個電影,你們賣吧。”

岑淮安望着媽媽慢悠悠往電影院走的背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後氣悶地抿了抿嘴唇,他也想看電影,為什麼媽媽不問問他呢?

就算他要賣冰糕,也可以問的呀,說不定他就答應了。

岑淮安面無表情地回到冰糕泡沫箱前,誰都能看出來他不高興。

邦子抹了把汗,看着岑淮安手裏的手帕,晃晃伸出去的手說:“手帕借我用用。”

岑淮安立馬把手帕塞口袋裏:“不行,這是我媽媽的。”

他又摸摸口袋,掏出來他自己的扔給邦子:“你用這個。”

“小氣。”邦子接過手帕,也不在意,抹把臉還給岑淮安,用肩膀頂頂他:“不高興什麼呢?”

他摸着下巴看着電影院門口,篤定說:“你媽媽是去看電影了吧?怎麼,因為沒帶你一起去不開心了?”

岑淮安不耐煩地皺眉把邦子推開:“不是,賣冰糕!”

說完不再搭理邦子了,他看着他那個欠揍的笑,他就心煩。

初夏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她進影院比較巧,剛好要開始放一部片子——《廬山戀》。

初夏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應該是什麼時候聽人提到過。

這時候的影院裏面和後世的影院不能比,是木頭做的硬椅子。

藉著燈光,可以看到最前面幕布上面這個時代特有的標語口號,兩邊也全是這種口號。

初夏看得挺新奇的。

她進去之後找到自己位置,很快燈光滅了,整個電影院裏都是黑乎乎的,前面的幕布亮了起來。

就和她小時候看街頭電影的感覺一樣。

電影一開始,影院裏面亂糟糟的說話聲瞬間停止了,大家一致抬頭專心看電影。

《廬山戀》挺好看的,以後世人的眼光來看,初夏也覺得好看,比後世拍得很多電影都好看。

兩個年輕人青澀純真的相遇、相愛,歷經磨難在一起,看完之後初夏心裏還有感觸,是對於美好愛情的喜歡讚歎。

不過出了電影院門口,她看到臉上明晃晃帶着不開心的岑淮安,什麼純真愛情立馬拋腦後了。

“賣完了嗎?”

“嗯。”岑淮安低着頭,用鞋磨着腳下的石子,聲音悶悶地問:“電影好看嗎?”

“好看,特別好看,以後我還要來看。”

岑淮安瞬間抬頭,眼裏露出委屈,媽媽怎麼都不問問他。

初夏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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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天才反派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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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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