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朵紫陽花

第六十朵紫陽花

老實說,芙里爾也沒想到五條悟這麼晚了還會過來——但仔細想想,能幹出大晚上地跑到魔女的窗邊這種事情的好像也只有他了。

作為天生的魔女,比起用眼睛看人,芙里爾其實更傾向注視對方的靈魂。

和五條悟那雙眼睛給人的感覺很像,他的靈魂就像懸挂着的水晶吊燈,璀璨又明亮。

隔着大老遠,都能一眼注意到。

所以在芙里爾平躺在床上、雙手規規矩矩交叉着放在腹部發愣的時候,比起頂着一頭被風吹得亂糟糟頭髮的五條悟正坐在蝠鱝模樣的咒靈上,用小小的石頭扔她房間的窗戶鬧出的動靜,她更早注意到的是朝她靠近的如白熾燈一樣的靈魂。

芙里爾坐了起來,隔着玻璃窗看外面那個神色飛揚的男孩,心裏像有蟲子輕輕地,但是連續不斷地在啃食一樣。

本來是她要奔向月亮。

但月亮卻為她而來。

她光着腳踩在地上,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有些詫異地問:“悟君……悟怎麼過來了?”

他看起來很高興,一雙在夜晚裏格外閃耀的藍眼睛一眨一眨的。

很可愛。

比所有的星空夜景都奪人眼目。

只是這麼可愛的五條悟正踩着蝠鱝咒靈,跳到她的窗台上,讓芙里爾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這樣的行為讓五條悟大聲抗議:“什麼嘛,怎麼能——”

怕他聲音太大,吵到已經睡著了的雙胞胎,芙里爾連忙上前用手捂住他的嘴。

結果這樣一來,他們就離得有點近了。

芙里爾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帶着的蜜桃味的沐浴露香。

那雙沒有被遮住的藍色眼睛在夜晚耀眼得像是野獸,帶着某種原始的攻擊性,帶給芙里爾一種毛骨悚然的戰慄感,讓仰着臉看五條悟的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總覺得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在今天下午以後。

很奇怪。

但她心裏有種莫名的期待。

五條悟朝她眨了眨眼,於是那雙寶石般的眼睛深處的情緒便藏起來了,一點小尾巴也不露。

反而有幾分孩子氣。

芙里爾鬆開捂住他嘴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讓他能夠從窗台上下來。結果他上前來握住她的手,像什麼新鮮的玩具一樣,輕輕捏了捏,彎着腰地把臉主動湊過來,和她的手心貼貼,驚奇地說:“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冰冰涼涼嘛,像自帶空調一樣。”

像撒嬌一樣,他眼巴巴地看她:“既然是女朋友,那晚上可以抱着睡嗎?我想要考拉抱抱。”

芙里爾不由得笑了笑:“悟明天沒有別的事情嗎?還沒放假嗎?”

“沒辦法嘛,和京都校的交流會還有兩三個月。這次二年級的也要一起參加。七海還好,灰原完全不行。雖然說團體戰有我和傑在肯定會贏,但是傑說個人戰也不能讓學弟們輸得太慘——等我成為老師了,才不要搞什麼個人戰呢,像御前比武一樣無聊。我要來個籃球、排球——欸,但是這種運動,人根本不夠吧?那就棒球比賽好了!聽起來很有意思吧?”

“交流會?”

“我沒說過嗎?是除了不能殺之外的百無禁忌的咒術大戰。”他說,“為了不讓七海和灰原被殺死,這段時間會帶他們進行密集的訓練。傑這個夏天都不回家呢。”

“那悟呢?悟不回去嗎?”

他皺了皺眉,嘟囔着:“才不要回去看見那群爛骨頭。不僅總是說一些不好聽的話,還要對我指指點點,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的。要我說,他們都退休待在家裏等死比較好一點。”

“真是非常刻薄呢。”芙里爾說,“但是這樣也很可愛。”

這讓五條悟得寸進尺,垂着腦袋看她,滿眼期待地問:“所以可以一起睡覺嗎?”

芙里爾無奈地笑了笑,抬起手輕輕地在他腦袋上敲了敲:“夏油君的咒靈已經回去了吧?不是已經做好就算我拒絕、撒嬌打滾都要留下來的打算了嗎?”

五條悟點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因為這是成為戀人的第一天嘛。”

芙里爾覺得自己那顆用幻術模擬出來的心臟壞掉了。

不然的話,為什麼它現在不僅跳得越來越快,還越來越大聲呢?

這也是五條悟第一次進芙里爾的房間,宛如一隻好奇的貓咪,到處看。

“和你的房間好像哦。”

相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但是芙里爾聽懂了。

五條悟說的是這裏的佈置和她在五條家的那個房間很像。

仍然是和室風格,除了放在角落的黑色固定電話以外,房間內就只有一個實木的衣桁。

靠牆的壁櫥里放着被褥和收納好的和服浴衣。

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以後,他又站在她面前。

因為是夏天,五條悟那頭洗好沒吹的頭髮已經被熱風吹乾了,甚至還有些亂糟糟地耷拉在那張完美得像神造之物的臉上。

芙里爾摸了摸他的頭髮,已經幹了。

然後伸手把他額前凌亂的頭髮梳到腦後,像哄小孩一樣,語氣輕柔:“怎麼想要考拉抱抱了?”

五條悟微微低頭,將他的額頭輕輕貼在她冰涼的額上。

夾雜着熱氣的風從沒有合上的窗戶縫裏吹進來,也吹動着五條悟因為微微低頭而垂落在芙里爾臉上的碎發。

他實在是靠得太近了。

十七歲的少年人,帶着剛洗完澡的熱氣,還有被熱風吹了一路仍然滾燙的心來到她的面前。

撲通撲通。

有點癢。

芙里爾也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干。

甚至還有點想閉上眼睛。

五條悟很高。

儘管是成為了魔女,身高被設定在了一米七的芙里爾仍然比他矮一大截。

此刻,他背對着皎潔的月光,高大的身影像高山一樣籠罩着她。

還手長腿長,只需要微微伸手,就能夠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

而十七歲的五條悟難得暫時褪去他白日在她面前溫和的偽裝,露出他惡趣味的一面——

他突然伸出左手摟住她的腰,趁她發愣的瞬間,將無下限的範圍擴張到了他們兩人,然後把渾身的重量都放在她的身上,和她一起倒在了被褥上。

當然,有無下限在,沒有鬧出什麼聲響來,也沒有被摔到。

只有驟然湧來的失重感。

真實卻又虛幻。

像踩在雲端,輕飄飄的。

芙里爾剛要驚呼出聲,就被五條悟用右手捂住了嘴。

他雙膝跪在被褥上,隔着薄薄的浴衣,小腿緊貼着芙里爾的大腿外側。

溫度灼熱得彷彿要將她冰冷的體溫也點燃。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像諸神端坐在奧林匹斯山上審視阿喀琉斯的命運,帶着凜然的神性。

撲通撲通。

心跳聲大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腔跳出來一樣。

他鬆開捂住她下半張臉的手,突然俯身壓了下來——

問:“芙里爾,我可以親你嗎?”

是清朗得接近成年人的低沉,卻又帶着五條悟獨有的撒嬌一樣的黏糊。

在月光下仍然熠熠生輝的眼睛突然逼近芙里爾,她這才發現,就算是十七歲的五條悟,那雙高飽和的藍色眼睛也仍然是圓圓的。

真可愛。

只是這雙眼睛裏現在只映着她的身影。

就像百合子走以後,他只看得見她一個人那樣。

芙里爾有些出神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其實是有些發燙的。

大概即使是五條悟,做這種事情也會有點害羞。

她點點頭。

兩人都很長的眼睫觸碰在一起,雪白色的碎發和紅得像火焰一樣的長發交織在一起,灼熱的溫度將冰冷的軀.體都溫暖了。

那是一個像大人一樣果決、卻又像少年一樣毫無顧忌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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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六眼當三年保鏢后我被辭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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