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朵紫陽花

第五十七朵紫陽花

說實話,銅鑼燒的做法比喜久福簡單很多。

只需要把白糖、蜂蜜、純牛奶、泡打粉和低筋麵粉攪拌均勻,再開小火把麵糊倒進平底鍋里,翻一翻面,再擠上豆沙餡,沿着邊緣捏一圈就好了。

除了最開始有點掌握不了煎麵糊的火候,不是太糊就是夾生。

但總的來說是大獲成功。

“做麵糊的時候我多加了一點蜂蜜,應該會比較甜。”芙里爾捧着臉看着把銅鑼燒當做咒靈一樣惡狠狠消滅掉的五條悟,不由得笑得彎了彎眼睛,把倒好的椰奶往他那邊推了推,“好吃嗎,悟君。”

五條悟點點頭,因為嘴裏還塞着東西,說話有些含糊:“一般般。”

“欸——”芙里爾把托着臉的手放在了膝蓋上,拉成了尾調,“只是一般般嗎?我以為會很好吃呢。”

她做出有點失落的表情來。

五條悟想了一下,仍然板著臉,用勉強的語氣說:“那就還湊合。”

芙里爾差點笑出聲來,還是微微低着頭,垂下眼睫,繼續裝出失落的神情:“是真的銅鑼燒不好吃,還是因為是我做的東西所以不好吃?”

“什麼跟什麼啊。”五條悟一下就提高了音量,有點生氣地說,“明明這麼多天都是芙里爾不來找我,知道我很忙那就主動一點啊!結果好不容易我在學校里上課了,不來找我就算了,還要和捅了我腦袋的禪院去泡溫泉!你才不講道理!”

所以是在鬧彆扭啊。

芙里爾說:“但是小惠和美和也有一起去啊。主要是因為放假了,想帶菜菜子和美美子去泡泡溫泉。而且和小惠也很久沒見了,大家也都很想——”

他突然摘下了墨鏡,雙手按在桌子上,身體向前傾,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被氣得睜圓了:“什麼小惠啊!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從來都叫我‘悟君’啊!”

他語氣有點扭曲:“幹嘛叫別人叫得這麼親密啊!”

他這話真的是不講道理。

但是五條悟的臉對芙里爾的殺傷力太大了,更何況現在離她這麼近,讓她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有點結巴地說:“但是這麼多、多年,我不是一直都是叫悟、君‘悟君’的嗎?”

她感覺臉有點發燙——這其實是不太可能的——但她就是有這種感覺,很奇妙:“而且,小惠他、他是小孩子吧?叫禪院君的話就會分不清是在叫甚爾君還是在叫他了。”

“不準叫他名字!他可是捅了我腦袋啊!我差點死掉了欸!”五條悟突然氣勢弱了下來,一下子坐了回去,低着頭,連柔軟得垂下的頭髮也有點低落,“說到底你其實一點都不在乎我吧?明明我都說了‘你要是離開,我就會馬上忘記你’這種話了,結果你還是走了。這麼多年也不來看我、甚至遇見傑了也不來找我。你是不是和小時候一樣,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我?說喜歡我都是因為怕我糾纏你?”

“不是這樣的!”芙里爾慌忙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結果撞到了飯桌,弄出了很大的聲響。

其實是有點痛的,但是她現在根本感覺不到,只連忙來到五條悟身旁,半蹲着,仰着臉看他:“我真的很喜歡悟君,想要一直一直陪在悟君身邊……我很怕離開這麼久悟君會忘記我,知道悟君還記得我的時候我很開心。”

芙里爾伸出手,想要碰碰他,卻有點畏縮,怕他很生氣很難過,真的走掉,連銅鑼燒也不吃了。

結果在想要把手收回來的時候,五條悟站起了身,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自己也蹲了下來,臉往芙里爾的手心蹭了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裝滿了星星。

他臉上是計謀得逞以後有些得意的表情,只是雙手握住芙里爾的手腕,讓她的手心貼了貼自己的臉頰,又抬起來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白色發頂:“我就知道芙里爾很喜歡我。”

順勢把芙里爾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一把把她抱在懷裏,力氣很大,像是要把她箍進自己的身體裏與自己融為一體一樣。

只是他的腦袋又向下垂着,很溫和地蹭了蹭她的脖頸,仍然帶着不確定地問她:“真的真的不會離開了嗎?會一直陪着我嗎?不是說話不算數的小狗了嗎?”

芙里爾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悟君先把我放……”

“不要!”五條悟把頭埋在她的肩上,聲音悶悶的,“要是我沒抓住你,你是不是又要突然消失?”

就像那天晚上只留下一塊寶石,把話說完了就離開一樣。

既不要他最後再看一眼,也不等到他給出回復。

只有現在他擁着的這個人確實是存在着的。

但是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她也會突然消失不見。

芙里爾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才又拍了拍他的背:“悟君……悟。”

她感覺到抱住自己的五條悟身體突然有點僵硬。

“我很喜歡悟,從一見面就很喜歡,以後也會一直喜歡下去。真的最喜歡你了。”她帶着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主動偏過頭去蹭蹭對方毛茸茸的腦袋,“真的不會再離開了,我保證。”

五條悟像是抱着什麼燙手的東西一樣——事實上芙里爾的體溫是很冰的——鬆開了手,然後向後跳了一下。

藍眼睛像透亮的玻璃珠子一樣晶瑩剔透,還有一點紅紅的。

臉頰和耳朵也是。

他小聲問:“幹嘛突然說這種漂亮話。”

芙里爾哭笑不得:“因為悟君看起來很擔心我突然消失。但是我不會離開悟君了,所以想告訴悟君我的心情。”

他微微偏過頭去,低着腦袋,任白色的髮絲遮住他的臉,小聲嘀咕:“明明剛才還叫我悟,現在又變成悟君了。芙里爾是笨蛋!”

芙里爾笑了笑,改口:“好哦,悟。悟?”

說著,她向前邁了一步,從他的褲子口袋裏拿出了那個蜻蜓樣式的紅寶石。

五條悟在芙里爾的手伸進褲兜的那一瞬間就想要跳開的,結果被冰涼的手輕輕碰到,就渾身僵硬地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那顆寶石在被拿出來以後就開始不斷閃爍着不規則的紅色光芒。

像夜晚的星星。

像燃燒的跳動着的火焰。

明明是小透留給他的東西,但是他現在卻有點心情忐忑,小心翼翼地說:“芙里爾……那是我的東西哦。”

芙里爾點點頭,面上是有點苦惱的表情:“因為悟好像不是很相信我。”

“明明是你自己做了讓我不相信的事情……所以才在我這裏沒有信用的。”他小聲抱怨道。

芙里爾捧着那顆寶石,仔細看了看:“好像變成蜻蜓的樣子了。悟君……悟好像很喜歡藍色蜻蜓紋的白色和服吧?三五七禮上都穿的那個。”

五條悟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芙里爾說:“原來是這樣啊。”

然後就把那顆正在發光的寶石按進了五條悟的胸口。

因為有六眼的存在,所以五條悟看着寶石一樣的東西與自己原有的心臟融為一體,是種很新奇的體驗。

“啊?有點燙……芙里爾。”他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這是在做什麼?”

芙里爾用雙手捧起五條悟的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仰着臉。

“很抱歉沒有經過悟的同意就這樣做了。但是仔細想想,好像只有這樣能告訴悟我的想法了吧?”她的臉頰兩邊漸漸生出紅暈,臉上露出堅定又有些羞赧的神色,“那是我的心臟,悟。小透不是把它送給你了嗎?現在它和你的心臟融為一體了,它是你的心臟了。這樣你還要懷疑我嗎?”

手下是溫熱的觸感,還能夠感覺到對方撲通撲通的心跳。

好奇怪。

腦袋漲漲的,心口也像是被什麼莫名的情緒盛滿,甚至要溢出來一樣。

他自己的心跳也很快,感覺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幹嘛突然做這種事情啊!”這下輪到五條悟有些結巴了,連忙縮回了被她捧着的手,“好……好奇怪!好像告白或者求婚啊!”

說完,他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盯着芙里爾的臉,重複道:“所以這是告白嗎?”

芙里爾很鄭重地點點頭:“是告白哦。但是悟可以不用回應我。因為這是我想做的事情——喜歡悟,然後陪着悟。”

站在她對面的五條悟沒有說話,低着頭看她,眉毛還微微皺起,像是遇見了什麼麻煩事或者難題之類的。

其實五條悟不笑不搗亂,沉着一張臉的時候是很具有壓迫性的。

他畢竟是五條悟。

是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等待了幾百年才等來的六眼,是咒術界現在三位特級咒術師之一。

芙里爾說:“悟……悟君如果覺得困擾的話,就請當做我沒有——”

“說過的話怎麼能又收回去!芙里爾笨蛋!”他突然生氣起來,“都叫禪院的兒子小惠了,叫我悟有這麼難嗎!”

芙里爾有些茫然:“不是因為——”

“所以要做什麼嗎?”他突然湊到芙里爾面前來。

那雙勝過一切藍色寶石的藍眼睛逼近眼前,讓芙里爾不由得想向後退半步。卻在剛有動作之前就被五條悟摟住腰制止了。

五條悟說:“所以要做點什麼?既然是女朋友的話。”

“欸——”這種發展讓芙里爾有點茫然,“什麼女朋友。”

是發生了什麼,但是被她忘記了嗎?

五條悟臉上出現“果然如此”的神情:“所以剛剛芙里爾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嗎?”

“不是——”

“既然不是騙我,那剛剛就是芙里爾跟我告白了啊。告白的話,那不就是女朋友了嗎?”他又重複道,“是女朋友的話,就是要做點什麼事情吧?不然不就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嘛。”

“怎麼突然就是女朋友了?”

五條悟也有點臉紅,但還是理直氣壯地說:“因為芙里爾喜歡我,跟我告白了。正好我也喜歡芙里爾,就接受了告白——所以就是女朋友了。”

“原來是這樣啊。”芙里爾也不明白,“那悟想要做什麼呢?”

這對特級咒術師五條悟同學來說有點難度:“我也不知道。”

於是他乾脆什麼也不想了,又坐了回去,繼續吃銅鑼燒了。

這次他瞥了有點不知所措的芙里爾,大聲說:“很好吃哦!畢竟是我女朋友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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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六眼當三年保鏢后我被辭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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