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朵紫陽花

第四十七朵紫陽花

“我睡了很久嗎?”

“也就一周吧,比冬天的時候好多了。說起來,芙里爾小姐,睦月呢?”

“在睡覺。無月不是也在睡覺嗎?”

“春困嘛。”

“……是悟君和夏油君把我帶到店裏來的嗎?”她問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一邊看客人委託的錄像帶,一邊叼着煙桿回答她:“菜菜子和美美子感覺到不對勁以後,敲你房間的門也沒有回應,也打不開門,就打電話給了我——看來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讓她們打電話給了夏油君。”

“啊?”

“因為我只有夏油君的電話,沒有五條君的電話嘛。”四月一日託了一下眼鏡,“也幸好他們當時就在附近祓除咒靈,就拜託他和五條君一起過去了——畢竟最能夠喚醒你的就是他了吧?”

見芙里爾不說話,他又問:“夢裏都是他嗎?那位五條君。”

他吸了口煙,看着吐露出的煙霧出神:“我上次夢見侑子小姐了。”

芙里爾瞥了一眼正在播放錄像帶的電視,發現裏面正在播放被附身的女人正破門而出的畫面。

因為聲音太大了,摩可拿正皺着眉調節音量。

“所以是被附身了?”她說。

四月一日搖了搖頭:“不只是這樣,是更複雜的事情——啊,我們說到我夢見見侑子小姐了。”

“然後呢?”

“當時就想追上她的腳步。”

“……追上了嗎?”

“沒有,中途被摩可拿壓住眼睛醒過來了。”

摩可拿在一旁抗議:“你不要胡說啊!寫作四月一日的四月一日!”

她一下笑了出來:“煙桿就是那次摔裂開的?”

“畢竟是白河夜船……睡過頭就無法從夜船上下來了。”

“但是侑子覺得‘現世為夢,夜夢為真’。白河夜船上的夢,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所以只是選擇而已。芙里爾小姐,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夏油傑也修補好了障子門,本來想過來道聲別就離開的,結果被四月一日留下來吃晚飯了。

“因為是我拜託夏油君叫上五條君去芙里爾家裏的嘛,這頓飯就算是代價了。這樣可以嗎?”

“好。”

夏油傑盤腿坐下的時候,芙里爾也從一邊遞過來了茶。

“……謝謝。”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吧?”

“什麼?”

“因為差點就真的想要留下了。”

夏油傑驚訝地望着她,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那悟為什麼不能進店裏來?”

“能到店裏來的只有有必要進來的人。但是夏油君知道的吧,悟君是那種即便被告知不可能,也還是不會放棄,竭盡所能地去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人。”

“確實,想得到什麼就能得到,想做到什麼就能做到……悟知道嗎?”

“知道的哦,侑子說他曾經都找到願望商店的所在地了。”

“但是?”

“但是他只能看到腐朽的外牆與荒蕪的土地——他不是有必要進來的。”

“那這次呢?”

“五條君也成為這家店的顧客了,”四月一日瞥了正垂下眼睫喝茶的芙里爾,意味深長,“為了實現願望。”

“那菜菜子和美美子呢?她們是有必要進來的人嗎?”

“你忘了?她們一直都有想要實現的願望。”芙里爾又問四月一日,“你和悟君做交易了?”

四月一日點點頭:“但是我答應他不告訴你他支付了什麼。”

他對欲言又止的夏油傑搖了搖頭:“這是不能說的事情。”

“但是如果悟君為了救我而付出了代價,我會感覺很難受。”她低垂着頭,鮮艷的紅髮也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那就儘管生氣吧,然後告訴他。”

夏油傑沉默地看着自己捧着的茶杯,裏面的茶葉梗立起來了。

看來會有好事發生呢,夏油傑想。

*

這一年,東京校迎來了唯一一位一年級新生。

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幸運呢。

夏油傑則沉默地抱着雙臂,在看到五條悟毫不掩飾地出言威脅伊地知的時候,不由得這樣想到。

當然,幸運的不是這個唯一的一年級新生,而是其他拒絕招募選擇繼續在普通高中完成學業的咒術師,和選擇進了京都校的咒術師。

雖然比不上作為莊家通吃的冥冥幸運。

在冥冥宣佈賭局沒有一個人猜中、由莊家通吃的時候,庵歌姬企圖掙扎:“也沒有消息可以證實不是五條先告白的吧?”

冥冥單手叉腰,笑:“但是夏油說他問了五條,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告白這種事情哦。而且他們也不像在談戀愛吧?”

“說不定就是他們之間的情趣呢?”

“原來歌姬喜歡這種啊——”

“才不是!”

壓了“在一起”和“魔女先告白”的夏油傑也悔不當初。

再看看現在這個對新生進行言語上的校園霸凌的同期,怎麼也不應該指望魔女眼瞎心盲吧?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卻被唯一的女同學拍了拍肩:“你是夜蛾老師嗎,天天嘆氣。”

“怎麼會。”夏油傑攤開手,“夜蛾老師一天嘆氣的次數可比我多好幾十倍吧?”

事實上,夜蛾正道從一年級時期做他們的班主任開始,就天天唉聲嘆氣,頭髮……還沒有大把脫落的跡象——也有可能現在這樣已經是大把掉發的結果了呢。

畢竟,五條悟這個人,只要活着,就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壓力呢。

比如從五條悟入學以來,擔任他咒術課老師和文化課老師的術師。

比如從五條悟在升上二年級以後、升上四年級以前,每年在京都姐妹校交流會上挨打預訂的京都校二、三年級生。

還比如京都校的樂岩寺校長,真的是屬於見一次面都會折壽的程度呢。

家入硝子右手握拳敲打了一下左手心,心靈福至地說:“這不就是公害嘛[1]。”

夏油傑愣了一下,也與她對視笑了起來。

“可別告訴悟啊。”

“當然了,五條那傢伙知道了一定會鬧翻了天吧?”

他們又笑了起來。

這就是年輕人的青春啊。

也是他們的。

“對了,七海和灰原還沒回來嗎?”

“應該快了吧?不是說只是一次毫無難度的二級咒靈討伐任務嗎?”

“毫無難度的二級——嘖,優等生的氣質簡直蓋不住要冒出來了呢,夏油!”

*

幾乎是打上照面的那一刻,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麼二級咒靈的討伐任務——

居然是一級的產土地神信仰!

“灰原!小心!”

明明兩個人,一個有術式,一個沒有,但勝在配合默契、不拖後腿,普普通通的二級咒靈任務也合作完成了不少。

但是窗對咒靈強度的判斷有誤,把這個一級的產土地神信仰任務分配給了他們!

就好像經歷過和沒經歷過黑閃的咒術師與咒力核心的距離是天差地別一樣,一級咒靈根本不是現在能夠勉強應付二級咒靈的他們能夠成功祓除的——不,現在應該想如何保命才是!

但是……

如果是兩位學長的話,這種程度——

“所以夏油學長一直都在面臨這種程度的咒靈嗎!”灰原大聲喊道。

他拿出了那個放置了半年多都沒機會用但是每次任務會帶着的一次性一級咒具村雨,手握着黑色的鮫魚皮劍柄,就要朝那個一級咒靈衝去。

七海建人拿着白底黑點的布包裹着的刀,也朝着他的同期跑去:“灰原!你是要去——”

剩下的“送死”還沒說完,灰原手握着的村雨便刀身、連同劍柄也一起化作成片的烏鴉,成群地飛去包裹住正想要調動咒力繼續攻擊的咒靈。

烏鴉是食腐動物,咒靈也不是腐肉。

但是只短短几秒,它們就將其蠶食殆盡,然後消失不見。

只留下幾支烏鴉扇動翅膀時掉落在地上的羽毛。

“……沒想到是這樣使用的。”七海有些難以置信,“但是當時那位魔女握住劍柄的時候,那樣的壓迫力……總覺得不是這種用法。”

“畢竟我沒有那麼厲害嘛。”哪怕是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灰原,仍然很樂觀,甚至撿起了地上掉落的烏鴉羽毛,“總感覺有點像冥小姐的黑鳥操術啊——七海,我們把羽毛帶回去給大家、還有那位芙里爾小姐做禮物吧!很有紀念意義呢!”

一邊蹲下身撿着羽毛,灰原還問:“七海,你說真的會下雨嗎?”

村雨,傳說中殺人後刀身會滲出春雨洗去自身血跡的妖刀。

也有傳說,說用它殺人後,天空會降下洗滌自身罪孽的春雨。

“……畢竟是一次性咒具,而且對象還是咒靈——也不是常規的劍術或者刀法操作,應該是不會的。”

“那我們還要等嗎?”

“……等吧。”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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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六眼當三年保鏢后我被辭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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