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挨餓第八天
第八章挨餓第八天
李貝貝趕到時，那百年鬼已經服服帖帖地成了林天零的鬼了。
甚至已經開始拖着剛剛被揍的身軀，給林天零端茶送水了。
勤勤懇懇，毫無怨言。
生怕對方一個不滿意就吸溜一口自己。
“你把剛剛你弄爛的澱粉腸收拾一下，”林天零不忘對着鬼叮囑道，“別隨地亂扔。”
“是。”一向是趾高氣昂的百年鬼低眉順眼地答應着，動作迅速而麻利。
看着眼前的場景，李貝貝緩緩睜大了眼。
那是百年鬼？
那是他知道的百年鬼？？
看到百年鬼從百年修為的厲害鬼淪落成保姆，李貝貝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衝擊。
林天零欲言又止：“……”
林天零感覺這個話題簡直相當於公開處刑，他張張口，試圖轉移話題的時候，對娛樂圈毫無了解的趙栩栩，有些迷茫地加入了討論。
舒沈樺眯了眯眼，仔細端詳了一下面前這個跟林天零長得相似之人的面相，語氣更驚奇了：“你面相雖然跟林天零相似，但是居然比林天零還要好。”
林天零本零：“……”
沒看完全程的李貝貝有些插不上話，他站在一邊，看着被圍在中心那個有些漫不經心的男生，努力思考着能跟對方搭上話的共同話題。
林天零聽着這誇獎，沉默了。
整個人像是星星，不經意間散發著明亮卻不刺眼的光。
“是個明星，長得挺好看的，”就在林天零斟酌怎麼說的時候，李貝貝簡略地對趙栩栩介紹着林天零，“我挺喜歡看的那幾個電視劇，他都有演……”
舒沈樺並不追星，對林天零有印象還是因為之前看李貝貝追劇時的驚鴻一瞥。
馭鬼……居然還可以這麼馭的嗎？
李貝貝下意識地看向趙栩栩，發現對方對這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一臉淡定地繼續說著話。
怕對方覺得自己是硬誇，李貝貝看着林天零，想了想，補充着——
現在他還來得及說，自己其實叫林天零嗎？
他看着林天零那可以出道的顏值，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充分發揮自己會聊天的特長，努力讓新同事感受到溫暖。
李貝貝難得被對方晃了一下。
入冬的天氣有些冷，但對方穿的並不多。
林天零本零：“。”
“但是你這面相……”舒沈樺皺了皺眉，語氣難得疑惑，“怎麼看起來半死不活的？”
“長相的話，跟這位差不多。”
“主要是他倆厲害，”趙栩栩點點頭，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儼然一幅撿到寶的模樣，“天知道現在能抓鬼的天師多麼難找！”
他看了一眼李貝貝，默默把口罩重新戴好。
她打量了一眼林天零，點點頭，一臉贊同：“而且面相也有點相似。”
林天零：……
雖然他也是雲裏霧裏的，但出於職場人的慣性，他一邊笑着一邊擠進了兩人的交談：“二位還是厲害，百年鬼多多少少都有點驕傲，沒想到這鬼還挺乖的。”
“嗯，好看的就跟林天零似的。”
他對着林天零眨眨眼，有些好奇地問着：“林天零是誰？”
林天零的面相着實有些獨特。
“你放心，待遇問題舒姐已經幫你去問了，絕對不會讓你倆吃虧……”
因為剛剛抓鬼，他的黑口罩鬆鬆垮垮地掛在了一隻耳朵上，露出下半張好看的臉，跟上半張讓人驚艷的臉無比適配。
“誒，”一向很會說話的李貝貝像是拉家常一般不經意地誇着，“之前有沒有人誇過你長得好看？”
“兩位入職的新同事，要怎麼稱呼？”
*******
林天零自打從自己的墳墓里趴出來以後，就一直害怕自己還活着消息走漏后，會造成混亂，也害怕自己這種“死而復生”被人抓去研究。
別說，這面相看的，好像確實還挺準的。
單薄的衣服在他身上微微晃着，眼睛像是會說話，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所以他小心翼翼，一直注意着，不讓可能認識自己的人看到自己的臉。
明明是大富大貴的面相，卻又隱隱有種要受飢餓之苦，明明是福澤深厚的面相，卻又短命，簡直矛盾到了極致。
半死不活的林天零本零：“。”
涉及到稱呼，李貝貝這才想起來，他視線和話題重新落在了林天零身上，繼續跟兩人寒暄着，：“對了，一直忘記了問了。”
百年鬼：……
“之前沒注意，現在看看還真挺像。”林天零沒接話，倒是一邊舒沈樺聽完，語氣也有些驚奇，
百年鬼聽到這話踉蹌了一下，看了一眼李貝貝，想要說些什麼，又看了一眼林天零，最終還是沒敢說話。
雖然不太清楚剛剛自己錯過了什麼，但他想到剛剛還滿臉抗拒的趙栩栩，現在已經對着兩人笑成了一朵花，心中突然升起了危機感。
但是剛剛的情況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
林天零並不是擅長撒謊的性格，面對朝夕相處的同事，他覺得自己可能瞞不了多久。
他猶豫了一下，心中權衡着，看向了明顯有話語權的舒沈樺，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這工作，要求身份證嗎？”
猝不及防被反問，舒沈樺被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需要，抓鬼需要什麼身份證，”一邊的趙栩栩立刻補充着，“你要是需要，下面還會給我們幫忙辦張身份證。”
林天零眼睛一亮。
已經推測出自己工作性質的林天零瘋狂心動。
還沒正式入職就有這種酸奶味的鬼，到時候入職了……到時候想吃什麼味的鬼沒有。
每頓四菜一湯奔小康應該不是夢。
林天零壓了壓有些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一切如常。
“現在都是雙向選擇，”林天零依舊維持着淡定的模樣，出於打工人的慣性，繼續問着，“咱們這工作有五險一金嗎？”
“福利待遇怎麼樣？”
“法定節假日放假嗎？如果工傷了怎麼賠償？”
“勞動合同可以請律師幫看看嗎？”
林天零一系列認真的問話，讓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涉及到知識盲區的眾人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天零，表情露出了迷茫。
一時間，甚至分不出來究竟是誰面試誰。
“不愧是大城市，原來要注意這麼多，”大家還在愣神，孔光霽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語氣中帶着讚歎，“長知識了。”
“工作室不忙，平時都挺清閑的，”舒沈樺迅速反應過來，“就是有需要我們處理的，我們就去處理處理。”
“處理的跟你們面試的鬼差不多，挺輕鬆的。”
“榆桉市天師也多，很多活都是他們處理，基本上用不到我們，還是比較輕鬆的。”趙栩栩也補充着，“住的地方工作室提供，也不用擔心。”
“對，錢也挺多的，起碼我們過的都挺舒服。”李貝貝一臉幸福地補充着。
“嗯，我們倒是沒有什麼合同，”舒沈樺點點頭，語氣中帶着誠意，“不過如果二位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申請。”
“兩位願意加入我們銷魂工作室嗎？”舒沈樺的目光難得帶上了些期待。
本不想讓天師來摻和的她，對林天零也有些好奇。
以她的能力，居然有些看不透對方。
讓她產生過這個感覺的，只有地府那位化作凡人來人間的時候。不過眼前的林天零看着顯然比那位要更接地氣一些。
性格也可愛。
雖然這次招人是那位要求的，但是招到這兩人，她並不反感。
不過，那位很少這麼主動地下要求，當時的命令，簡直就像是等着什麼人。
會是……他嗎？
舒沈樺眯了眯眼，看向林天零，眼神帶上了一絲探究。
林天零眼睛越聽越亮，即使察覺到對方在暗暗打量自己，也毫不介意。
錢多事少，還提供房子。
這是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好工作。
能找到這種工作，別說打量，就是對方拿着探照燈圍着他轉一圈都沒問題。
林天零想到之前甚至以為這是個鴨子店，紅了紅臉，為自己曾經的膚淺瘋狂道歉。
這哪裏是什麼鴨子店。
這就是他另外一個家。“行，那就這麼定了，”舒沈樺也是個爽快人，立刻拍板，“等回頭我給你們弄個合同。”
“對了，”她想起來了剛剛錯過的話題，把趙栩栩和李貝貝拉到了兩人面前，“都是同事了，相互認識一下。”
“這是趙栩栩，”舒沈樺簡單介紹着旁邊看起來年紀不太大的兩個同事，“平時話比較多，有時候容易一驚一乍的。”
“這是李貝貝，比較擅長交際，挺會聊天的，比趙栩栩年紀要小點，喜歡看電視劇。”
舒沈樺換了個方向，繼續介紹着：“這個是孔光霽……”
“這個是……？”
舒沈樺看着林天零，難得卡頓了一下。
因為是第一次在人間招聘，有些細節難免不太到位。
舒沈樺仔細回想了一下，居然怎麼想都回憶不起來林天零的簡歷。
在這有些尷尬的沉默中，林天零想了想，摘下了口罩。
確定以後長時間要在這裏工作后，林天零沒怎麼猶豫，決定大大方方地對自己的同事們說明身份。
“是我，”林天零眼睛彎了彎，對大家露出了笑，“林天零。”
“就是剛剛大家討論的那個林天零。”
眾人驚詫：？？？
短暫的愣神過後，李貝貝發出了靈魂疑問：“可是，林天零不是早就死了嗎？”
林天零張了張嘴，正要解釋的時候，李貝貝小心翼翼碰了一下林天零，確認是實體以後，語氣更加肯定：“有實體，你是個人。”
“即使沒去轉世投胎，林天零應該是個鬼才對，你怎麼可能是林天零？”
林天零：？？？
跟大家公佈自己是林天零之前，他已經在腦海中提前做了很多預設。
但是所有預設都是以他即將面對的問題，是為什麼自己還活着為前提的。
林天零本以為萬無一失，卻萬萬沒想到，他面臨的問題，居然是要證明自己是林天零。
在連人帶鬼震驚的眼神中，林天零終於在沉默中開口：“我沒去投胎。”
林天零想了想，用微微有些發涼的手，把大家的手指頭放在自己鼻子下方，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是個活人：“感受一下。”
“我沒有呼吸。”
然後他把冰涼的手腕放在大家面前，示意道：“也沒有脈搏。”
“所以，綜上所述，我不是個活人。”
林天零努力論證着。
“但我記得你葬禮都辦了。”舒沈燁挑了挑眉毛，打量林天零，表情中也難得帶上了一絲驚詫，“而且你現在不是鬼。”
“確實辦了葬禮，”林天零點了點頭，對着自己面前的人人鬼鬼耐心地解釋道，“但是我又爬出來了。”
像是知道眾人張嘴要問什麼，林天零繼續對着大家解釋着：“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
想到這，林天零對着眾人笑笑：“可能是……”
“死了，但沒完全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