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即使是晚上不睡覺幹了壞事的太宰治也仍舊是精神飽滿的，半夜被吵醒的森醫生眼下卻有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當森醫生打着哈欠從卧室里出來后，太宰治正沒骨頭樣子地趴在森醫生用來工作的桌子上，好奇地將不同種類的藥品混合在一起，聽見森醫生的腳步聲后，太宰治頭也不回地說道：“嗯，將這麼多的藥物混合在一起，會不會混合出什麼實現夢想的毒藥呢？”
在太宰治的不懈努力之下，手中混合了各種不知名藥品甚至是化學用品的透明燒杯中呈現出一種十分奇怪的顏色，不似毒藥勝似毒藥。
終於處於清醒狀態沒有睡覺的秋澤雙手抱着一杯熱白水，鼻尖嗅到了空氣中一股屬於混合藥物難以言喻的氣味。他伸出一隻手來捂住鼻子，微微沉默了一瞬，十分肯定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但肯定是有毒的。”
得到還算滿意回答的太宰治終於轉過身來看了臉上掛着黑眼圈的森醫生一眼，驚訝道：“森醫生，你昨晚是做賊去了嗎？”
臉色有些頹廢的森醫生卻深深地看了老老實實十分安分坐着的秋澤，撩起散落的頭髮，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打了個哈欠，開啟了談心的架勢：“秋澤君準備什麼時候結束這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狀態呢？”
“唔，澤君其實昨晚的確就是被我吵醒了吧。”趴着的太宰治也搭腔了一句，“還是說根本就沒有睡呢？”
秋澤：“......”他果然不喜歡和太過聰明隨時都挖別人秘密的人相處，這大概就算是傳說中的智多近妖？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橫濱是什麼風水寶地，大小狐狸一個接一個，森醫生算一個，太宰治算一個，還有上次遇見的孩子氣的江戶川亂步大概率也算一個，但性格上比眼前這倆要好得多，說不定還有其餘他沒有遇見的聰明人。
這些人都有智慧到了不正常的程度，活像是手裏拿了劇本。
就沒有一個性格單純天真可愛的嗎？恐怕這種性格的在橫濱應該是珍稀物種。
毀滅吧，秋澤開始擺爛。
事到如今，他也懶得裝了，反正他都已經決定好入鄉隨俗，做一個在橫濱有保障但也不算特別的異能力者了。
而且他兩袖空空窮鬼一個，背後也沒有其他的勢力，森醫生想利用的除了他本人也不會有其他的東西了。
雖然森醫生可能會聯想到上次對方猜測的什麼家族之類的，並試圖尋找利用價值，但除非森醫生也搞個穿越，或者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兩個世界莫名其妙合併，否則森醫生的目的不可能實現。
所以這一波是森醫生差了一籌，他是真的啥也沒有，再挖也挖不出來。
而且，對付聰明人，或許直白一點更好。
各懷心思一片沉默的空間裏忽然傳來了清脆的凝冰之聲，將攪拌着藥物的太宰治和森醫生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秋澤手中盛着熱水的杯子散發的熱氣漸漸凝固，化作清寒的白霧，又逐漸凍結為幾顆方形的冰塊，懸浮在半空中，透着絲縷的寒氣。
“咚——”散發著寒氣的冰塊掉進了熱水裏，零度的冷與熱交融碰撞。
秋澤取下了眼前的紗布，睜開了晴綠色的眼睛，雖是宛如玉石翡翠一般的晴綠色，卻透明地有如他凝結出來的純色冰塊，配上他的銀髮，有一種奇異的非人特質。
但也只是最初的那一眼而已。
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透明玻璃杯，尚未融化的冰塊與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響聲，隨後他小小地啜了一口冷熱相合之水，說道：“水太燙了，降個溫。”
森醫生露出了有些興奮的笑，雖然不是和太宰君那樣戰略性的異能力，但操控冰這一方面還是有不少的運用方式，應用性很強。
單是藏點葯這一方面就很合適，只是不知道秋澤君的這個異能力能力範圍是多大，運用在攻擊上又是如何。
森醫生的腦中瞬間聯想到了許多不可言說的畫面，沒有沒用的異能，只有無能的人。
太宰治對手中的燒杯失去了興趣，踱步繞到秋澤的身邊，伸出手指來戳了戳秋澤玻璃杯中的冰塊。
秋澤：“......”他想說這是他喝過的。
“太宰君，這就是單純的冰塊，你的無效化也沒有用。”
擦乾淨手指的太宰治露出一個輕笑，聳了聳肩膀，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擺弄着自己搭配出來的毒藥。
那幾個冰塊，可沒有融化啊。
“真是很有用的異能力啊，不知道秋澤君能不能把我冰凍起來？我還沒有嘗試過被冰塊凍死的死法，那一定是極其寒冷的死法吧！”太宰治的眼中露出了渴望的光芒。
許多不可描述想法在腦海中流過的森鷗外彎唇笑道：“秋澤君，沒想到你的眼睛這麼快就自己好了啊？”
秋澤覷了他一眼，擺出了一副放棄的擺爛模樣：“森醫生想多了，我沒有治癒的能力，眼睛復明是其他的因素。森醫生不是很會推斷嗎？可以慢慢猜。”
“我不喜歡和你們這些聰明人繞來繞去，麻煩，心累。”
這方面他着實不太擅長，畢竟他從小的生活環境都很安定，沒有幾次和這種狐狸一樣的人打交道的情況出現。
就連他的長輩對他的要求也只是會觀察判斷分析和有大局觀而已，所以他老爸才會無奈地罵他小蠢貨。
“不過，既然森醫生當初將我撿了回來，又幫我治傷，那森醫生可也以相信，我給你的報酬一定是你目前最缺的東西。”
看着秋澤君臉上認真的神色，森醫生臉上的笑意越發擴大了：“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相處的這段時間，森鷗外也看得出秋澤的幾分性格，信守承諾，記得恩情，都是不錯的品質呢。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宰治沉沉的鳶眼中就像是有黑泥涌動一般。
他的目光停駐在他的特製毒藥上，聽着另一邊的秋澤表示要付給森醫生報酬而森醫生表示欣然等待的話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逐漸遍佈他整張臉。
“哈哈哈——”他笑得彎下了腰，聲音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來，眼底盛着虛幻的光。
秋澤默默轉移了目光，有些糾結地想着太宰是不是抽風了。
被打斷友好交流的森醫生嘆了一口氣：“太宰君，你這是......”
“啊，一想到馬上就可以面見死亡，我就高興地停不下來了啊——”話音剛落，太宰治就將他特製的毒藥一口吞了下去。
森醫生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太宰君！”
坐不住的森鷗外臉色一變，立刻起身去查看太宰治的情況。
表情漸漸變紫的太宰治捏着脖子，臉色難看極了。
“嘔！”還沒等森醫生進行催吐，難受的少年便吐了出來，緩了一會兒之後，他語氣懨懨神色恍惚地說道，“好苦，我好像看到了死亡女神。”
森鷗外：“......”開始頭疼。
秋澤想起之前聞到的“毒藥”味道，不忍直視地撇過了頭，太宰君實在是太拼了，這樣也能喝得下去。
喝了奇怪東西的太宰治蔫了，就像是一隻被暴雨打濕渾身毛髮的小黑貓，蔫噠噠地蹲在屋檐下。
森醫生頭疼地給太宰治準備緩和的溫水和藥物。
一天後，秋澤趁着還算不錯的天氣，懷着良好的心情出門，在鐳缽街里繞了一圈之後，翻到某個無人的屋頂上，開始準備他要送給森醫生的報酬。
前面他跟森醫生承諾過，要給森醫生一份他目前最需要的報酬。
秋澤大概能猜得出來，森醫生當時想的報酬可能是某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說他的效忠之類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要是他真的想要工作的話，那他還離家出走幹什麼？要知道前一個生日他許下的願望還是不要禿頭，效忠森醫生什麼的，肯定會讓他禿頭的！
他很喜歡他的銀髮，尤其喜歡自己的小辮子，並不想失去它們。
秋澤思來想去，決定選擇換個方向思考森醫生目前最需要的東西。鄭重思考一番之後，他得出了結論，目前森醫生最缺的當然是錢啊！
除了錢，他無以為報！
但秋澤現在是一個窮鬼，這是一個十分悲傷的事實。
最後，下定了決心的秋澤摸了摸自己的黑曜石耳釘，深深地嘆了口氣，為了回報森醫生的巨大恩情，他也只能賣一賣他的家當了。
而且，無論他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他都需要錢。
心情複雜的秋澤將自己亮晶晶的收藏從耳釘里倒了出來，這些就是他帶出來的全部家當了。
他瞅了一眼被他順手摸出來的老爸的私房錢銀行卡，無比心酸。
要是老爸的私房錢能在這個世界用就好了，這樣他前期就不缺錢用了！不過他好像沒見過老爸用過這張卡來着？
喜歡亮晶晶的秋澤心疼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收藏，這個紅寶石很漂亮，藍寶石像天空一樣，這顆鑽石特別閃，這個瑪瑙是他小時候的玩具......
都好喜歡，他一個也不想賣！
扒拉來扒拉去，就是沒有想好賣哪個的秋澤癟了癟嘴。
自從來到異世界之後，也只是身邊沒有劇本精的時候他才能有這樣放鬆的表現，要知道，維持那副成熟穩重的面孔，可是很困難的。
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告訴自己要成熟穩重了。
糾結了許久的銀髮少年在屋頂上對着太陽比對糾結了很久，終於決定好了要選哪幾顆亮晶晶去賣掉，將沒被選中的亮晶晶收回去，留下被選中的幾顆，透過太陽光珍惜地多看了幾眼，然後嘆了口氣。
這大概就是窮鬼的宿命吧，需要賣掉自己的家當才能生活。
抱着軟乎乎栗子路過的中也：“？”什麼東西閃到他眼睛了？
和可愛中也貼貼的栗子往上瞅了一眼，睜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