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秋澤這一聲“晚上好”，不止是嚇到了栗子，就連中也的腦袋上也彷彿冒出了一個具現化的感嘆號，分外地引人注目，無處遁形。
在看清店主是誰后，中也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驚訝道：“是你？”
他想起來了，幾個月前他曾經見過這個人一面，當時站在高處的屋檐上，然後他警告這個人趕緊離開“羊”的地盤。
中也：“......”栗子的願望可能要泡湯了。
大腦得出這個結論的中也下意識將自暴自棄怎麼也要喝到甜甜奶茶，所以掙扎着想要下去的栗子給按了回去。
掙扎無果的栗子委屈着一張臉，尾巴也傷心地直直垂了下去。
秋澤：“......”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沒管自己化身的表情有多怨念，目光只看着中也，笑着說：“好久不見，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提及白瀨的事情，中也神情認真了許多：“我知道白瀨做的事情了，所以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是我沒有約束好他們。”
話音未落，中也又想起白瀨那冷得渾身發抖的樣子，有點猶豫地問道：“你能不能解除白瀨身上的那個異能？他已經得到教訓了，我可以用其他的條件來換！”
他的語氣猶豫，卻又懇切。
聞言，秋澤的動作微頓，卻也並沒有生氣，只是淺淺嘆了口氣：“稍等，你先找個位置坐下吧。”
他將店門口掛的牌子換成暫停營業，然後走進廚房，從廚房裏面端出來一盤咖喱飯，上面澆的是甜咖喱，散發著溫暖的香味，放在中也坐着的那張桌子上。
“我猜你應該沒有吃東西吧？就算你不餓，但我看你帶來的小熊貓也餓了，當然，是付費的。”
栗子立馬肯定地點了點頭，淚汪汪地看着中也，期盼地“吱嗚”了一聲。
餓餓，飯飯！
“啊，謝謝。”中也抿了抿唇，接受了秋澤的好意，用勺子舀了一勺咖喱飯，然後餵給栗子。
另外拿了兩杯果汁過來的秋澤：“......”雖然對這種情形早有預料，畢竟幼年版的他極其愛撒嬌賣萌，又粘人又膽小愛哭，但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十分的微妙。
忍不出唾棄了一下自己的沒出息。
他將一杯果汁給了中也，另一杯留給自己，用吸管吸了一口之後，好奇地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中也疑惑地回復：“14歲。”
真的好小啊，對小少年的憐愛感莫名其妙就起來了，秋澤暗自腹誹道。
“那我也只是比你大三歲而已，‘羊’的內部應該有不少比你大的少年吧？那為什麼是你成為了‘羊之王’，僅僅只是因為你擁有異能力嗎？”秋澤的確很好奇這個問題。
“或許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但在我的認知里，應該是年紀大保護年紀小的，即使你擁有重要的異能力，起的作用也是輔助居多才對。”
中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前應該生活在很好的環境裏吧？‘羊’裏面只有我有異能力足以保護他們擊退敵人，以目前橫濱以及鐳缽街的狀態，我擁有的異能力就是一張足以給他們帶來安全生活的好牌，能嚇退很多人。”
“我明白這一點，但‘羊’的其他人也可以成為你出謀劃策的助力，而不是拖後腿，以及擅自招惹麻煩回來。”
中也的情緒低落了一些：“那大概是因為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吧。”
在中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栗子悄悄往秋澤這邊挪了一點，然後正大光明地偷喝了秋澤杯子裏的果汁，順便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因為中也還沒吃飽，所以偏心的栗子偷喝了自己本體的果汁。
秋澤：“......”所以自己小時候還有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隱藏屬性嗎？
同樣的，也趁着這個機會，秋澤摸了摸化身的爪子，將一半的力量轉移過去，同時連上了位置之間的感應，保留強烈情緒之間的通感，其他的仍舊是維持原樣。
畢竟再多就侵犯中也的私隱了。
雖然他也的確可以完全控制化身，讓化身的視角變成他的視角，化身的感官成為他的感官，就像是一心二用那樣，但既然小熊貓想留在中也身邊，那他決定順着化身的意思。
雖然是他的化身，但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個化身了，而且，現在的小熊貓化身和他這個本體之間還有另一層關係。
他將原本屬於自己的小名給了化身，因為他的化身就是年幼期的他自己，正是因為明白其中的原因，所以他兩個老爸也很寵愛栗子。
雖然他也一直嘴硬栗子只是一個化身，但如果失去了栗子，他也會變得不完整，失去一部分幼年期的情感和記憶。
他不想失去這些，因此，保護自己的力量是必須的，反正栗子能在中也面好藏好。
然後栗子就開心地扒回了中也的身上。
秋澤：“......”沒出息！
也許是今晚的氣氛很好，再加上秋澤給中也的感覺就像是相處時間很久的朋友一樣熟悉，情緒有些低落的中也問出了自己今天一直都想不通的問題：“在你看來，什麼樣的首領才是合格的？”
看着中也迷茫不解的眼神，秋澤覺得自己此時彷彿變成了一個經驗豐富的長者和心理大師，明明他也才十七歲來着。
但他還是在思考之後說道：“一個合格的首領有很多種定義，這要看你有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如果你的組織是用恐怖和暴力掠奪錢財與資源來存活的，那你成為合格首領的前提就是用暴力征服，讓底下的人不敢反抗你，同時要有遠見的智慧，冷酷的犧牲，努力將這個組織變成黑暗中的一把巨傘，只要有人聽到你組織的名頭就會聞風喪膽，無人敢掠其鋒芒。”
中也睜大了眼睛，像是受驚的小貓咪一樣，吞了口口水：“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但中也並不願意讓‘羊’成為這樣的組織，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我卻看出來了中也是一個很重情重義的人，也不會有這樣瘋狂黑暗的念頭。”
“或許對於中二期的少年來說這種想法很酷，卻並不可取，上位者不應該遙遙站在頂端，也應該站在最底層觀察最底層的民眾，他們最想要的無非是安定的生活而已，當然，有些陰謀家即使知道，也不會考慮這一點的。”
“或者，也有人將組織當做自己的工具，來實現自己的某些目的，無論是定義上好的足以稱作高尚的目的，還是壞的目的。”
“在我看來，一個普遍性合格的首領應當把控組織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當組織出現偏移之後有責任將組織推回正確的位置。”
“與此同時，成為首領之後，手底下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責任，他們為你效忠，你便要保證他們最基本的生活和福利，在維持這個基本條件后，酌情往上提升，凝聚整個組織為一體。”
還要避免什麼奇奇怪怪的卧底叛徒混進來，秋澤的思緒飄忽了一瞬間，但一般的組織，是沒有卧底這種東西的。
“不過，我仍舊認為，所謂合格的首領應該構建在環境條件的基礎下，根據組織所處環境的不同而做出合適的決策，但這些應該由中也自己去想通，而不是由我來告訴你，畢竟這其中，還有很多複雜的東西，不是能簡單形容的。”
中也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後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啊？”
秋澤聳了聳肩，吸了一口果汁，卻發現自己的果汁已經見底了，他的嘴角微抽，有點無語地說道：“其實我沒什麼經驗，算是耳濡目染吧。”
中也不明覺厲，什麼樣的耳濡目染能提出最開始那種可怕的可能性？
但他還是認真對秋澤道了個謝，然後問道：“所以白瀨......”
“唔，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入‘羊’的？”
迷茫的中也不知道為什麼秋澤會問出這個問題，但這也並非是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於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因為我小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在外面流浪，是‘羊’的人給了我一塊麵包收留了我。”
秋澤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中也賣身給“羊”的原因，重情重義啊——
秋澤有些無奈，但這也是中也灼目的閃光點，不該被抹去。
“中也，你已經擁有一個合格首領的最好品質了。”秋澤笑着說道，“我可以接觸白瀨身上的異能力，但條件是——”
他刻意賣了個關子，停頓了一會兒，在中也有點緊張的目光中，他笑着說道：“中也就來我的店裏幫忙吧，雖然我開門的時間很隨意，但一個人總還是有點忙不過來。”
“哈？”小小一隻的中也驚訝極了。
“放心，就當是學生的社會實踐，有工資的，不然顯得我像是一個剝削童工的罪惡資本家，如果‘羊’那邊有事的話，你隨時都可以回去，反正你會飛，要不了多久。”
說道這個份上，中也最終同意了，能解除白瀨身上的異能他已經很高興了，而且對方提出的條件根本就不能算是什麼條件吧！
橘發少年反而很感謝他。
“那麼，現在就走吧，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但你應該會擔心那個白瀨的吧？”
“不過你的飯已經冷了，你又沒吃多少，要不帶點店裏的吃的回去？這是正常的員工福利。”
中也還沒有說話，一直安安靜靜等着本體安慰中也的栗子終於高興地“吱嗚”了一聲，非常自然地溜進了秋澤的廚房。
栗子很自然是正常的，但中也非常的不自然，睜大了眼睛看着栗子一溜煙跑了。
“栗子，你去哪裏？不要亂跑。”
秋澤無語了一瞬，攔住了中也準備去追栗子的腳步，說道：“應該是給你找吃的去了，沒事，我猜你以後也會帶栗子來幫忙，有栗子在也能幫我吸引很多客人，讓栗子去拿吧。”
此時的秋澤顯然沒有想到栗子會扒拉多少吃的東西出來。
於是，在秋澤沉默以及中也尷尬的目光中，一隻小熊貓進進出出了廚房無數次，扒拉的東西包括但不限於秋澤留存的各種水果、剩下的包裝好可以放久一點的蛋糕布丁等甜品，還有什麼秋澤留給自己做菜用的蔬菜肉類等等。
最後搬累了的栗子癱坐在地上，兩隻爪爪抱努力張開抱住這些東西，眼睛亮晶晶地開心地“吱嗚”了一聲。
這些全部都是給中也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