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鬼的真心話
七海建人看着五條悟,又確認了一遍,醉兮兮的德行的確不像裝的。
儘管不太合得來,但這傢伙畢竟是學長,更重要的是,現在小哀還在他家裏養着。
七海建人決定,必須給五條悟適度的關懷。
他走上前,雙臂往五條悟身體兩側的牆壁一按,把他困在中央,沉聲問:“說吧,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在七海建人正氣凜然的目光迫視下,五條悟竟然往牆壁瑟縮,好像欺負女生,又被人家家長抓個正着的慫小孩。
也差不多了,他是對人家妹妹,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五條悟還有三分清醒,在內心掙扎了一會,支支吾吾的開口:“七海,你……喜歡,小哀嗎?”
“廢話!”
五條悟被喝斥的靜默三秒,才鼓起第二波勇氣,“那你……想過,跟小哀,那個,一輩子都呆在一起嗎?”
“想過。”
“啊,你也想過?!”
五條悟先是驚喜,如果七海也想過,那自己就不算“變態”了。
但轉念再想,又緊張起來,小哀只有一個,如果七海也想,那自己決對是不相讓的!
“不過——”七海建人的話沒說完。
“不過什麼?”五條悟忙問。
“這不可能吧?小哀總歸要長大,要戀愛,要嫁給喜歡的男人。”七海建人認認真真的回答半句,跟着又不耐煩起來,“我問你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盡跟我扯這些廢話做什麼?”
五條悟又“嗷”的一聲,變回沮喪臉,“你還是跟我不一樣!這麼說,變態的只有我一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根本沒辦法跟這大醉鬼交流!
七海建人左右張望,見不遠處又一處消防栓,便先把人拖過去,澆涼水醒醒酒。
他揪住五條悟的衣襟,卻拖不動,反而被後者抱住手臂,死死賴着不動。
“七海,別走,我非得說出來不可,要不我會憋死,或者酒醒了就不敢說了。”
如果他現在給五條悟拍張照片,拿個咒術界任何一人看,都會一口咬定是偽造,而這傢伙醒后,也肯定會滅他的口。
自大逆天的“日本最強咒術師”,此刻在七海建人面前,表現的活像只喪家犬……
“好吧,你說?”七海建人看的都不忍心再罵他了。
“七海,我,想一輩子都跟小哀在一起。”
“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不想小哀戀愛,嫁人……”
“什麼鬼?”
“就算是她喜歡的小偵探,也不行,怎麼辦?”
五條悟說完,又拿可憐巴巴,隨時準備挨揍的表情,望着七海建人。
後者擰着眉頭,把他斷斷續續的話,連貫起來在心裏過了幾遍,忽然,眼睛瞪的滾圓,見鬼似的瞪着五條悟。
是他想錯了吧?這傢伙不是這意思吧?
否則,也太“變態”了!
然而,面對七海建人的震驚和憤怒,五條悟居然很馴順,還點了點頭,表示對方猜對了。
“你,你——”七海建人再度揚起拳頭。
如果他猜的沒錯,對這種大變態,言語都是浪費的,只有痛揍一頓,把小哀帶回來自己養!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五條悟忙抱住他的拳頭。
“說!”七海建人從牙關硬擠出一個字。
這是他最後的耐心了,畢竟學生時代的交情,以及近十年斷斷續續的交往,都使他難以將五條悟往那上頭想。
“七海,你說,十六歲的年齡差,會不會太多?應該還行吧?山本耕史比堀北真希大了十三歲,和田唱也比上野樹里大十歲呢!我可以慢慢等小哀長大,現在女孩子都很早熟,尤其小哀現在就像個小大人。還有還有,大家都說我天生童顏,看上去跟學生差不多是不是?就算等小哀長大了,我也不會很老?”
五條悟噴着酒氣,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最後戳着自己鼻樑,無比期待的望着七海建人,隔着眼罩都能想到他眼巴巴,又熱切,又可憐的模樣。
這,這都什麼鬼話!
七海建人哭笑不得,五條悟一番胡扯,把他弄的連怒容都沒繃住,內心不知為什麼,居然還有一點點感動?
胡扯歸胡扯,荒唐也是真荒唐,這傢伙說的,多半是真心話……
我並不尊敬他,但我的確信賴他,他夠得上無數貶義詞,但任何時候也都很“靠得住”。
小哀,應該也是這樣認為吧?
否則,她就不會不選我,而選跟這傢伙……
“七海?七海?”見七海建人沉吟不語,五條悟又心虛的叫喚。
“給我過來!”七海建人繼續拖拽他。
“啊,你如果想揍我,在這裏就可以了,我保證不還手,但你不能把小哀帶走?”
呵呵,五條悟活到現在,恐怕還是頭一回求人吧?
還是求我,一個遠遠打不過他的學弟,就為了要把小哀留在身邊?
七海建人內心感慨,嘴上一言不發,把五條悟拖到消防栓邊上,一拳下去,水花便噴了出來。
“啊,你——”五條悟被噴了滿頭滿身。
但他此刻心虛極了,“對人家妹妹有了糟糕的想法”,根本不敢反抗,被七海建人按着,懟臉沖了一會兒涼水,醉意反而被衝掉不少。
“呼!”
七海建人吐出一大口濁氣,把五條悟丟開一邊,自己也累的坐在地上。
“喂!”
“啊?”
五條悟正解開眼罩擰水,被七海建人劈頭一喝,趕忙坐直了。
“還記得,你剛才說的話嗎?”
“我剛才……”五條悟側頭回顧,很快臉紅了。
當然記得,他本來就沒醉死,或者說,是藉著些許醉意,把心裏話說出來。
我去,那麼厚的臉皮,居然也會紅?
瞪着五條悟臉上的兩片紅暈,七海建人感到無比滑稽,也更確定了一件事,他臉紅,就表明那全是真心話。
“當然記得,我說了。”五條悟慢慢挺直脊背,用恢復了透澈的眼睛,直視七海建人。
他已沒有醉時的心虛和慌亂,只留下了坦誠,以及“日本最強咒術師”任何時候都不缺的霸氣和魄力。
“需要我再說一邊嗎?”
“別說了!”七海建人忙伸手按住,“我不想聽,我會吐。”
他丟給五條悟一個嘔心的表情后,抹去臉上的水漬,再抬頭時,唇角揚起了一個小角度。
五條悟不禁一愣。
記憶中,他可是罕見七海建人的笑容,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譏笑?
“小哀的未來,由她自己決定,戀愛,結婚,無論跟誰都好,只要她願意。你給我照顧好小哀,不準欺負她,對她有任何的不尊重,否則,我就把她帶走。”
七海建人把“無論跟誰都好”,說的格外重,說完后,就用一種班主任看差等生的眼神,等候五條悟的反應。
可惜,五條悟的關注點,只在“把她帶走”,一聽這話,立馬報以硬朗狂傲的笑聲。
“哈哈,少自說自話了。任何人,就算是你,七海,也休想把小哀從我身邊帶走!”
他完全有這個自信!
世上沒有人比他強大,世上更沒有人,比他更愛小哀!
這傢伙是笨蛋嗎?會不會聽話?
七海建人搖搖頭,扶額,懶得再跟五條悟說話了。
畢竟,這傢伙正在干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而自己自詡穩重、理智,竟然也不反對?
五條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把眼罩重裹新回去,儼然又是一副高大威猛,玉樹臨風的姿態。
他仰頭暢爽的嘆息:“終於說出來的感覺,就是痛快啊!”又回頭,俯視七海建人而笑,“謝謝了,七海。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後悔,把妹妹交給我!”
呵,原來這傢伙聽懂了。
小哀現在八歲,要長大成人,還要十二年,好漫長啊。
不過,也很值得期待不是嗎?
一邊可以貫徹久違的正義,一邊陪心愛的妹妹等候幸福,七海建人忽然覺得,虛耗掉的近十年青春,也不值得再遺憾了?
第二天,五條悟一大早就來到灰原哀門前。
他一晚上沒睡,決定了把關於櫻谷星華的實情,統統告訴她。
關於他對夏油傑的感情,以及和櫻谷星華之間的羈絆,小哀或許聽不懂,但沒關係,她只要懂,哥哥只愛她一人,絕不會愛上別的女生,更不會因此而忽視她,就夠了!
然而,從灰原哀平靜的小臉蛋上,五條悟看不出任何不愉快,甚至她還主動道了聲,“早,哥哥。”
難道,大叔和我都誤解了,小哀並沒有為了小星的事不高興?
那,還要說嗎?
說的話,會不會反而破壞小哀的心情?
“吃早餐了。”灰原哀牽住他的手。
被她軟軟的,暖暖的手心一貼,五條悟決定了,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