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SEVENTEEN世界巡演,首爾的最後一場在16日,第二天就是全圓佑的生日。
下一站在十天後,日本的埼玉縣。通常這種情況下,公司都會把慶祝生日的日期稍微挪一挪,讓他們和粉絲一起度過,這回也不例外。
在演唱會結束之後,夫勝寬稍微鋪墊了幾句,崔勝澈便推着生日蛋糕走了過來,其他人要麼圍在全圓佑身邊,要麼跟在崔勝澈附近,台上台下都在唱祝歌,祝全圓佑生日快樂。
室外風大,蠟燭難以點燃,他們便圍成一圈為他擋風。
權恩宙看着全圓佑點燃了蠟燭,閉上眼的那幾秒安靜,也不知道他會許什麼樣的願望。
會和自己一樣嗎?還是有什麼“私心”呢?
他偏了偏腦袋,視線移到上面的大屏,恰好對上許完願望的全圓佑睜眼,對方看着鏡頭的眼神也好似在和自己對視。
低頭笑了一聲,他繼而跟着鼓掌,大聲祝他生日快樂,過去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演唱會結束,一群人精疲力盡回到宿舍,洗漱完就各自上了床,準備睡覺。
權恩宙原本已經有了困意,因為還記着全圓佑的生日,強撐着等到零點,踩點給人發去了生日祝福。
對面動作快,立馬回復了句“謝謝”過來。沒等權恩宙再說什麼,馬上又是一句“不是很累了嗎,怎麼還沒睡”。
“要祝你生日快樂啊。”權恩宙回復,“明天休息,今天晚點睡也沒什麼。”
那邊似乎思索了幾秒,“今天、昨晚已經祝福過了。”
“儀式感,儀式感。”
“好吧,儀式感。”全圓佑想像着對面煞有其事點頭的樣子,嘴角彎起。突然間一個想法出現在腦海里,他伸出的手指又縮回,其實並不清楚這種時候是否妥當,但……生日的話,任性一點也可以吧?
他思索着,一字一句敲打下文字,“要一起出去嗎?”
“去哪兒,網吧?”
兩人不是沒有單獨出去過,多是練習生時期全圓佑帶他偷偷溜出去打遊戲。尹凈漢發現了會訓權恩宙幾句,崔勝澈則是氣他倆出去不帶自己,鬧過幾次。
“不是,出去走走,哪裏都可以。”全圓佑想起兩人以前偷跑的事兒,笑意加深,趴在床上把下半張臉埋進枕頭裏,藉此遮掩。
“那就走吧。”
權恩宙答應得爽快,全圓佑也不耽擱,立馬就下了床,穿上外套和鞋子就準備走。
同房間的李燦見他動作,心生好奇,“哥,都那麼晚了,你要出去?”
“隨便走走,一會兒就回來。”他戴上眼鏡和帽子,簡單回答。
“哦。”李燦乖乖收回視線,不再多問。
這個時間點,宿舍里的要麼在衛生間洗漱,要麼太累已經睡著了,全圓佑和權恩宙出去時沒驚動什麼人。
他們走下樓,也不敢跟練習生時期那樣光明正大出門,就沿着路燈沒那麼亮的街道邊緣慢慢走。
如今首爾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商業區燈火通明,街上多是出來喝酒取樂的年輕人。
全圓佑戴着鴨舌帽和眼鏡,權恩宙把衛衣的帽子給戴上了,配色是街頭常見的黑白灰,並不算太引人注目。
兩人走到個沒什麼人的小公園,在偏僻角落的長椅坐下,可以看到遠處有家亮着燈的便利店,有個男人提着一袋子的酒出來。
全圓佑戴着眼鏡,看得清楚,正準備開口,就聽見權恩宙悠悠來了句“這樣的夜晚,似乎更適合喝着酒互訴衷腸”。
他頓了頓,扭頭看他,“在俄羅斯,未成年人可以喝酒嗎?”
“法律上不可以。”未成年笑起來,“可家裏聚餐的時候,長輩給小孩兒舔幾口也不礙事。”
“所以你喝過?”
“喝過。”他大咧咧回答,“應該是十歲的時候吧,我爸給我舔過伏特加。不過是什麼味道,記不太清了。”
“……”感覺也是對方幹得出來的事。
他們成員之間關係親,連帶着父母的關係也都很好,互相喊爸爸媽媽是常事。
權恩宙的父親在他們心中倒是有些神奇,原本最深的印象是話不算多和個高人帥,可從參加《美好的一天1》那會兒起,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如今再聽這一出,全圓佑覺得權恩宙家裏的相處模式果然很不一樣。
“他就是不太靠譜啦。”權恩宙大概也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往椅背上一靠,笑笑,“我媽說他是天然呆,她就喜歡天然呆。”
“這樣嗎?”全圓佑有些許震撼,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文化衝擊的一種。
權恩宙聳聳肩,不置可否。
“我家都是自由戀愛,家庭教育也是自由——”他想了想,繼續道,“從小他們最常跟我說的就是人生是自己的,別人都不能幫你做決定,父母也不能。我小時候聽不太懂,但是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都要對其負責。”
“他們總跟我說,喜歡什麼就去做,想學什麼就去學,他們都會支持我。相應的,是要做出決定之前仔細想想,這是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不可以反悔——他們覺得我年紀小,多嘗試是好事,嘗試了不喜歡了,不繼續做就是了——只是還是要多想多思考,因為以後總會有時候是反悔不了的。”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現在說出來,我才想着,自由背後對應的詞語應該是責任。”
全圓佑靜靜地聽着,側過臉看他。衛衣的兜帽寬大,戴上后他只能看清楚權恩宙的小半張側臉,神態模糊。
這些事權恩宙以前從未說過,如今聽着,他覺得能從中窺見對方過往的一隅,模模糊糊地理解,從而更加清晰地認識權恩宙。
他們家的教育方式放在現實中實在少見,至少全圓佑從沒在身邊見到過這樣完全將孩子當做獨立個體並給予最大自由度的家長。
不止是他,包括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覺得少見,權恩宙為什麼小小年紀就如此早熟,在保持着少年意氣和叛逆同時,最大程度地給予別人尊重理解,認真對待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主動去承擔一些他本不用去承擔的責任。
權恩宙說完后便沉默着不再言語,抬頭看向深色的夜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他把視線往旁邊移了移,只見路燈下飛舞的幾隻飛蛾。
難說是因為什麼,他突然開了口。
“哥哥呢?”
“什麼?”全圓佑還在思考,突然被問,一愣。
“哥哥今天許了什麼願望?”權恩宙轉頭看他,眼睛一眨,“如果覺得說出來就不靈了的話,不說也可以。”
全圓佑並不迷信,願望說到底只是人心底的一個美好的願景,更何況先前權恩宙當著攝像頭的面把自己今年要考延世都給說出來了,他面前又擋着什麼呢?
他想說的自然會說,而不想說的,不管旁人怎麼問,都將緘默不言。
“沒什麼不能說的。”他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我希望父母親人身體健康,世巡順利結束,所有人都無痛無憂。”
“哥哥也沒什麼私心呢。”權恩宙彎起眼睛笑。
能有什麼私心?全圓佑心想,私心不過是我想和你變得更加親近。
“你認為我會有私心嗎?”他問。
“不知道。”權恩宙笑着伸手摘下他的眼鏡,小孩子惡作劇似的要往自己臉上戴。可這不是平光鏡,他戴上后看了一眼就覺得眼花,連忙摘下來還給他。
全圓佑笑得不行,接過眼鏡重新戴上,在視野變得清晰時聽到他繼續道,“不過有私心也沒什麼啦,哥哥可以得到更多的。”
他動作一頓,抬眼和權恩宙對上視線,只見他目光澄澈一如往昔,看不出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權恩宙無辜地眨眨眼,手從衛衣的兜里掏出個首飾盒,在他面前一晃,“生日禮物,想要嗎?”
“想要。”全圓佑抓住他的手腕,輕笑一聲,“這就是我的私心了。”
權恩宙抬起一邊眉,鬆了手又在首飾盒下落時用另外一隻手接住,動作和反應速度都快得很,再度笑起來時露出兩顆尖尖的犬齒,“那就給你啦。”
話音剛落,他單手打開首飾盒,裏面是根深紅色的手繩,編法複雜,細節設計精巧。
全圓佑鬆了抓住他手腕的手,權恩宙就把手繩拿出來讓他伸手,一邊戴一邊說這是他找人去定製的,喜歡嗎?
“喜歡。”全圓佑仔細看了看手腕上的新禮物,又去看他亮晶晶的眼睛,重複了一遍,“我很喜歡。”